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到仇人身上

F市，莫宅地下室內。

昏暗的燈光襯得整個房間愈發幽靜陰冷，整個房間寂寂無聲。

葉玖凝視著膝蓋上嗡嗡作響的手機，神色不耐。

半晌，她才按下接聽鍵。

這裡信號不好，對方焦急的聲線伴著滋滋啦啦的電流聲傳入耳廓：「隊長，是，是你嗎？」

「是我，」

葉玖頷首應聲，「有話快說，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

對方吸了吸鼻子，道：「隊長你在哪兒？發個位置給我。」

「F市，城郊莫家。」

陌生又熟悉的幾個字從口中逸出，末了，葉玖補充：「我暫時安全，你們不要過來，也別把這個消息告訴任何人。必要的時候，我會主動聯繫你們的。」

話音剛落，厚重的鐵門外響起了腳步聲。

葉玖心驚，立刻將通訊設備收起來。

門開，一陣陰風吹了進來。

「葉靜婉。」

是他，莫舜清。

默念著男人的名字，古井不波的心中竟然還有一絲蕩漾。

男人立在門口，身形俊逸，個頭高挑，周身散發著凜凜銳氣。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本該深邃的眸子當下卻十分空洞。

——他失明了？

葉玖先是詫異於莫舜清竟然瞎了，隨後便聽他道：「如果你知道錯了，去她的墳前跪上三天三夜，你就可以離開地下室。」

聞言，葉玖挑眉。

五天前，她跟隨組織參加一場跳傘大賽。

帶領隊伍大獲全勝，需要跳一次慶功傘的時候，忽然出了意外。葉玖的降落傘跟背包帶纏在一起，歪歪斜斜地墜落山谷，當場駕鶴歸西。

然而在這之前的幾年，她其實已經「死」過一次，是被自己同父異母，長相也一模一樣的妹妹葉靜婉迫害落水，還失去了一個剛生下不久的孩子。

所幸被組織里的老先生路過救下，傳授了她一身本領，如今才能獨當一面。

那時的葉玖，想著總有一天要回來報仇。

結果……

這次真的死了，也成功地回來了，卻是重生到當年的仇人、妹妹葉靜婉身上。

媽的，這找誰說理去？

不過當初迫害葉玖的，並不止葉靜婉一人，還有她們的生父，以及那個曾經是母親的閨密，最後卻插足父母之間的第三者！

不過也好，既然老天給了這麼一個機會，那麼她葉玖便要一點點地跟那些人把公道討回來。

「葉靜婉，我問你話呢。」

久久未曾得到回應的男人冷然開口。

「好啊，但你得先讓我從這涼颼颼的地下室里出去。」

卻聽「葉靜婉」一反往常地欣然同意，又道：「誰的墳，室內還是室外。我去跪著，你總得告訴我前因後果吧，我做錯什麼了？」

這些話很不符合葉靜婉往日的白蓮花風格。

但是，葉玖懶得演戲。

莫舜清狹長的眼睛輕輕一眯，話語間的溫度驟然降低了不少，「我不管你又在耍什麼花招，這次去了就老老實實地跪著懺悔，別想其他。」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俊臉上浮現出一絲厭惡之色。

