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哭了嗎

沖雲聖師慈悲的一笑，出聲寬慰道，「這位女菩薩，不必懼怕，老衲不會傷害你，亦不會把女菩薩的來歷宣揚出去。」

吳青純狂亂的心跳漸漸平息，半晌才問道，「我真真的還可以回至原來的世界么？」她的確是還想回去，那害死了她的男友，她想親口質問他為何要置她於死地，要手刃仇人，為自己復仇。

「時機倘若到了，是可以回去的。只須女菩薩心存善念，不要喪失本性，那一日自然會到來。」

沖雲聖師笑顏寬跟純良，給了她極大的期望。

「可是怎樣才算心存善念呢，若是他人處心積慮的要害死我，莫非我要微笑著接納么？聖師，我做不到。」

吳青純眼眸中帶上了一絲凄然，有冰瑩的淚水漫上眼圈，上一世，她學醫救人無數，辨毒煉毒，卻都是用在醫學領域，從未害死過任何人，到末了卻落了個不得善終的結局，她不甘，她怨懟，那又怎樣，那世界里已然沒她了。

「女菩薩誤會老衲的意思了，老衲是說女菩薩作事不要趕盡殺絕，能給自己留一條後路而已。種善因得善果，總有一日會給女菩薩帶來好處的。女菩薩如今還沒死，不即是前世種善因得到的回報么？」

「聖師，我只可以保證不主動去害人，倘若他人處心積慮的把我置於死地而後快，我決不會束手就擒。這一生皆不可以好生的活著，還要下一世幹嘛呢？原諒我是個俗人，做不到心胸廣闊如海。既然以德報怨，那麼，何以報德？」

吳青純坦然的迎視著沖雲聖師的眼眸，不想對得道高僧有分毫的謊言。

「善哉善哉，女菩薩會有福報的。」

「多謝聖師的超渡。」

吳青純彎腰鞠躬，雙掌合十擱在胸前退出了參禪室，目光清明堅韌，脊背挺得筆直的，如傲然挺立的青松，不容侵犯。

她不會無條件純良，更何況，已然答允了死去的吳青純幫她復仇，她決不可以食言。

道別了沖雲聖師，吳青純來到千佛寺的正殿，給古代的「吳青純」上了一炷香，瞧著明媚的春光，遽然轉頭問身側的麝羽，「千佛寺後邊是不是有非常多藥材？」

「恩，小時候我們隨夫人來寺中進香有看見不少大夫到深山中去採藥的。」麝羽實話實說。

「那我們要去瞧瞧罷，興許有我需要的草藥呢。」吳青純來了興緻，邁開步伐就踏出了正殿，沿著曲折的小徑往深山中走去。

群嶺環繞，碧樹成蔭，大片大片的矮木把地面遮得嚴絲合縫，不少藥材便躲在矮木叢中，只須略微用心，便可以尋到。

沒過太長時間，吳青純就採到了一大把藥材，有毒的，無毒的，足夠她用一段時日了。心滿意足的把所有的藥材都裝到籃子中，主僕二人沿著前路返回。

一道寂寥哀疼的笛音便這般猝不及養的竄入兩人的耳朵，吳青純下意識的抬眸望去，但見在寺廟後邊的圍牆上，一道海青色的身影孤獨的坐著，翡翠玉笛就在唇邊，璀璨的日光下，風兒吹起他幽黑如墨的綉發，愈加襯托出他的凄傷，如是沉浸在無邊無際的疼楚中，靠不了岸。

「小姐，是華公子。」

麝羽眼尖的看清晰了那人，揪著吳青純的袖子抑制不住心中的開心，到底倘若沒那男人，小姐能否應付得了心思陰毒的王爺跟貴太妃等人還沒準兒呢。

「我知曉。」

吳青純步伐沒停下來，繼續向前走，離那人也愈來愈近，乃至連他瞳仁里泛著冰瑩的淚花都看得清清晰晰，她怔了下，最終還是緊緊的閉上了嘴巴。

悠揚凄涼的笛音軋然卻止，瀟洒不羈的華峰宇縱身從圍牆上落下來，淚意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俊美得近乎妖孽的玉容又帶上了得意洋洋的笑意，「沒思量到會在千佛寺中遇見你，依著你連怪力亂神都退避三舍的性子，不應當信佛的呀，你真是要我大長見識。」

吳青純目光不變，指了一下他流光溢彩的眼眸，用沒波瀾起伏的聲響說道，「這兒還有些紅，不想啞然失笑便不要偽裝自己，會非常累。」

華峰宇目光有剎那間的僵直，非常快又綻放開了醉人的笑意，「你改走知心大姐的路了？這不適合你哦，吳清純姑娘。」

「你繼續，不打攪了。」

吳青純帶著麝羽要離開，華峰宇在後邊喊起，「誒，先不要走呀，找你有事呢。」

華峰宇幾步跑到她臉前，把隨身攜帶的包裹遞到她臉前，「諾，此是給你的。」

吳青純不解，好看得猶如謫仙的男子不耐心煩的催促道，「你忘了上次讓我做的那套器具了嗎？」

吳清純一聽面上一喜，急忙把包裹打開，做工精緻的紫檀木盒子，她用鑰匙打開鎖，一套精良的手術器具出現在眼裡，每一樣都都跟她期待的無一絲一毫的差距。

唇邊綻放開了真摯的笑顏，吳青純望向華峰宇，發自肺腑的說道，「做得非常好，謝謝你。」

「那是，本尊要麼不出手，一出手當然是最好的。」

華峰宇尾巴險些翹上天了，心中卻悄悄的安下點心，真懼怕她龜毛又挑剔。

吳青純正計劃跟他道別，一道尖利的哨子聲傳來，打破了千佛寺的寧靜。華峰宇面色遽然一變，立刻施展輕功縱身躍進了寺內。

動作之快看得麝羽一懵一懵的，揉了揉眼眸，「小姐，出了什麼事了？華公子看起來非常驚惶的模樣。」

「我也不知道。」

吳青純瞧著華峰宇消失的圍牆，原要帶著麝羽即刻離開的，鬼使神差的，她卻坐下不願走了，「我們一會再走吧，千佛寺中鐵定是出了大事了。」

半刻鐘往後，神色嚴肅目光慌亂的華峰宇折返回來了，徑直抓住吳青純的手，攬住她纖細的腰，不容置疑的說道，「跟我走！」

吳青純只覺得身子一輕，整個身體已然掉在了千佛寺的院牆內。

「發生了什麼事了？」

忍著暈眩的感覺，吳青純對上那對布滿焦灼跟驚懼的眼眸，禁不住出聲問道。

「我舅父被人刺傷，生命垂危，一般的大夫無法了，你幫一下我，鐵定要救活他，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華峰宇攥著她的手掌沒放開，箭步流星的沖著千佛寺內一單獨的院落走去，掌心中涼汗涔涔，由此可以看出他到底有多麼的懼怕。

「器具在麝羽那，你再走一趟拿過來吧。」吳青純實話實說。

「她已經被我的人先行帶過去了，吳青純，無論任何代價，你都要救活我舅父，他不可以死。」

「我儘力而為。」吳青純不敢給他十足的肯定，她僅是醫生，不是老天爺。

非常快的，華峰宇帶著她來至了一間雅緻安謐的房屋，僅是此時房間里站滿了好幾個大夫，面色凝重，眼眸中帶上了漫天的絕望，懼怕得周身瑟瑟發抖。那般多人，整個房間里卻死寂得無半分聲響，死神降臨在房間中，掐住了所有人的咽喉，隨時可能奪走所有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