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不能白便宜了他
姜舞聽著南芙的話,慢慢搖頭,「也不能肯定,小路子雖是送膳進去,但,小全子也是之後進去的,他雖是發現姐姐過身的,但也有可能是他做了以後,才故意以發現為名。」
南芙小臉微皺,「那就是兩個都有嫌疑咯?」
「這兩個人先好好查查。」
「好。」
南芙退出大殿,姜舞望著手中碎布想著。
眼下小路子和小全子是最有嫌疑的,但是……他們兩人和雨鄢姐姐又有什麼仇恨?以至於要做這樣的事?
近戌時,雲容珏來了靈舞殿,姜舞一人坐在桌前小手撐著額,目光落在一出,似出神在想著什麼。
雲容珏靠近。
「妹妹還在想姜太妃的事。」他在她身邊坐下。她才回過神來。
她的情緒一向不容易瞞過他。
「妹妹可有查到什麼?」他問。
姜舞小臉有些失落,搖搖頭,「沒有。」
「這事朕可交給刑部去查辦。」雲容珏說道。
姜舞搖搖頭,「不用,珏哥哥,這事,小舞想自己辦,可以嗎?」
雲容珏沉默片刻,終是點頭答應下。
……
姜舞讓人查下去,小全子倒是將那日的行蹤交代清楚,沒有半點含糊,而小路子,在宮中卻是沒了痕迹。
聽南芙說,底下的人說小路子告假回了老家。
這個時候小路子突然告假回老家,自有不妥。
「夫人。」
「小辛子,可有追查到小路子的下落?」姜舞見小辛子回來急急問道。如今最關鍵的人便是小路子了。
小辛子頷首,將追查到的事一一道之。
姜舞臉色倏然覆上一抹凝重,「那人呢?可救下了?」
「夫人放心,人奴才已經救下,現已無大礙了。」
「要好好看著,我要去問問他。」
「是,夫人放心。」
小辛子做事周全妥當,將小路子安置妥當,待姜舞過去。
姜舞去見小路子時,小路子是一臉的驚慌,姜舞未和他多周旋話語,開門見山,問出心中所惑。
「太妃之死,到底是否是你做的,又或者,是什麼人指使你做的。」
小路子驚慌,連連搖頭,「夫人明鑒,奴才……奴才斷沒有害死太妃啊。」
姜舞看著小路子驚慌的模樣,他這樣子,倒不像是裝的。「你沒有害太妃,那是和什麼人勾結了?」她又問道。
小路子還是搖頭,「沒有,奴才沒有。」
「你若沒有,為何要急急告假回家,難道不是心虛?」
小路子咽了咽口水,「奴才……奴才是害怕,太妃驟然過身,夫人您又在調查這件事,奴才雖沒做什麼,但……但那日有出入行宮,奴才這……這也是害怕所以才想先回家的,但奴才萬萬沒有殺害太妃啊。」
「那你又如何解釋這次的事,若非替人做事,怎會招來他人要滅口之災。」姜舞說道。
「奴才……奴才也不知啊……」
「你這孫子,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夫人心慈,你可莫要蹬鼻子上臉,還要咱們用刑你才肯說是嗎?」小辛子威懾道。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夫人開恩,夫人開恩啊。」小路子朝姜舞拚命磕頭。
「你且告訴我實話,那日究竟發生了什麼,一五一十說出來。」姜舞道。
小路子哽咽,顫著聲,將那日發生的事道出。
姜舞聞聽著,眉頭微蹙。
