第146章 真真假假
趙文舉的答覆是，別整那些花里胡哨的，六階外景還嚇不倒他。既然不是深層次的靜修，也察覺到了有人過來，那就睜開眼睛，張嘴說話，別裝孫子！
聽見了趙文舉的話，路和人不好意思還在那坐著，便睜開了眼睛，直起身，走了過來，說道：
「這位就是趙大人吧！久聞大人風姿綽約，今日一見，當真是人如其名，儀錶堂堂啊！」
「陸宗主客氣了！」
「那日我宗剛剛遷入此地，適逢大人有事外出，沒有親自拜訪，實在是有些失禮。」
說著，那株在金光的侵蝕下，節節下落的桃樹便既崩散，樹榦、樹枝、樹葉盡數消失，只留下一個果子，恰好掉落到陸和人手裡。
「就把這個桃子，送給大人，聊表歉意。」
陸和人走到趙文舉身邊，伸手把桃子放到了趙文舉面前的桌子上。
「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也謝謝陸宗主的好意！」
趙文舉拿起桃子，也不客氣，也不顧在場的其他人，直接就放到嘴邊吃了起來。
不一會兒，比成年人拳頭還大的桃子便被啃得乾乾淨淨，只剩一個果核被趙文舉拿在手裡，對陸和人說道：
「陸宗主，這果核，能發芽嗎？」
「這個……」
陸和人一時竟不好回答，因為他也不清楚這果核到底能不能發芽。
不過趙文舉也不是真的要他的答覆，不等陸和人考慮好說辭，便起身走到了庭院邊上，手掌伸到了土裡。
他也不藉助工具，直接用肉掌，刨出一個坑來，快有一尺深。
然後把果核放到坑裡，再把剛剛刨出來的泥土填上，一邊填土，一邊說道：
「不管陸宗主的果核能不能發芽，我都給您埋上，能發芽最好，就當我給猿山宗種了一棵桃樹，不能發芽有沒什麼，就當我給陸宗主耕了一小塊地。」
陸和人有些搞不明白趙文舉的意思，不過也看出來這熊溪縣縣令是怎樣一個人。
這是一個比較強硬的人，有膽識，有魄力，當然，也有與之相應的能力。
六階外景階段的武者，憑藉著自身意志和虛像，與天地交感，從而創造出來的景象，並不單純是幻境，它與精神系法師通過法術創造出來的那種影響他人思想意志的東西截然不同。
外景武者塑造的東西，是一種介於實與虛之間的東西。
你說它真實吧，它並不真實，那個桃樹的生長，沒有根系，也沒有從外界吸收任何東西，更沒有在微觀層面發生的細胞分裂，但它就是那麼長成了。
你說它虛假吧，它還有真實的一部分，那個桃子，確實是能吃的，也是有滋味的，吃了之後呢，也會有飽腹感產生。
但要說那是真的一個桃子呢？
它也不是，就像趙文舉所問的，它是不能發芽的。
這一點真實與虛假，也就是六階外景與七階真境之間的差別。
同時，也是趙文舉的潛台詞，你是六階外景不假，但六階外景嚇不了我。你不入七階，不入上三階，就不能無視世俗，就不能無視官府的力量。
甚至，都不能無視趙文舉的個人武力，因為陸和人的外景，顯然趙文舉是有能力對付的，那個能消融桃樹的金光，就是陸和人不能忽視的。
所以，陸和人試探的結果，就是不能太強硬的對付眼前的縣令，有些事情，需要商量的，需要對話的，還是要商量的，還是要談的，於是他說道：
「趙大人的好意我心靈了！只是，不知趙大人此次前來，是為何事啊？」
「陸宗主對最近錢家的事情怎麼看？」
「小輩之間的事情，其實我們做長輩的，不應該多說。」
「小事自然不用說，只不過生死大事，還是要說說的。」
「生死大事？據我所知，我們猿山宗，最近沒有死人啊！」
「青雲門死了人。」
「那是他們青雲門的事情，我陸和人，沒那麼大權力，管不著啊！」
「人是你們猿山宗的人打死的，青雲必然是要找你們算賬的。」
「他們技不如人，被人打死，有什麼好算賬的？」
「宗主認為是技不如人，人家青雲可不一定這麼認為，沒準他們還說你們人多勢眾呢！」
「呵呵，他們怎麼想，我確實管不著，同樣，他們對死一個人不滿意，想給我們猿山送第二個人頭，我也管不著。」
「就怕不是給你們送人頭，而是從你們猿山，拿人頭啊！」
「趙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陸和人眉頭挑起來，做出慍怒和疑惑的樣子。
「我沒什麼意思，你們宗門勢力，享受豁免條例，互相之間打生打死，我們朝廷是管不著的，但有個前提，不要涉及到普通人。」
「拳腳不長眼啊！」
「可拳腳上的人是長眼的。」
「普通人就這麼重要？」
「宗主，您認為普通人不重要？」
「我們這幫子武者，苦心修鍊一輩子，求的就是與普通人不同，求的就是一個人上人。趙大人，我聽說您也是個武者，您不是嗎？」
「我嗎？」
趙文舉想起自己當初在大風碑時的日子，他為什麼成為武者？
其實沒有為什麼，他也從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他是個孤兒，被大風碑老師傅收養的孤兒，一個沒有父母的孤兒在武館待著，不學武能幹啥？難道去學做菜嗎？
以前沒想過，趙文舉現在也不會去想，他不會被陸和人帶著走，這是談判的基本原則。如果順著陸和人的思路走，就別想達成自己來此的目的了。
「我走上武道的意圖暫且不談，朝廷照顧普通人的原因其實很簡單。我問陸宗主一個問題。」
「趙大人請說。」
「您的父親是武者嗎？」
「是的，而且是超凡武者，您問這個幹嘛？」
「那您的爺爺呢？也是嗎？」
「是的，他也是。」
趙文舉感覺談話有點進行不下去了。
彷彿是他拿了一根筷子掰斷了，拿出兩根筷子掰斷了，拿出一捆筷子掰不斷，想要證明一個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團結才是力量，然而陸和人上去就把一捆筷子也掰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