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脫殼
既然是舞會,跳舞當然才是重頭戲。
當音樂響起時,嚴墨寒鞠躬伸手邀請韓靈韞:「韓小姐能否與在下跳個舞?」
「我有些累了,這場中美女如雲,不如嚴先生另擇他人,可好?」韓靈韞委婉的拒絕了他。和她跳舞不是和自己過不去嗎,誰會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
嚴墨寒不顧她的反對,拉起她的手將她帶進舞池,將她的手放在自己肩上,說道:「第一支舞,理應我們兩一起跳,怎好另找他人。」
韓靈韞只得跟著他翩然起舞,腳步故意凌亂,趁機猜了他好幾腳,而嚴墨寒卻一臉平靜,臉色絲毫沒有變化。高跟鞋啊,怎麼可能不痛?韓靈韞暗暗佩服嚴墨寒的忍耐力,估計他就是那種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的人。
「韓小姐的舞藝真的有待提高,若是不棄,改日在下可以好好教導一下韓小姐。」被踩了太多腳的嚴墨寒終於忍不住開口道。
「嚴先生事務繁忙,我就不多加打擾了。」韓靈韞心中暗喜。哼!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別人。俗話說得好啊「自作孽,不可活」。
「怎麼說你也是我未婚妻,這是我應該做的。你跳得不好,我臉上也無光。」嚴墨寒微微一使勁,使她更貼近自己。韓靈韞不著痕迹地掙扎了一下,卻無法離開他的桎梏。
這哪像是在跳舞啊,明明是在戰鬥。
嚴墨寒低頭靠近韓靈韞耳邊說道:「別動!我們兩親密無間,之前的謠言才能不攻自破。」
沒有哪個男人能忍受自己的未婚妻和別人私奔,他們現在這樣耳鬢廝磨,恩愛如初,在場的人自然會覺得私奔之事是無稽之談,謠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那是謠言嗎?你不是也這樣認為的嗎?再說你明明有更好的選擇,為什麼非要跟我綁在一起。」韓靈韞真的無法理解他,對於他的所作所為很是無力,他是鐵了心要和自己在一起了。若是有人告訴她,說嚴墨寒是非卿不娶,她是斷然不會相信的。他這麼做肯定是別有目的。
「你是因為有更好的選擇,所以不想和我有牽扯?」嚴墨寒反問道。
他認定的事就不會再有改變,人也一樣,無論她再怎麼反抗,今生他都不會放手的。
一曲畢。韓靈韞便急忙想要掙脫嚴墨寒的懷抱,可他卻牢牢抓著她的手,不讓她離開左右。
「想去哪?」
「我想一個人待會兒,可以嗎?」韓靈韞怕在和他多待一秒鐘會忍不住動手。
「當然。」嚴墨寒鬆開了手,看著她走到不遠處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高橋健一走過來,在他耳邊悄悄的說:「嚴先生,南造課長有事找你,麻煩這邊請。」
「不知南造課長找我有何事?」嚴墨寒表面一派從容的問道。
「嚴先生跟我們走就是了,我有一份大禮要送給嚴先生。」南造景子笑著說道,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哦,那可得好好看看了。」嚴墨寒臉色不變,也不在意身後跟著的便衣滿臉戒備的神情,舉步跟了上去。
嚴墨寒剛要上車,卻見韓靈韞居然在車上,吃了一驚,轉頭問道:「南造課長這是何意?」
「我是怕嚴先生走了,韓小姐一個人在舞會上沒人照顧,所以請韓小姐一起看看這份大禮。」
「多謝南造課長的好意,靈韞還有她父親在,怎會沒人照顧?」嚴墨寒臉上已看不出一點異樣,他笑著說道,「不過,既然是南造課長的好意,我又怎麼會不領情呢?」說著解開西服的扣子坐進了車裡。
嚴墨寒不知道南造景子到底什麼時候看出來韓靈韞是他的軟肋。現在只能希望消息傳達出去了,要不然他怕是拼了性命也保護不了她。他開始後悔了,不應該強硬地拉她進入自己的世界。一直以為能護她周全,卻發現自己的實力還是太弱了……
韓靈韞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表面上說著「請」,實際態度去強硬得嚇人。她強裝鎮定,臉上沒一絲害怕的神情,她不想在日本人面前示弱,可是她交握著的微微顫抖的雙手泄露了她的害怕與不安。
嚴墨寒看著她,心好像被針扎一樣,一陣刺痛。他伸手握住她冰涼的,滿是汗水的手。嚴墨寒多想告訴她,別怕,一切有我。可是現在他一個字也不能說,只希望韓靈韞能從他們相握的雙手中感受到一絲的安心。
