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魯國風雲 第三章 謎團

第一卷 魯國風雲 第三章 謎團

殺人也許最快的並不是刀,而是心。

乳虎的刀同雷暴的刀一樣,充滿了風雷的味道,因為他們本身都是出自風行衛,修的都是風雷勁,就像聞人永元和宏藝一樣,來自軍中,帶走的也是軍中的絕學鎮獄功。

富元才曾經問過宏藝,為什麼軍中的武學不叫血戰八方或者霸刀之類威名赫赫的武功,反而叫鎮獄,這種名字哪像殺場武學,更多像是一種官府衙門牢獄中,混吃等死的下九流功夫,而宏藝卻笑了笑,並沒有回答富元才,反而讓他自己尋找答案。

富元才八歲學習鎮獄功,直到二十歲的這場雨夜殺機中,才真正徹底明白鎮獄功的含義。

人生如同牢獄,有的人鎮得住身子,有的人鎮的住內心,唯有舉世無雙的人物才能鎮的住天下,天下是什麼,天下就是人心,就是人情,就是紛亂的愛恨情仇,鎮獄功鎮的不僅是自己同樣也是別人。

別人,富元才或許不懂,但是自己,富元才必定了解,他做不到乳虎的狠辣無情,做不到風行衛的生死看淡。

他無法想象一個人若是裝死,居然可以生生的割斷自己最擅長的右手刀,可以事先服下休命草,並在極短的時間裡將鐵片塞入布帛中,裹成團,鑲入胸口的肉內,營造成刀入肉中,刺穿心臟插入骨頭的假象,而這些準備就為了搏取一個殺死雷暴的機會,只因為雷暴是太子安插在風行衛的人。

人心如同煉獄,可嘆又可怕。

雷暴死在了乳虎的刀里,乳虎同樣即將死在雷暴的刀中,雷暴的刀不僅狠辣而且狂暴,刺入的暴刀斷了乳虎的心脈,廢了乳虎的心臟,心脈心臟具廢,就算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就算有著休命草短暫的供血,乳虎本人也必死無疑,因為休命草本就是劇毒的藥物。

乳虎淡漠的坐在雷暴的屍體上,拄著刀,淡然的看著富元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沒死。」

富元才喘了口氣,從懷裡掏出傷葯敷在自己的傷口上說道:「我從小學習機關術,旁人的機關大多大開大合,唯獨我學習的機關卻是小巧玲瓏,越是精密的機關對於耳力和眼力的要求越高,當我十八歲那年機關術大成時,方圓百米的風吹草動、鳥語蟲鳴都瞞不過我的耳朵,雷暴距離我不及百步,你同樣也不及百步,雖然你藏的夠隱蔽,但是微弱的心跳聲還是暴露了你的存在。」

乳虎歪著頭看著富元才問道:「你怎麼知道我是裝的?」

富元才回答道:「一個六品高手若是想逃,區區五品一定攔不住,若是一個六品高手想死,就算是一品武宗也絕對攔不住,你是六品,打不過雷暴,卻總能逃得掉,一個六品高手無論是在哪都會得到重用,更何況你還是風行衛的令官,你的秘密本就比武功值錢。」

乳虎嗤笑自嘲道:「是啊,有時候秘密確實比人命值錢,看來我也該死了。」

富元才疑惑的看著乳虎道:「你就不問問我,為什麼算準你一定會出手?」

乳虎鄙夷的看著富元才道:「你,還沒這個資格值得我下大力氣殺。不過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同時你也幫我辦一件事。」

富元才冷笑道:「憑什麼?」

乳虎道:「憑有人故意告訴風行衛你這個聞人餘孽的存在,憑嘉國那個三公主是個冒牌貨,憑你娘並沒有死而是還好好的活在魯國帝都,憑你聞人元才根本就不是聞人永元的兒子,這些,夠不夠。」

