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業尊,你終於蘇醒了
「可她毀了我們的家庭,甚至毀了我們兄妹一生的幸福,不可原諒。」冷峻那雙烏黑的眸子散發著幽幽的憤恨和冰涼的殺意。
姐姐?
什麼姐姐。
她有念過姐弟親情嗎?她有當自己是弟弟,當冰兒是妹妹嗎?
沒有……
沈玉既做得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就不能怪他狠心。
一定要讓沈玉付出代價,要讓她為這麼多年給妹妹造成的傷害負責。
「哥。」傾念拉了拉冷峻的衣袖,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我知道你的心情,也懂得你的恨,可是如果我們這樣鬥來鬥去,最後受傷的還是我們三個。想想我們的父親,畢竟都是他的孩子,父親在天之靈一定不希望他的三個孩子斗得你死我活。」
冷峻不出聲,目光灼灼的盯住傾念,為她的善良而感到萬分心疼。
這個傻丫頭還是像小時候一樣,即便被人傷得體無完膚也不會喊痛、不願反擊。
「哥,你答應我,好不好?」傾念眼裡的神情既痛苦又煎熬。
猶豫了幾分鐘,冷峻還是說道:「好,哥哥答應你,只要是你說的,不論是什麼,哥哥都答應你。只要你快樂,什麼都好。」
「我想,表姐也是因為從小被人嘲笑,成長過程中得不到父親的愛和保護,才會導致性格偏失,對我們家做出這樣的事的。」傾念說的很淡然,心裡卻依舊消除不了那份難過與哀傷。
「好了,好了,咱們不想了,不想了。」冷峻*安*慰著傾念,「把車就停在這裡吧,我開車送你回家。」
傾念聽話的從車裡下來,坐到了冷峻的黑色越野車裡。
一路無言,冷峻將傾念送回凌家別墅,便一個人走了。
站在別墅院內,彷彿聽見了心碎的聲音,慘烈而溫柔。
通往天堂的階梯那麼遠、那麼長,傾念抬頭望向蒼穹,一顆流星刺入漆黑的夜空,像是啟安與她最後的告別。此去經年,此生再也無法見到他了。
在華燈明亮的別墅樓下,傾念感到寒冷,沒有啟安的世間,哪裡都不再有明媚的陽光和溫暖的色澤。
啟安的死來的太突然,什麼都沒來得及,甚至僅僅是告別。讓她如何釋懷,如何放下呢。
「啟安,你還在嗎,你是不是已經走了?」傾念自言自語的說著,淚水,再次奪眶而出。
沒有人知道,那天,那夜,那朗朗星空之下。在凌家別墅的鐵門背後,有一個哭得不可遏止的女子。
第二日,傾念一遍一遍的看過凌啟安的遺物,當她看到那一袋又一袋飽滿的蒲公英種子時,終於淚流滿面。但最讓她泣不成聲的,是窗沿上那一盆開的如火如荼的彼岸花。
傾念將那盆開得正艷的彼岸花緊緊抱在胸前,將畢生的眼淚在這一刻流盡。而半米之外,有陽光斜斜的照過來,微光下,傾念的哀傷愈來愈濃、愈來愈重。
仰頭注視著那束陽光,淚水在眼帘下折射出七彩的顏色,純凈而孤獨。
有那麼一瞬間,傾念以為她看見了天堂,以及天堂里暖暖對她微笑著的啟安。
今生今世,再也不可能靠在他溫熱的懷裡,聽他暖暖的叫她「小念」了。
思念那麼濃,卻無法再喚醒那個沉睡在冰冷棺木中的溫暖男人了。
傾念本不想再沾染是非,只希望後半生帶著兩個寶寶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讓兩個孩子健康的成長。
可惜天意弄人,人無害虎意,虎有傷人心。
因為傾念恢復記憶,想起了從前的事情,與冷峻相認,這讓沈玉大為不快。
於是開始了下一*輪*更瘋狂的報復。
傾念站在諾大的落地窗前,出神的望著窗外斜灑進來的陽光。
