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大事化小

每個宗門都是一個火藥桶，要在不點燃它的前提下管理它，考驗著每個地方長官的智慧。

趙文舉現在要防患於未然，做出衝突擴大化之後的處理辦法，這也是每一個地方都應該有的緊急預案。

考慮了一會，他開口說道：

「孫恭啊，這個事情，我要是不問的話，你是怎麼想的？」

「如果衝突擴大化，影響到普通人的話，怎麼處理嗎？」

「是的。」

「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唄！」

孫恭說話很直接，因為他知道自家叔叔孫誠和趙文舉之間的關係，所以一些上下級之間，不該放到明面說的話也說了出來。

什麼叫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就是不管！

《宗門豁免條例》並不詳細，但在法理上，給了地方官府在處理宗門事務時，足夠的緩衝空間。

宗門子弟在侵害了普通人權益時怎麼處理？是需要基層管理者根據實際情況做出判斷的。

是殺是剮還是無罪釋放，地方管理者說了算！

普通人大多不知道《宗門豁免條例》的具體內容，就算知道，也無法在變幻莫測的文字遊戲中，和精英階層對抗。

在法理上，普通人就是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孫恭說的，實際上也是各個地方官府通用的做法，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人命變成衝突，衝突變成損害，損害變成金錢補益。

在金錢的修飾下，變成皆大歡喜的局面。

甚至有些時候，連金錢補益這一步都不需要做。

比如趙文舉在徐州城殺死周若風的事情，牽扯到徐州城三大家族的對抗，牽扯到兩條人命，牽扯到監察司司長縱容自己的親屬橫行街道，最後還牽扯到刺客行會和朝廷的協議。

整個事情繞來繞去，已經沒法處理了，最後只能不了了之。

趙文舉殺了周若風的事情，監察司一系，一大片官員都知道。

最後怎麼樣？

趙文舉屁事沒有，什麼代價都沒有付出。

而且周若風的父親是周清澗，現任徐州城監察司司長，不大不小的官了，依然處理不了關係到自己兒子的案件，更何況普通人了。

按孫恭所說的處理，普通人是很難挑出毛病的，他們甚至看不懂，彷彿上頭說的都對，但自己的問題就是解決不了。

並且從官府的角度講，它也有無奈的地方。

地方官府大貓小貓幾隻，而且這幾隻貓還有可能就是宗門養出來的，實在是無法和宗門正面對抗。

如果一定要對抗的話，就要申請州級，甚至更上級的官府的武備司支持。

但申請這種事情，實際上會影響地方官員的評價。

這點事情都處理不好，還要上級支持？怎麼辦事的？

而且武備司也不是十分龐大的機構，如果各個地方都申請支持的話，是忙不過來的。

就算是能忙過來，朝廷和宗門機構對抗，容易讓衝突擴大化，引起整個超凡階層的動蕩。

可能事情最開始由一個饅頭的爭端開始，最後把一些小宗門都打沒了。

所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這種操作，聽起來不好聽，但從實際情況來看，是很受大家歡迎的處理辦法。

但趙文舉對孫恭的答覆並不滿意，他眉頭皺了一下，輕咳一聲，說道：

「我不希望宗門勢力在我這放任自流，熊溪縣只是個小地方，經不起他們折騰！」

「可是，大人，我們打不過他們啊！」

「你怎麼知道打不過？」

「大人，我雖然年紀小，個人武力也不行，但我還是知道一些事情，不說猿山宗，光是那個小小的青雲門，那個看起來很和善的上官茂才。大人，我不是小看您，您不是他的對手！」

「哈哈！」

聽見孫恭的話，趙文舉沒有生氣，反而笑了起來，笑得孫恭都有些不自在了，才住了嘴，打開茶杯，喝了一口。

隨著茶水入腹，氣順了，才再次開口說道：

「你小子，也是有點眼力的嘛！確實，我不是那個上官茂才的對手，整個熊溪縣官府，沒有一個人能打的過他！」

「那大人？」

「孫恭啊，你有沒有想過？你是怎麼當上宗門知事的？」

「大人，你問這個幹嘛?」

孫恭有些不好意思，他當然知道自己是怎麼當上宗門知事的，靠他叔叔啊！

他叔叔是孫誠，和趙文舉有交情，所以就當上宗門知事了，這沒什麼好說的，說出來還有些丟人呢！

「沒事，別多想，你就直接回答我！」

孫恭本來是不好意思說出口的，但是趙文舉這麼講，他就只能硬著頭皮，眼睛看著地面，不情不願地開了口：

「因為我叔叔。」

「確實，你叔叔確實是發揮了很大的作用。」

趙文舉抬了抬眼，感覺眼前這個溫室里的花朵還算有可取之處，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坐這個位置，不是因為自己的能力。

「但是，你能當上這個宗門知事，還有一個原因是，朝廷沒有給這個位置設置門檻。如果換成武備司成員，你的叔叔，你的家族能量再打，你不入超凡，也是進不去的。」

「好像也是。」孫恭想了想，確實是這麼回事。

「你說朝廷對於宗門知事這個職位，為啥沒有設置門檻呢？」

「不知道。」

「那是因為，處理宗門問題上，從來不是只靠拳頭的。」

「是這樣的嗎？」

孫恭低頭陷入思考，思考趙文舉話裡面的意思，思考對於青雲門和猿山宗的衝突，是否有更好的處理辦法。

趙文舉見到以前小師弟的侄子開始思考，便沒有在說話，安靜地喝起茶來。

等了有一會兒，孫恭沒有思考出什麼結果來，又想到長官在自己的面前等著呢，趕緊說道：

「大人，我走神了。」

「沒事，有想明白嗎？」

「沒有，我沒想到其他的辦法。」

「也確實是難為你了！」

「沒有，大人！」

「我一會兒寫封信給青雲門的門主上官茂才，你幫我給他送去，我和他之間還算有點交情，他看了信，應該就明白了我的意思。然後明天，你帶我去趟猿山宗的駐地，我去看看他們的宗主。」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