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六階外景
猿山宗的宗主是路和人,很溫和的名字,與猿山宗這樣的宗門其實不是太搭。
這個人對於宗門選址一事,似乎很有講究,按趙文舉的眼光,猿山宗的駐地比青雲門要好,依山傍水的。
山沒有名字,熊溪縣地界的小山有很多,當地人也不可能給每座山都起名字,猿山宗搬到這,山才有了名字,便叫做猿山。
至於水嘛,倒是有名字的,趙文舉之前也見過,「山溪」,山溪庭院的那個山溪,也就是敬葉青的那處庭院流出來的溪水。
換個角度說,這猿山宗的駐地,挨著敬葉青,算是鄰居,不知道是否有什麼考慮。
趙文舉和孫恭沿著山路,拾階而上,大約走了有快一千階,累得孫恭都要喘不上來氣了,才看到猿山宗的大門。
山門很大,起碼得有三丈高,牌匾也不小,上面「猿山」兩個字,龍飛鳳舞的,不知道是什麼字體,要不是孫恭說話,趙文舉幾乎認不出來。
剛進大門,就是一座演武場,有五六個弟子在那蹲著,扎馬步,汗流浹背的樣子。
而且和趙文舉所在的大風碑不同,猿山宗弟子的修行,看起來好像更狠厲,更粗糙一點。
從哪看出來狠厲呢?
這幫扎馬步的弟子,不僅僅蹲著馬步,還背著一塊大石頭,幾乎與臂展一樣寬的大石頭,看樣子,起碼得有三百斤左右。
從哪看出來粗糙呢?
這些弟子的服裝吧,都不統一;背著的石頭呢,形狀也不統一,什麼樣子的都有,長的,方的,圓的。
要不是都蹲在猿山宗駐地裡面,肯定看不出來都是一個宗門的。
見到外人從大門進來,這些子弟也不吱聲,連眼睛注視的方向都沒有變動,老老實實地在那蹲著。
趙文舉對此有些奇怪,便說道:
「見人進來也不出聲,他們就不怕我們是懷有惡意的人嗎?」
孫恭知道怎麼回事,回道:
「大人,他們認識我!」
「哦!我看你上個山都這麼費勁,以為你沒來過這猿山宗呢!」
「雖然有些人是在三林寨見過我,但我確實上過猿山。這個位置可能來路不正,但大人,我是個盡職的人!」
孫恭依然對趙文舉昨天問他的問題耿耿於懷。
「辛苦了!」
趙文舉沒有多說什麼,拍了拍孫恭的肩膀。
「也不算太辛苦,我就來過一次。」
聽了趙文舉一句安慰,孫恭反而有點不好意思。
趙文舉沒有再回話,怕一回話,孫恭會接著說一堆沒用的。二人就這樣,也不言語,一路向山頂走去。
走了大約一里多地吧,路過各式各樣的場所,各種各樣的人。有的認識孫恭,打了聲招呼,有的不認識兩人,但也沒有做阻攔。
二人順順利利地走到了山頂,見到了一座傍山而立的木製建築,檐角掛著風鈴,山風之下,發出清脆的聲音,很是悅耳。
一個精壯的、身材勻稱的男人盤坐在地上,看上去得有五十多了,閉著眼,呼吸很慢,像是睡著了。
孫恭是世家大族出身,有些見識,知道這種時候不能打擾。趙文舉本身就是超凡武者,也知道規矩。
倆人就隨便找個地方,坐下了。
坐著的是藤椅,用黑褐色的藤蔓編製,硬木為主幹支撐,椅面柔軟,比石凳要舒服的多。
面前是木頭做成的圓桌,像是桃木的,看樣子已經有些年頭了,桌面有磨損,邊緣有缺口,能看見裡面的一層一層的木質紋理。
趙文舉和孫恭就那麼面對面的坐著,還不能說話,怕打擾到猿山宗的宗主路和人。
打擾他人靜修是很得罪人的事情,萬一人家在修為提升的階段,眼瞅著就要提升自身的階位了,被別人的聲音打斷了,估計殺人的心都有了,就算不殺人,負面的印象總是有的。
趙文舉和陸和人無冤無仇,上門拜訪是來商量事情的,不是來結仇的。
等待的過程是挺無聊的,尤其是孫恭,有點不自在,他還不太會和趙文舉相處。
他剛想扭頭,向周圍看看,避免和趙文舉目光對視,那尤其令他感到尷尬難受。
沒等他扭頭,卻見本來平平無奇、普普通通的桃木圓桌發生的變化,就在桌面中心,冒出了一點綠色。
是一個綠色的嫩芽,不知道是什麼植物的,不過也不用兩人根據嫩芽的狀態分辨植物的種類,因為這個嫩芽的生長速度非常快,像是時間流速加速了百倍千倍一樣。
在兩人的面前,嫩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大,不過間隔幾次眨眼,小小的綠色便長到了足足有三米高,枝葉繁茂,把山頂的陽光都遮住了。
又不一會兒,竟然開出花來,然後花朵凋謝,結了一樹鮮艷水潤的桃子。
「這?」
驚訝於眼前的景象,孫恭忍不住發出了聲音,剛出了聲,他又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想到自己犯了忌諱,打擾了武者的精修,露出擔心的表情。
「沒事。」
趙文舉也開了口,安慰一聲,並且伸出手,按到了桃樹根上。
一道道溫和的金光從手掌和樹木的接觸面冒出來,一層層樹榦消失,桃樹樹冠也一節節往下掉。
一邊處理著眼前的桃樹,趙文舉一邊說道:
「陸宗主,知道來人就招呼一下吧,靜修不差這點時間。」
看到眼前的桃樹長成,趙文舉就知道了陸和人是什麼意思,這是個下馬威。
武道九層台:入門,得氣,合氣,虛像,內煉,外景,域場,真境,天人。
在六階外景之前,是沒有製造眼前景象的能力的,能看到這麼一株快速生長的桃樹,就意味著陸和人至少是一名六階的武者。
趙文舉在大風碑時候的師父,不過也就是五階內煉而已。
六階,已經足以在泛大陸武林被稱為高手了,能夠在任何世家,任何組織成為座上賓,好吃好喝地供著;能夠無懼低階武者數量上的堆疊,能夠憑藉自身的意志和天地交感,無懼大多數種類的精神類侵害。
面對這樣一個六階的存在,小小的一個熊溪縣縣令,是否足夠的底氣,足夠的堅強的意志,和其平等對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