忽然,樓梯處傳來糖心兒和糖果兒的哭聲,兩個孩子跑過來,一邊一個的抱住傾念的兩條腿,放聲大哭:「媽媽,媽媽,爸爸去哪兒了,爸爸是不是真的死了?糖心兒和糖果兒是不是再也見不到爸爸了?」
兩個孩子的哭聲像是一柄利箭,好不設防的刺中傾念的心。
忍著淚抱起兩個孩子,親了親他們紛嫩的小臉說:「糖心兒和糖果兒是聽誰說的?爸爸只是出了遠門,要過好久才能回來。」
「媽媽沒有騙我們吧?」糖心兒哭得小臉通紅,「是小姑姑打電話告訴我和弟弟,爸爸死掉了,小姑姑還說爸爸再也不會回來了。嗚……嗚,媽咪,爸爸是不是真的再也不會回來了?爸爸是不是不要我們了,嗚……」
糖果兒也跟著一起哭:「媽咪你讓爸爸回來好不好,糖果兒以後會聽話,不會調皮,不會惹爸爸生氣,嗚嗚……糖果兒要爸爸,爸爸回來吧,糖果兒以後會聽話的。」
看著兩個孩子苦得聲音都沙啞了,傾念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兒跟著掉下來。
然而在孩子面前,再難過,也只能堅強。
隱去眼中的晶瑩,盡量讓自己笑得自然些,「小姑姑是在和你們開玩笑呢,爸爸怎麼會死呢,爸爸去遠方了,去做一件好偉大好偉大的事情,爸爸最疼愛糖心兒和糖果兒了,怎麼會不要你們呢。乖,不哭了,把眼淚擦乾淨,糖心兒和糖果兒是最堅強的好寶寶,對不對?」
小孩子終歸是小孩子,傾念的幾句話便給哄好了。
兩個小傢伙停止了哭泣,仰著小臉答道:「嗯,我們是最棒的好寶寶,很堅強的。」
聽著孩子們稚氣的聲音,傾念有一點點欣慰,兩個孩子是唯一還聯繫著她與啟安的線了。
「糖心兒、糖果兒最乖了,等你們長大了,懂事了,爸爸就會回來了。」傾念如此安*慰*著孩子們,也是安*慰*著自己。
「好呀!我們一定乖乖的,等著爸爸回來。」
「是呀!媽咪我和姐姐都會乖乖的聽話,我們要快點兒長大,長大了就懂事了,到那時候爸爸就能回來了。」
孩子的想法是天真、單純的,他們相信只要自己乖乖的,長大了懂事了,爸爸就真的會回來了。
傾念緊緊摟著兩個孩子,心口*抽*搐著。
啟安,你看到了么?
我們的孩子們,他們有多想念你,還有我,我也好想你。
過了不到十分鐘,糖心兒和糖果兒便嚷著要去花園裡玩,傾念的心情很糟糕,便沒陪著去,叫了傭人帶兩個寶寶去花園。
然後,她叫來了王嫂。
「王嫂,您在凌家做事也有半輩子了,我希望以後不要再讓兩個孩子聽到關於他們的爸爸去世的消息。孩子還那麼小,我不希望他們不開心,以後如果有啟寧的電話打進來,不要再讓兩個孩子接聽。」頓了頓,抬眼嚴肅的看著王嫂:「我的話,您明白了嗎?」
王嫂是聰明人,自然明白傾念的意思。
女主人是不希望任何人影響到兩個孩子的成長,才會編故事騙他們。
「您儘管放心,只要我還在凌家做事一天,就不會再讓任何人說起凌先生去世的消息給小少爺和小小*姐聽。」
傾念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那就好。」
「夫人,您別怪我多嘴,凌先生去世也有一段時間了,您不能再這麼下去了,我每天看著您無精打採的生活,每天每夜思念凌先生,要打理景興集團、又要照顧小少爺和小小*姐。您太苦了,這樣下去身心都無法承受的。」王嫂說的都是實話,凌啟安死後,傾念的臉上再也沒有過笑容。
「我無法忘記啟安,無法忘記他替我擋子彈的瞬間,無法忘記他倒在了我的面前,更無法忘記他胸前那一片鮮血,還有他最後一次對我溫柔的笑……」
那些個離別的情景每晚都會出現在傾念的夢境里,疼痛一天天被拉扯,越拉越長。
「叮叮咚……叮叮咚……」
忽然,傾念的手機響了,是哥哥打來的。