「那人樣貌你可見清了?」
小路子搖頭,「當時奴才鬧著肚子,著急的很,那人也是穿著內官衣裳的,但他低著頭,高帽遮著,奴才沒看清那人的樣貌。」
沒看清樣貌,又非記檔中來往的內官,這條線索要順循查下,便沒那麼容易了。
「但是夫人,奴才聽那人說話的聲兒,他雖有刻意壓低,但奴才能感覺出來,他不是真正的內官。」
「不是真正的內官……」姜舞呢喃著。
宮裡內官,都非健全男兒,若不是內官,在這宮裡,除了地位尊貴的王爺,大臣,皇子等,便是……侍衛了。
侍衛……
驀地,姜舞眼前劃過一人面容。
她身體一顫。
小辛子急忙扶住她,「夫人您沒事吧?」
姜舞咽了咽口水,搖頭,「沒事。」她轉眼看著跪在地上的小辛子,「好好看著他,不能讓他出什麼意外差池。」
「是。」小辛子應聲。
「小路子,眼下情況你也看見了,你在這好好獃著或許還能相安無事,但若擅自出去,只怕性命保不保得住,是一回事。」
「夫人救救奴才,奴才真沒害過太妃。」
「你若沒做過,這件事自然怪不到你頭上,你也只有保住自己性命,才能以證清白,否則,一旦你出事,這事,怕是全要落你身上了。」
小路子咽唇頷首。
姜舞離開后,心緒一直不寧。
小路子的話,和她的猜測,交疊在腦海中盤旋。
「姜夫人。」
姜舞想的正出神,聽見一聲,她回過神來,看見站在面前的蕭七瑾,「蕭大人。」
「夫人臉色不太好。」
姜舞扯唇輕笑,「許是夜裡未安寢好。」
蕭七瑾也是一笑,姜舞這說辭他自是不信的,但他也沒拆破。
「夫人,方才微臣去了趟涼入館,查看了一番,倒是查到些東西,或許對夫人查案有所助益。」蕭七瑾說道。
姜舞平淡的雙眸頓染上一抹光亮。
蕭七瑾緩悠道之,姜舞聽聞著。
「蕭大人的意思是……」
「若太妃是為人所害,人在要被殺害時,定是恐懼,也會極力反抗的,在姜太妃的雙手的位置,有掙扎的痕迹,但只有兩處,不多。」
「若太妃是被人勒死,從被勒,到死亡,這個過程,求生的本能會令太妃掙扎多次,必然這痕迹也會很多,然現在卻只有兩處,便沒了。」
「微臣大膽猜想,這兩處痕迹,是太妃一開始被控制住時,落下的,而後來……這兇手身份或許不太一般,又或者說,太妃有可能是認識的,所以才會放棄了掙扎。」蕭七瑾說道。
姜舞呼吸微重。
「蕭大人,謝謝你的幫忙,我會好好參考你說的這些的。」她說完,匆匆離開。
姜舞回到靈舞殿後,一直心緒不寧。
小路子的話,還有蕭七瑾告訴她的那些,似乎都在告訴著她,兇手可能是……那個人。
若真的是那個人……
是他殺害了姐姐。
「雨鄢姐姐……」
若真是他,雨鄢姐姐在看見他的時候,該是有多絕望痛苦。
若真是他,她查下去,勢必眾人會知道,到時候,他和姐姐之間的事,還能隱瞞住嗎?若是瞞不住,姐姐豈不是要在死後還不得安寧。
這夜,姜舞無眠。
姜舞難抉擇。姜雨鄢的屍身也經不起長時間的耗等。
兩日後,宮裡鬧氣一陣陰邪之說,有不少宮人和侍衛說是遇見了鬼魂。
且這鬼魂常出沒於慕煙宮附近。
慕煙宮是姜雨鄢生前住的地方,宮中人人盡知。
眼下慕煙宮突鬧起了鬼混,眾人自然猜測是和姜雨鄢有關。先前更有姜雨鄢是被害而死的傳聞傳出,就更令宮中人心惶惶,令人覺得是姜雨鄢死後不甘,找了回來。