韓靈韞轉頭看向嚴墨寒,昏黃的街燈映照在嚴墨寒稜角分明的側臉上,他神情漠然,雙眼直視前方,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只是手稍微用力地握了一下。他的手溫暖而厚實,原本以為應該是一雙養尊處優的手,卻沒想到指腹上卻布滿了老繭。而現在就是這樣一雙手讓她劇烈跳動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不再那麼害怕。
車一路駛向火車站,途中誰也沒開口,緊握的兩隻手也沒鬆開過。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來到火車站門口,南造景子一個眼神,所以的人都四散開去,只留下兩人跟在嚴墨寒和韓靈韞身後。
「南造課長來車站莫不是來接周主任?」嚴墨寒先發制人,對自己知道的事也不加遮掩。
南造景子一驚,他居然如此坦然地說出來了:「嚴先生真是消息靈通,這麼機密的事也能打聽到。」
嚴墨寒笑著說道:「之前和高橋先生喝酒,聽他談論了幾句周主任,就這麼隨口一猜,沒想到竟是真的。只怕到時候還勞煩南造課長引薦一下。」
「那是自然。」
韓靈韞聽著他們你來我往聊得好不亦樂乎,心中冷笑了一聲,原來是走狗見面會,自然沒什麼好緊張的。剛剛真的是昏了頭才會覺得嚴墨寒是個好人,會保護她。那隻剛剛被嚴墨寒緊握著的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好像有什麼病菌。
嚴墨寒餘光瞥見她的動作,自嘲的一笑,連握著她的手都讓她這麼無法忍受嗎?果然還是他妄想了。
像今天這樣的情況以後還會不斷地出現,或許該暫時放她自由了,在他沒有絕對的實力保護她之前。
南造景子帶著嚴墨寒等一行人走進了車站對面的一間茶樓,在二樓挑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車站燈火通明,從窗口望下去,車站前來來往往的行人看的一清二楚。
人群中有一個身著深藍色格子西裝,頭戴黑色禮帽的男子。他一隻手將禮帽壓的很低,完全看不出他的面容,四處張望著彷彿在等什麼人。
嚴墨寒看到高橋健一向那人走去,兩人耳語幾句后便匆匆向茶樓方向走來。四周的便衣也慢慢向他們倆靠近。
莫非那便是周兆銘?沒想到南造景子居然狠得下心那周兆銘做餌,雖然任務取消錯失了這個好機會,但是只要他還在上海那就還有機會。保證讓他有來無回!
「嚴先生,我送你的大禮就要到了。」南造景子意有所指地望向窗外。
嚴墨寒彷彿沒聽出她的言外之意,喝了口茶,潤了潤乾澀的喉嚨,開口說道:「想必那就是周主任了。南造課長送我的這份大禮我以後必有重謝。」
這時,一個身穿灰色中山裝的男子正朝著周兆銘走去,神色可疑。
南造景子嘴角微微揚起,魚兒上鉤了,可以準備收網了。
嚴墨寒認識那男子,那是上海行動組的成員。莫非還是晚了一步,消息沒有通知到?照理說不會啊,從上午帶晚上,有足夠的時間取消行動。現在只能做最壞的打算了。
南造景子密切地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
嚴墨寒面上一派鎮靜,心裡卻在打鼓。他上衣中藏著一把勃朗寧手槍,彈匣中有七發子彈,加上已上膛的一顆,一共是八顆子彈。若是只有他一人,拼個魚死網破也未嘗不可,可是現在他身邊做著韓靈韞,他不能冒這個險,現在只有靜觀其變了。
忽然旁邊出現一位中年大叔,一把抱住那名男子:「二狗子,你來接你三叔了啊,來快讓三叔瞧瞧這些年是胖了還是瘦了。」中年大叔將那名男子轉了一圈,仔細打量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說:「高了,也胖了。」
「三……三叔……」男子結結巴巴的開口還沒說完便被中年大叔打斷了。
「是不是三叔老的你都不敢認了?也是,不想想我們多少年沒見了。」中年大叔拉著那名男子向外走去,「三叔都餓了,感覺給我介紹介紹上海的美食……」兩人從高橋一群人面前走了過去。
嚴墨寒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好在虛驚一場。
高橋一行人來到二樓,西裝男子將禮帽拿下,漏出一張年輕的臉,那不是周兆銘。
「南造課長,在下李文群,是周主任的秘書。周主任臨時有事未能前來,還請南造課長見諒。」
「周主任不能前來,真是太遺憾了。」南造景子其實早已知道來人不是周兆銘,但還是表現出非常失落的神情。
她轉頭對嚴墨寒說:「真是不巧,原本還想介紹嚴先生和周主任互相認識一下。現在時間也不早了,要不嚴先生先送韓小姐回家?」
嚴墨寒滿臉失望:「那好吧,希望下次周主任不要再失約才是。」說著便拉起韓靈韞往外走去。
韓靈韞感受到他手掌有些濕潤,心中滿是疑惑,完全不知剛才的暗流涌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