「哥,怎麼……」傾念的話還沒說完,冷峻便急著打斷她。
「冰兒,快到醫院來,業尊醒過來了。」冷峻的聲音裡帶著興奮和激動。
「業尊真的醒過來了?」聽到這個消息,傾念也很高興,急忙拿起外套往外走去。
到達醫院時,黎業尊正坐在床前,冷峻站在他旁邊。
推門進去的一剎那,傾念看到了黎業尊眼底釋放的光彩。那是見到她之後的喜悅和安心。
還好,她還活著。
黎業尊剛剛醒來,傾念便趕來了,冷峻還沒來得及告訴黎業尊後來發生的事情。
「你醒了。」傾念站在病房門口,忍不住想哭。
「嗯。」黎業尊那雙如雄鷹般桀驁的雙眼依舊犀利,雖然是大病初癒,仍然不掩其中的冷傲。
「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傾念下意識的看了看哥哥,冷峻對她搖搖頭,示意她自己還什麼都沒告訴業尊。
「還能活著看到你,真好。」這次是黎業尊先開口了,然後他桀驁的目光忽然暗淡下去,「啟安呢?他是不是已經……」
黎業尊猜到了啟安或許已經不在了,可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誤的。
希望啟安還活著,只不過工作太忙沒來看他而已。
可是,他等到的答覆卻是「啟安已經不在了」。
這句話,是傾念說的。
每一個字都像一根毒針,狠狠刺進黎業尊的心上。
「我不信……」黎業尊實在不願去相信這樣的事實。
「這是真的。」傾念忍痛又重複了一次:「啟安已經不在了,他死了。」
「業尊,這麼多年,對不起。」
冷峻突兀的一句對不起,令黎業尊微微顫抖了一下。
這還是冷峻么?他竟然跟他說「對不起」。
「唉……」黎業尊嘆了口氣,身體很虛弱,卻還是輕聲說道:「峻,我從沒怪過你,畢竟,當年是我的錯。都是我當年一意孤行種下的禍根,如果不是我弄丟了冰兒,後來以及今天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業尊哥哥。」
傾念忽然叫了業尊一聲,「業尊哥哥」這個稱呼讓黎業尊覺得既熟悉又陌生。
這個稱呼,只有一個人叫過,那就是冰兒。
黎業尊愣在了當場,如雄鷹般桀驁冷酷的灰色瞳仁忽的一閃,抬起頭看著傾念,不敢置信的問道:「你剛剛,叫我什麼?」
「業尊哥哥。」傾念又重複了一次。
「你……」黎業尊抬起手,伸向傾念的方向,修長的手在半空中顫抖。
傾念上前一步,握住了黎業尊顫抖著的手掌,說:「業尊哥哥,我是冰兒。我是你們找了二十年的冰兒。」
「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看看傾念,又扭頭看看冷峻,似乎是在像他求證。
冷峻點點頭,說:「沒錯,業尊。傾念就是冰兒,是我的妹妹冰兒。我們已經做了DNA鑒定,我們是親兄妹,而且傾念也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之前她失去了記憶,才忘記了自己的過去。」
「傾念,冰兒……你竟是冰兒。」黎業尊的眼裡,含了層薄薄的水霧,漸漸氤氳,視線變得模糊不堪。
傾念的臉與心中幼年時冰兒的臉龐重合,難怪,難怪從前總覺得傾念有種熟悉感,原來她就是冰兒。
心頭的情緒完全無法用語言去形容,此刻,無聲勝有聲。
「其中的種種,我r后再慢慢講給你聽吧,業尊哥哥,現在你最需要的是養好身體。」
傾念給黎業尊倒了一杯溫水,昏迷了好幾個月,一定很想喝點兒水吧。
「好。」黎業尊就像個聽話的孩子,接過水杯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