富元才臉色頓時大變,盯著乳虎一字一句的說道:「我憑什麼信你。」

乳虎從懷中掏出半塊刻著兌字的布帛道:「我叫宏悅。」

富元才驚愕的望著布帛,喃喃念叨:「宏…悅……」

乳虎留戀的看著布帛一把將它甩給了富元才道:「我是你的替代品,本該死於晉南王府的大火中,卻被人救了出來,入了風行衛,做了影子,也因為你,快死了,你知不知道?我來此的最終目的就是將這個東西交給你,至於雷暴,我不動手,他也活不過今晚,但是我也同樣活不過今晚。」

富元才摸索著布帛,隨後從懷裡掏出宏藝唯一的遺留物另外一塊布帛,兩者合成一個悅字,沉默著。

乳虎喘著粗氣說道:「雷暴的死是該死,他擋了二公子和狂風大人的路,東宮的人就算是條狗都該死,我也該死,因為我同樣擋了別人的路。」

富元才怒道:「誰?我去殺了他。」

乳虎哈哈大笑的指著富元才道:「你!」

富元才一愣:「我?」

乳虎抓著刀的手微微顫抖,整個人就像風中燭火似乎快要熄滅一般。

乳虎喘了口氣接著說道:「我若不死,你到不了京都,你到不了京都就見不到三公主,見不到三公主你…你……」

富元才上前抓住乳虎傳輸了點內力急切問道:「會怎麼樣?」

乳虎慘笑道:「會死很多人,你,還有那些找你的兄弟們,死一個人能活許多人,你說我該不該死。」

富元才傻傻的愣在低語道:「你恨我嗎?」

乳虎悵然一笑道:「二十年前若是沒有你,陪在父親身邊的就是我,二十年後,若是沒有你,死的也一定不是我,晉南王府的大火燒掉了我的親人,燒掉了我的人性,更燒掉了我的命,如果還有機會,我一定……我一定……咳咳……」

乳虎劇烈的咳嗽,匆忙的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粗魯的塞在了富元才的懷中催促道:「我死後,這裡便再也沒有人能監控你,南疆千餘風行衛,一百三十二個葬在定陽城,也許這就是影子的歸宿,記住,有人希望你一定要在令冬前抵達京都,令冬……」

血氣上涌,乳虎猛地一把甩開富元才,拄著長刀一邊揮舞著凌亂的刀法,一邊嘶吼道:「生為風行衛,死為風行鬼,爾立人間惹殺戮,破亂乾坤醉夢都,金玉美人不如酒,大道倉惶刀劍鑄,歌一曲,舞一道,生死夢裡酒劍屠……」

富元才望著雨中矗立的屍體,突然發現自己這二十年似乎都活在別人的掌控中。

宏藝、宏悅、聞人永元、三公主、二公子、狂風、風行衛甚至是魯王,每一個都是自己熟悉的或是壓根不認識的,每一個都給了自己難以拒絕的前行道路,更為可怕的是前方的迷霧遠遠比現在所要見到的東西更加令人心悸,而這些只是展現在自己面前,透露在陽光中的東西,那些陰暗的,不可知的,甚至能令宏悅以及背後人所害怕的東西,究竟是什麼?為什麼會來尋找自己?而自己一個區區的將軍餘孽到底又能做什麼?自己難道就真的這麼重要?

未知永遠比知道的來的可怕,生死命運不由自己的那種荒涼遠遠比未知還要可怕,雖然宏悅說了許多,但是富元才卻牢牢記住了一樣東西—晉南王府大火。

就算沒有宏悅的訴說,富元才也將踏上尋找自己命運的旅途,哪怕前方有許多的危險,卻也比無知更加的真實,富元才草草的埋葬了宏悅的屍體,從懷中掏出令牌仔細的看了起來,卻不想這一眼驚的他渾身漢毛聳立,身子在雨中不住的打著哆嗦。

令牌—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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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萬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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