「你犯的錯，永遠都別想著不承認。」

隨後轉身，在助理的跟從下離開了地下室。

望著男人離去的背影，葉玖一嘆。

「唉！」

好吧，還是不知道自己「死去」的這幾年，葉靜婉和莫舜清之間究竟發生了些什麼。

不過她分明記得，這二人曾經伉儷情深。

自己落水前的半個月，他們才剛剛完婚。那個時候，少女懷春的葉玖為此還傷心了許久，因為她從小就暗戀莫舜清。

便是現在，面對男人俊秀的容顏，也還是忍不住喟嘆造物主對他如此偏愛。

算了！

反正這男人也不是自己的，跪也不用自己的身體跪。

時間久了該知道的總會知道，想那麼多幹什麼？

傍晚時分，葉玖又一次接到了組織成員的來電。

她有些不悅地接電話，開口便低聲道：「不是說了嗎，沒事兒不要聯繫我，你找死呢？」

雖然一般情況下很少有人能控制得住葉玖，但到底是人在莫宅。倘若被抓個現形，未免麻煩。

當下每接通一個電話，就多危險一分。

對面的小手下都快哭出聲了，唯唯諾諾地開口：「隊長，真不是我故意給你打電話。是，是少爺他……問出了你現在的位置，說要出發去找你呢！」

「……」

這下，輪到葉玖沉默了。

她無奈地揉了揉眉心，只得發問：「我師兄什麼時候走的。」

「大概，三小時前吧！」

基地距離莫宅，開車大概需要一天多的路程。

葉玖咬牙應下，又冷笑一聲：「小兔崽子，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

說罷，她率先切斷了聯絡器。

身為精銳小隊隊長的葉玖，可謂是天不怕地不怕。最怕的就是師父的兒子，自己那位師兄。現在，最可怕的人正在來的路上。

不過也是，她意外死亡，神奇地重生，又以葉玖的名義聯絡組織……這一切的一切，任誰知道了也會想要立刻來此確定一下究竟是真是假吧。

更何況是她從來沉不住氣的師兄？

不過，她當下正在地下室里，沒法出去見人。

正琢磨著該怎樣穩住師兄，地下室的門就被暴力推開，進來一名神色躁怒的女傭：「少夫人，少爺叫你上樓。」

這就是准許她離開地下室了。

葉玖並不在乎女傭的態度，只管跟著一道離開此處。

期間她問：「少爺還生我氣呢？」

女傭古怪地看了過來，卻是緘口不言。

來到樓上，葉玖終於得見陽光，照得她有些睜不開眼。緊接著，就看到腳邊兒正有個身影，抬臉怯怯地望著自己。

低頭，看到一個白生生的小肉球。

小孩子長得粉雕玉琢，眉眼跟莫舜清有幾分相似。

這應該，就是葉靜婉跟莫舜清的孩子了吧？

「……」小傢伙望著母親，沒說話。

倒是女傭溫聲細語地安慰了幾句，像是挺心疼這孩子。

葉玖乾脆也不理他，這孩子看起來跟自己早早夭折的骨肉差不多大。雖然，她並不知道那孩子的父親是誰，但畢竟十月懷胎，母子之間早就有了感情。

結果，肉球卻屁顛屁顛地跟了上來。

葉玖一會兒要去見莫舜清，不得不半蹲下身，安撫：「你先別跟來，媽媽要和你爸說兩句話。」

媽，媽媽？

小肉球眨眨眼，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

沒等葉玖說話，胳膊上便是一緊，被人用力拽了起來，踉踉蹌蹌地走進了書房內。

拽她的不是別人，是莫舜清。

揉揉酸疼的手臂，葉玖心想：這人都殘疾了，居然還這麼有勁兒。

緊接著，卻聽莫舜清刻意壓低聲線，難掩憤怒地警告她：「利用我的兒子給你自己脫罪，葉靜婉，你別痴心妄想！」

這話說的，你兒子難道就不是葉靜婉的兒子了？

「無所謂，」

反正葉玖不是葉靜婉，她只管微微一笑，混不在意：「你大可以叫人時時刻刻地看著我，別讓我接近你的兒子。就是不知道那孩子沒有母愛，過得會有多苦。」

莫舜清感覺面前女子搖了搖頭，馬尾辮帶起清爽的風。

等等，不對。

他忽地欺身上前，緊緊攥著葉玖的手腕，咬牙質問：「誰讓你扎馬尾的？」

葉玖摸了摸腦袋上高束的馬尾，忽然想起之前葉靜婉為了跟自己區分開來，從來不梳辮子。

但現在的她又不是葉靜婉，自然是怎麼舒服怎麼來。

「想扎就扎咯。」

「噁心。」莫舜清說著，擒拿女人細腕的大掌更用力了幾分。

葉玖流落在外三年之久，被師父疼著寵著，底下的師弟們對她個個兒尊敬，哪裡受過這等委屈？

「放手。」她沉聲。

緊接著，尖銳之物抵在胸前，莫舜清沉默片刻，氣氛一時冷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