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還沒有飢不擇食到這種地步
閃電在天空中炸開,引得聞秘書朝外看了一眼,撫了撫金絲眼鏡:「顧總,您留下慕小姐是有什麼打算嗎?」
「利用?交易?」
顧少卿嘖嘖了兩聲,眯了眯眸,溫淡的臉孔下斂著無形的冷芒,骨節分明的手指隨意翻著文件:「只是覺得她的收購策劃案做的不錯罷了,有幾分可實施性。」
再加上慕酒甜還有那麼幾分有趣。
突然,書房的門被人敲響,於嬸的嗓音帶著幾分著急:「先生,慕小姐昏倒在浴室里,還發燒了。」
發燒?
顧少卿這才想起來,她似乎淋了不短時間的雨。
眉梢緊蹙,帶著幾分嫌惡:「還真是麻煩。」
但如此說著,顧少卿還是跟著於嬸來到慕酒甜的房間。
一進門,他便看到被子下安靜的幾乎沒有起伏,慕酒甜整個人蜷縮在被子中,一張小臉蒼白無色,睫毛細細密密的顫抖著,如果不是還有呼吸,便彷彿毫無生氣的人偶娃娃。
眸底的神色微變,顧少卿上前,伸手觸了觸慕酒甜的額頭。
卻在下一秒,眸子狠狠一眯。
至少三十九度,這樣下去,恐怕人都要燒傻了。
「於嬸,叫醫生。」
「好的,先生。」
顧少卿剛收手,慕酒甜的小手倏然從被子中伸了出手,一把扣在他的手腕上。
力道之大,動作之快,如果不是顧少卿確定她已經燒的昏迷,恐怕都覺得她是在裝。
試探的抽了抽手,卻抽不出來,煩躁的蹙眉,卻只能夠壓低聲音:「慕酒甜,放開我。」
「媽媽……」
「你說什麼?」
顧少卿沒有聽清,囈語再次響起,夾雜著狼狽和懇求:「媽媽,求你,求你別跳,別跳……」
淚珠順著臉頰流淌,打濕了枕巾。
顧少卿臉色瞬間冷凝下來,難得不帶任何情緒,居高臨下的睨著床上的小女人。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慕酒甜的母親是在二十年前生生被小三逼得跳樓而亡的,而第二個月,慕酒甜的父親慕曉東便將小三郭碧霜娶回家中,還帶了個小慕酒甜一歲的親生女兒。
明眼人都明白,卻也只是看破不說破。
可誰也不知道,那個時候年僅五歲的慕酒甜,是怎麼熬過來的。
白衣女子從樓上一躍而下。
尖叫,歡呼,絕望。
「啊……」
驚叫醒來,深入骨髓的冷清沒有任何溫度,慕酒甜猛然從床上彈起,驚呼:「媽媽……」
「你醒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慕酒甜一跳,杏眸瞪圓,帶著幾分不知所措的茫然。
卻在看見顧少卿的下一秒咬唇冷靜,順勢鬆開一直牽著沒有放開的手:「顧少。」
顧少卿就坐在一旁,雙腿隨意交疊著,膝蓋上放著份文件,左手把玩著只鋼筆,看起來閑散慵懶。
利眸眯了眯,似乎有什麼不滿:「握了一夜我的手的感覺怎麼樣?」
握他的手?
慕酒甜只隱約記得夢中夢到了母親,還拉住了她馬上要跳下去的手掌。
難不成?
慕酒甜好幾秒才反應過來,臉色帶著幾分茫然和尷尬,咬了咬唇:「謝謝顧少一夜的照顧。」
「光是謝謝就夠了?」
顧少卿眸色晦暗,如同深淵,大掌放下文件,身子前傾過來。
特有的古龍水鑽入鼻腔,慕酒甜下意識後撤,驚呼:「顧少……」
卻被溫熱的大掌按住,頭頂上溫淡的俊顏眯著狹長幽深的眸子,冷靜的微笑:「放心,我還沒有飢不擇食到這種地步。」
說著,噙著涼意的手指放在她的額頭上。
溫度不高,顧少卿也就放心下來。
將大掌收回,聲色溫淡輕佻:「還是說慕小姐的心中有著別的什麼想法。」
很顯然的打趣,慕酒甜學著他的模樣,勾了勾唇:「不管怎麼說,都要謝謝顧少,如果需要什麼報酬的話,還麻煩你在我工資裡面扣。」
氣氛安靜了幾十秒,顧少卿視線緊鎖在面前小女人的身上,不緊不慢的伸手拍了拍她,嗤笑:「我暫時還不稀罕那點工資。」
起身,轉身:「我去換衣服。」
昨天她攥著他不肯放,從別墅到醫院,一身家居服沒有換下來。
門板開了又合,冷眼看著顧少卿的背影消失,慕酒甜肩頭瞬間垮了下來,手臂環住雙膝,埋首進去,整個人彷彿陷入死寂一般,脆弱,狼狽,茫然,似乎失去了靈魂。
所有積累和壓抑著的情緒噴薄,卻沒有發泄的地方,極涼的身子顫抖,無法停止。
「孽女!」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如其來的嗓音帶著厭惡和呵斥,如果不是慕酒甜躲得快,那一巴掌恐怕就要扇在她的身上。
「你們怎麼來了?」
五官覆蓋上一層冷然,她睨著面前的一家三口,身側拳頭攥緊:「我現在需要靜養,麻煩你們出去。」
「誰讓你這麼和我說話的?」慕曉東惱怒的厲害,嗓音冷厚:「還有沒有家教了?」
「家教?」
慕酒甜只覺得好笑,涼薄的眼神迎了上去:「父親,你生我未養我,將我遺棄在國外五年,你覺得我會有什麼家教?」
「你……」
慕曉東似乎還想說什麼,便被郭碧霜給攔了下來,衣裙得體,從頭到尾打扮的一絲不苟,帶著貴婦人的身姿:「酒甜,你也別怪你爸爸說話難聽,你從昨天下飛機便失去了蹤影,還整夜沒有回家,如果不是有人看見你在醫院,我們這個時候還在擔心你的安危呢。」
說著,想要上前輕拍慕酒甜的手臂,卻被她直接閃過。
郭碧霜臉色有那麼一瞬間的僵硬,還是道:「不要鬧脾氣了,乖乖收拾東西,跟著我們回家。」
「回家?當你們聯婚的棋子是嗎?」目光盯著面前幸福美滿的一家人,慕酒甜紅唇勾起,帶著無言的嘲諷:「沒有提前說一句,直接將我迷暈從國外帶回來,更不和我商量,便直接定下我的婚姻,如果我昨天沒有逃的話,你們是不是準備直接將我送到對方的床上了?」
慕酒甜原以為自己再次面對這一家人會很冷靜,卻沒有想到……
可能是剛剛才夢到過母親的緣故。
郭碧霜蹙起了眉頭,對慕酒甜的態度很不滿,卻沒有表現出來,按下準備發怒的慕曉東:「酒甜,我們是你的父母,是不會害你的。」
「而且武家也算是不錯的聯姻對象。」一旁的慕漫雲插嘴,眉目卻怎麼也抹不去得意的神色。
「是嗎,既然如此不錯,那你怎麼不嫁過去呢,妹妹。」
咬重最後兩個字,那股諷刺到骨子中的感覺,在場的人不會不懂。
向來不喜別人忤逆的慕曉東徹底惱了,沉冷著嗓音上前:「慕酒甜,給你母親妹妹道歉。」
「抱歉,做不到。」
話音剛落,寬厚的巴掌朝著她的臉毫不猶豫的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