也因為此,宮人經過慕煙宮都是繞著走,沒人敢靠近宮殿大門。
夜深,皇城趨於平靜安和,偶有幾聲蟬鳴叫聲,樹葉刮過之聲。
慕煙宮無人居住,也無人在,空寥寂靜。
「你別怪我,別怪我!我不想這麼做的!你別來找我。」
「要怪就怪你命不好,你早點離開,下輩子投個好點的胎。」
「我會給你多燒些紙錢的,你快走快走。」
忽然!身後一陣涼風襲過。
男人猛然轉身,看見漂浮在半空中的東西,眼睛倏然睜大,「什……什麼東西!」
「馮治……馮侍衛……你害的我好慘啊。」
馮治平日雖囂張似什麼也不怕,但這神鬼一事,還是敬畏害怕,尤其是做了虧心事後。
「你……你是什麼東西,走開!走開!」
「你害的我好慘,你不記得了嗎?你殺了我,是你殺了我!」
「你走開,走啊!我不想的!你別來找我,我……我會給你多燒點紙錢,讓你在下頭過的安穩舒心的,你快走啊!」
就在這時,忽然。
周遭亮了起來。
馮治眼睛下意識眯起,再睜開時,方才的鬼影已然消失不見,而面前的站著好幾人,雲容珏和姜舞兩人站在中間,定望著他。
馮治愣住,「皇……皇上。」
「馮治,果然是你,是你殺害了雨鄢姐姐!」姜舞氣憤道。
雲容珏面色沉淡,「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馮治撲通一聲跪下,嘴巴顫抖著,卻是許久說不出一句話。
方才他的不打自招,已經全說出來了。
「皇上……微臣,微臣……」
「殺害先太妃,你膽子夠大!說,為何要殺害姜太妃。」雲容珏問道。
馮治喉間微哽,他剛要張唇說什麼,姜舞慢慢朝他面前走去,「馮侍衛,你曾是慕煙宮的侍衛,姐姐對待底下人,一向寬恩,你卻要加害於她……」
姜舞背對著雲容珏,在走到馮治面前時,袖口中有一東西,隱晃出,令馮治看見,她壓著聲,「這東西,你該認識,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馮治眼睛倏然睜大,瞪著姜舞。
姜舞眼睫輕顫,收起情緒,走回雲容珏身邊。
「說,你和姜太妃究竟有何怨仇,要這般狠毒殺害她。」雲容珏問。
馮治呼吸沉重,看了姜舞一眼后,緩聲,「是……是姜太妃,有一次微臣當差不慎,太妃責罵責罰了微臣,所以……」
「所以你就因為這事,要殺害姜太妃?」
「是……」
雲容珏睨著眼,「無人指使?」
「皇上。」
這時,一道聲音插過,姜舞和雲容珏轉眼望去。
就看見張若挪著步走了過來。
「張夫人怎麼過來了。」雲容珏並不願看見張若。
張若瞥了眼跪在地上的馮治,然後嬌著聲和雲容珏說道:「皇上,嬪妾是聽聞慕煙宮這邊鬧了事,得知皇上在,便趕了過來。」
「怎麼,這是怎麼回事呀?」張若問之。
雲容珏淡聲:「他已經承認了是他殺害了姜太妃。」
張若眼珠子一轉,朝馮治斥聲:「你這侍衛好大的膽子,這姜太妃位份尊貴,先前雖犯了謀逆大罪被皇上幽禁行宮,但皇上且還沒要處置太妃,你個小小侍衛竟這般大膽做出這樣的事,當真是連自己和家人的性命都不顧了。」
姜舞聽著張若的話眉心緊蹙。
張若這話雖是在斥責馮治,但更是不忘藉機羞辱姜雨鄢。
馮治低著眼,餘光落上,如今的他,被雙雙逼到死胡同!
