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而你希望我快樂
姜樂樂索性從袋子里拿出一包糖來，蹲了下來。
「小妹妹，你今年幾歲了？」
小不點倒是不怕人，直直地對上她的眼神，答道：「漂亮姐姐，我今年五歲了。」
姜樂樂撕開包裝，從裡邊拿了五顆糖。
她將糖放進了小不點身上那條裙子的大口袋裡。
小不點立馬咧開嘴笑了起來：「謝謝漂亮姐姐。」
笑得這麼開心，遇到壞人怎麼辦。
姜樂樂扶了扶額，問道：「小妹妹，你家人呢？」
小不點：「我和我哥哥一起來的......我們逛超市......」
「然後......」
姜樂樂：「然後呢？」
小不點這才驚慌失措起來：「姐姐，我好像把我哥哥丟了......」
眼看淚珠就要從落下來。
一雙大手放在了小不點的頭上。
姜樂樂抬頭就看到了一個高個子少年蹲了下來。
少年留著清爽的寸頭，高高的鼻樑上架著一架銀框眼鏡，皮膚也很白，臉上沒有什麼瑕疵。
他穿著一件白衛衣和灰褲子，慵懶中帶著幾分冷冷的感覺。
少年清冷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抱歉。」
「林言心，給姐姐道歉。」
姜樂樂一怔。
這個聲音......
姜樂樂想起了周五那天的事情。
前排那幾個女生說的話，她不是沒有聽見。
至於當時的心情，自然是不太美麗的。
自己敢作敢當，沒打臉卻被人造謠打了臉。
在那個時候，頭頂上方也是傳來這個聲音。
他說的是：快上課了。
一模一樣的聲音。
因為他這句話，世界變得清靜起來。
林言心奶聲奶氣地道了歉：「姐姐，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姜樂樂回過神來，說道：「沒事，以後出來記得跟緊你哥哥。」
小不點找到家人了，姜樂樂站了起來，和林言心揮了揮手道別。
身後突然傳來一句：「等一下。」
-
眼前的少女正認真盯著自己。
林書遲有點不自在。
一個女孩子這麼直直地盯著男孩子。
姜樂樂的眼睛水靈靈的，小巧的五官上帶著一點稚氣。
一頭長發被她隨意地扎在了腦後，身上穿著件灰色的背帶褲。
此刻她純凈的眸子里充滿了疑惑。
林書遲從袋子里拿出一顆棒棒糖來。
姜樂樂看到糖的瞬間愣住了。
林書遲：「歡迎你來到七班。」
姜樂樂沒有接。
這根西瓜味的棒棒糖就這樣僵在半空中。
林言心左看看，右看看，最後跑去抱了姜樂樂的大腿。
姜樂樂：「......」
林言心的眼睛亮亮的：「姐姐，哥哥請你吃糖。」
面對這麼亮的眼睛，以及如此奶聲奶氣的話。
姜樂樂實在沒有理由拒絕。
更確切點說，她對小孩子沒有什麼辦法。
姜樂樂只得伸手拿起眼前少年給的糖。
眼前少年的手指修長，骨骼分明。
姜樂樂將糖拿起來塞進口袋裡，說道：「我走了。」
林書遲點了點頭。
林言心這才心滿意足地牽起林書遲的手準備回家。
林書遲牽著林言心還沒走幾步，林言心突然放開他的手。
下一秒，他就看到了一個小肉團以十分快的速度奔向了姜樂樂。
林言心再次抱住了姜樂樂的大腿。
林書遲：「......」
姜樂樂：？？？
林言心抬起頭看著姜樂樂，說道：「姐姐，我哥哥叫林書遲哦。」
「你們要做好朋友哦。」
姜樂樂覺得這個名字似乎有點耳熟。
下一秒，林言心就被林書遲從後面拎了起來。
林言心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林書遲拎著走了大老遠。
林言心撇了撇嘴，委屈道：「哥哥，你好壞啊......」
「你沒看到我在和漂亮姐姐說話嗎？」
林書遲看了她一眼：「哦。」
林言心更加委屈了：「哥哥你根本不懂，你幹嘛打擾人家嘛......」
「你看不出來姐姐很喜歡我嗎？」
林書遲：「......」
林書遲將林言心放到地上：「以後不要隨便抱人家大腿。」
林言心委屈巴巴地問道：「為什麼？我很喜歡姐姐......」
林書遲：「你那是嘴饞。」
林言心護住自己口袋裡的糖果，說道：「哥哥，你難道覺得我是一個只看外表的小姑娘嗎？」
林書遲蹲下來，對上林言心的眼神：「你是小姑娘嗎？」
林書遲的表情看起來十分嚴肅。
林言心一時間有點迷茫起來，問道：「我不是嗎？」
林書遲拿出手機，點了幾下，放到林言心面前。
手機里是一隻很肥的小豬抱著主人大腿的表情包。
林言心眼神里充滿震驚。
林書遲：「你剛剛就是這個樣子。」
林言心不敢相信地又看了一眼。
「哥哥，我已經這麼胖了嗎？」
