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陛下重視

儘管趙文舉和張正初所謂的一致立場只是一種結果上的一致，他們的初衷並不相通，但這就已經足夠了，足夠張正初作為世家方面的代表，拉攏趙文舉進入世家為主體的鬆散聯盟。

只要渝州各個縣級長官都不同意吳守正的提議，將輜重提供的責任問題轉移到渝州就不可能成功，這是世家的意思，也是各個公子哥的意思。

拉攏一個人是需要代價的，其他的縣級長官本身就是世家的代表，基於家族的利益他們本身就傾向於不同意將軍吳守正，所以不需要拉攏，因為立場一致，他們十幾個縣級長官都是天生的盟友。

但趙文舉不同，他是寒門出身，和張正初，以及另外幾個縣級長官的立場不一樣。

趙文舉剛剛所說的，為了庶民的利益，為了民眾的福祉，為了朝廷的統治基礎，所以不同意吳守正的提議，這是一個很合理的說法，似乎真的是那麼一回事的。

可將心比心，張正初並不認為這是趙文舉真實的想法。

在渝州東部，林依鎮一帶和趙文舉交手多次，無論是直接的交手，還是政治上的試探，都讓張正初不敢小看眼前的武者。

這是一個很不簡單的人，看樣子莽撞，沒有心機，但就這樣的形象，卻在渝州立足了，並且沒有讓其他競爭者抓到把柄。

張正初面對趙文舉很小心，他不敢輕易相信趙文舉輕輕鬆鬆和盤托出的說辭。

對方越顯得沒有防備，張正初的戒心越重。

他需要拋出點什麼，拉攏趙文舉，從而穩固趙文舉和世家代表的聯盟關係。

所謂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今日你拿了我的好處，哪怕你今天真的是口是心非，實際上反對世家的意見，同意將軍吳守正，到時候張開嘴說話，就會有那麼一點點的障礙。

就算趙文舉真的那麼光棍，好處拿了，嘴巴一擦，吃干抹凈之後就返回，到時候也有說法，說趙文舉的不是，影響對方的風評，進而影響到趙文舉仕途。

張正初乾笑著，腦子轉的飛快，回顧了一遍各方利益，考慮著自己接下來的說辭，開口道：

「趙大人，您也不是朝中無人！」

「怎麼？難不成張大人還知道一些我本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趙文舉身體往後靠，靠在椅背上，並且端起了自己面前的茶水。

張正初的這句話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他確實朝中是有人的，儘管他都不知道那個朝中的人是誰。

幾個月前，朱水清在水潭邊跟他會面的時候，為了拉攏他，或者說為了取信於他，主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朱水清不光是越族蛇部的巫師，同時還是大衛的通判。

這個消息讓趙文舉很是震驚和疑惑，隨後朱水清給他提供了解釋。

「渝州城寨的寨主，被族人稱為開拓者，而我們，是族內的先行者。」

「先行者都是巫師，最早的先行者在一百五十年前就來到了中原。」

「我們用超凡能力為各方勢力做事，幫助弱者，約束強者，為中原各個勢力續命，也為族人進入渝州爭取時間。」

「動蕩年代之後，最早的先行者已經在大衛獲得高位，所以我成為一個通判並不難。」

最早的先行者已經在大衛獲得了高位，「高位」這個詞是很難判斷的比較辭彙。

對於趙文舉這種縣級長官來講，州牧就是高位了。

但通判，本身就已經是州級的長官了。

而且朱水清說這句話的時候，很平和，平和裡面藏著一種淡淡的自信，可見這不是什麼自吹自擂，不是什麼誇耀的說法，確實是在任何地方都是可以稱之為高位的。

那麼這種高位肯定是在中央，在中央朝廷的人。

所以，從朱水清這條線上來講，趙文舉確實是在朝中有人的，儘管他都不知道是誰。

張正初開口說的這句話，險些讓趙文舉失態。

朱水清這條線，趙文舉不認為能瞞過所有人，他估計朝堂上坐的最高的那個人肯定是知道的。

但世家不應該知道，一旦世家知道了，不僅對他，對整個局勢都不利。

這是一個很關鍵，很敏感的問題，趙文舉不可能主動暴露，所以他不自覺地調整了自己的坐姿，等張正初後續的說法。

張正初看到了趙文舉的改變，但他沒有在坐姿這種小事上太多著眼，順勢說道：

「大人，陛下就是您的靠山啊，陛下就是您在朝中的人啊！」

「哈哈！張大人要是這麼說，我可就這麼信了！」

「哈哈！」

「哈哈！」

兩人相視大笑，引得旁邊沒有說話的趙高明都笑了起來。

笑了一會兒，趙文舉的身體離開椅背，身體前傾，把茶杯放到桌子上，手臂也放到桌子上，放低音量，說道：

「張大人之前說聖上重視我，這個事情，你們怎麼知道的？」

「趙大人，這不是什麼隱秘的消息，該知道的人，都知道！」

「怎麼？」

趙文舉露出疑惑的表情。

張正初把身體往前靠了靠，再次拉近和趙文舉之間的距離，低聲說道：

「趙大人，聖上曾經在朝會上，當著百官的面，直接過問過你的情況。」

「哦！」

趙文舉身體挺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思考了一會兒，似乎在消化張正初透漏的消息，然後才再次開口：

「問過幾次？」

張正初臉上詫異的表情轉瞬即逝，嚴肅地說道：

「一次。」

「一次就算是重視了嗎？」

「咳！」

張正初輕咳一聲，似乎在調整自己的情緒，然後說道：

「趙大人，您可能對這裡面的規則，或者說情況不太了解。」

「嗯。」

趙文舉應了一聲，等著張正初之後的說辭，沒有反駁。

見趙文舉沒有因為自己的話語有什麼過激的反應，張正初才繼續解釋道：

「您和我，都是縣級長官，在大衛，縣級長官的數量，成百上千，再加上各種副職，層級機構，還有中央的六部官員，成千上萬人。對於咱們這種小官，聖上是記不住的，也不會去記。」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