「說吧,這事是你一人所為?有無人指使幫凶?」雲容珏問。
姜舞和張若兩人都定看著馮治,只是兩人眼中的神情情緒,是截然不同。
馮治沉默片刻后,一咬牙,「無人指使,這事,是我一人所為。」
雲容珏輕嘆口氣,喚來人,「押下去,關進大牢,待朕處置。」
馮治被押下去,姜舞轉眼,目光掃到張若驟鬆一口氣的臉上。
「今夜鬧了這麼半天,累了,回宮。」雲容珏邊說,順手牽起姜舞的小手,兩人離開。
張若看著兩人親昵牽手離開的樣子,不高興撇了撇嘴,「走吧,咱們也回宮。」
馮治的認罪,是在姜舞意料之中的,從她對他懷疑開始,這結果她就料想到了,只是……
雖有心理準備,但真聽到馮治承認的時候,她心裡的怒氣,難過,還是控制不住溢出來。
雲容珏摟著小姑娘,他能感覺到她此刻的情緒,「如今事情水落石出,妹妹也安心了,其他的,既已過去,莫要想太多,傷心傷神了。」他安慰著。
姜舞窩靠在雲容珏懷裡,輕聲呢喃,「珏哥哥,小舞知道,雨鄢姐姐做了不該做的事。」
「但從前在南姜王宮時,是雨鄢姐姐一直陪著小舞的,小舞有事,有難,也都是雨鄢姐姐幫小舞周全解圍……」
雲容珏安靜聽著小姑娘的話。
他知道她一直都是內心極柔軟的,對姜雨鄢的那份親情,更是佔據了她的內心。
他輕撫她長順的青絲,薄唇落下,「朕知道,明日朕會下旨賜死馮治,也算給姜太妃一個交代,不令她枉死。」
姜舞閉眼,輕點頭。
…………
雲容珏賜死馮治的旨意翌日一早便下,毒酒一杯,酉時行刑。
「小舞,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南芙陪著姜舞,不解問道。
姜舞未言,南芙瞅著,這越走,是越要到大牢了。
「小舞,這再往前走就是大牢了,你可不能去的。」南芙連忙拉住勸道。
「他害死了姐姐,有些事,我還想問清楚。」姜舞說道。
南芙蹙眉,「可那大牢是最不幹凈的,小舞,還是……算了吧。」
姜舞搖搖頭,還是朝大牢去了。
大牢看守的侍衛看見姜舞,是嚇了一跳,和南芙一般,勸著姜舞。
然姜舞執意要進,侍衛也不好過多阻攔。
侍衛一路給她端著燭火,走進裡頭。
「你們先出去吧,我和他說幾句話。」
「小舞。」
南芙擔心。
姜舞溫笑,「沒事的,隔著一道牢門,他做不了什麼。」
姜舞執意,南芙只好和侍衛一起暫時離開。
馮治穿著囚服,已是一臉狼狽,再無往日的神氣。
「姜夫人,姜夫人好謀算,將微臣算計的一清二楚。」馮治呲笑道。
姜舞神情淡淡,「你若什麼也沒做,我算計不了你,任何人都算計不了你。」
「呵……」
「馮治姐姐之前對你掏心掏肺,待你不薄,你何以這般狠辣,要了她的命。」姜舞壓著心裡的情緒,問道。
雨鄢姐姐出事,馮治為了前程撇清關係,她雖覺不齒厭惡,但也能理解,不是人人都惦念著情這個字。可馮治撇清關係倒也罷了,何以要這般狠毒。
馮治笑出聲來,「她對我是不薄,但在這後宮之中,彼此間也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她對我好,不也是因為她的空虛寂寞。」
「至於殺她……」馮治話語微頓,緩了緩后說道,「她活在世上就是對我最大的威脅,我怎知她什麼時候會告發我。」
「姐姐真心對你,她不會這麼對你的。」姜舞生氣道。
馮治笑,「不會?可不一定,我賭不起。」
姜舞呼吸一重,「所以,你就狠心殺了姐姐,你真是狼心狗肺,你殺了姐姐,姐姐臨死前知道是你,所以才心甘情願,連掙扎都不掙扎了。」
「是啊,她蠢啊,那白綾緊緊鎖著她脖頸,我不過在她耳邊說了些好聽的,她便心甘情願了,她蠢,所以一點小事都做不成。」馮治憤恨說著。
若不是姜雨鄢蠢,做那些事前還記掛著姜舞,也不至於失策而行,導致他們一敗塗地了。
姜舞小手緊緊攥著,對馮治的憤恨達到極點。
「你,死有餘辜。」
她轉身離開。
守在門口的侍衛和南芙見她出來,迎上前。
「時辰到了吧?」她問道。
侍衛瞅了眼,「馬上了。」
「去吧。」姜舞落下話。
侍衛頷首,端著雲容珏賜下的葯走了進去。
姜舞沒有急著離開,駐足許久,身後聽見馮治的喊叫聲,痛苦呻口今聲。
聲音持續許久。
侍衛走出來。
「他死了?」她問道。
侍衛頷首,「犯人已用下藥,這葯是皇上親賞的,用下后是要經過一番折磨才會過身,皇上說了,馮治殺害太妃,又惹夫人不快,應讓他受些罪,不能白便宜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