林書遲：「快了。」
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減肥吧。」
林言心「哇」地一聲哭了起來。
林書遲將她抱起來：「騙你的。」
「你是小姑娘。」
「以後不要那樣做。」
「很不禮貌。」
林言心抽了抽鼻子：「哥哥，姐姐很好看，我很喜歡她。」
林書遲：「表達喜歡的方式有很多種。」
林言心抱著林書遲的脖子，問道：「那哥哥表達喜歡的方式是什麼？」
林書遲：「......」
林言心：「哥哥，哥哥，哥哥......」
林書遲：「小豬佩奇要開始了。」
林言心急了，連忙拉了拉他的衣服：「哥哥，我們快回家！」
回到家后，林言心直奔電視遙控，將剛才的問題忘得一乾二淨。
-
回家路上，姜樂樂思考了一會。
她總算想起來為什麼會覺得「林書遲」這個名字熟悉了。
班主任提過他。
所以女生說的那個人原來是他。
姜樂樂面無表情地想著。
姜樂樂想起了章益達說的那句話：他人也不錯的。
姜樂樂將頭髮撩到耳後，心裡想道：或許吧。
至少在那個情況下，只有他站出來說了話。
又或許他是真的在管紀律。
誰知道呢？
風吹起了她額前的碎發。
姜樂樂伸手扒開後繼續往家裡走。
路過飯店時，她才想起自己中午飯還沒吃。
香味撲入鼻中。
姜樂樂這才感覺有點餓了。
姜樂樂想了想，向菜市場走去。
舒寧很喜歡看美食節目，就是做出來的飯一言難盡。
大概是有自知之明，舒寧最近都是在外面帶飯。
姜樂樂鼻子一酸。
明明舒寧算是最懂她的人了。
姜樂樂覺得自己今天的語氣過分了。
舒寧一直擔心她在S市不適應，希望她交交朋友。
她沒有像陳漫漫和姜成那樣說著「我都是為你好」這句話。
而是單純希望她快樂一點而已。
上班族還沒下班，現在菜市場人倒是不多。
姜樂樂買了一隻雞準備回去燉雞湯，又買了點青菜和肉準備晚上下麵條。
想起了確實有點慚愧，她不知道自己外婆喜歡吃什麼菜。
保險起見，燉雞湯顯得合適一點。
路過水果店，姜樂樂又去買了橘子。
S市的人喜歡飯後來一兩顆橘子，消食解膩。
舒寧也是這樣的。
她喜歡邊吃橘子邊看電視。
買好東西后，姜樂樂提著兩大袋東西回家。
-
姜樂樂剛推開門，就聞到一股雞湯的味道。
姜樂樂換好拖鞋，提著東西走進了廚房。
舒寧正圍著圍裙，站在燉鍋那裡搗鼓著。
聽到動靜，舒寧轉過身來，笑道：「回來啦？」
舒寧走過來幫忙提她手裡的東西：「你買什麼了？」
姜樂樂摸摸鼻子：「外婆，我想今晚給你燉雞湯來著。」
舒寧笑道：「我孫女怎麼跟我想到一個點去了。」
舒寧又說道：「你瘦了很多，我就想著燉個雞湯給你補補。」
「我一直以為你和小時候一樣喜歡吃腸粉，沒想到，今天中午買的腸粉你都沒吃一口。」
姜樂樂一頓，將食物拿出來放進冰箱后，她說道：「外婆，我喜歡的，你買我就吃。」
姜樂樂回了房間，將舒寧送她的那幅畫展開掛在了牆上。
其實仔細想想，或許自己之前真的有點太悲觀了。
自己世界里的那朵大烏雲，確實擋住了陽光。
孤身一人確實省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但......
對待別人的善意，自己或許不應該像個刺蝟一樣了。
姜樂樂拿出了口袋裡那顆棒棒糖。
是林書遲今天給她的。
還是西瓜味的。
姜樂樂剝開糖紙，將糖放進了嘴裡。
清甜的西瓜味在嘴裡蔓延開來。
姜樂樂想起了林書遲的模樣。
看起來冷冷的，但是有一點點夏天的感覺。
個子又高，還挺適合當模特的。
姜樂樂靠在椅子上，心裡想道。
有可能的話，下次道個謝吧。
不管是真的在管紀律還是為自己說了話。
姜樂樂覺得，她終歸是有點意外的。
她將手機放在桌上，拿起桌上的試卷開始寫了起來。
五中月考也快來了。
學校統一買的那套練習題其實難度不算大。
比起名揚中學的練習題，算是簡單很多了。
姜樂樂必須保持在名揚中學的水平，更確切地說，自己必須混的比在名揚中學好才行。
她就是要向陳漫漫證明，自己就是可以當一個文化分很好的美術生。
一想到這，姜樂樂寫得更加上頭了，心裡和腦子裡想的都是第一名。
明明七班已經在討論自己是暴力少女的事情。
但是林書遲卻好像不知道一樣，還給了她一顆糖。
這是除了學習以外的事情都不會放在心上嗎？
姜樂樂用筆戳了戳自己的臉，最後決定暫時不要想那麼多。
學習重要。
她將手機調為靜音。反扣在桌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