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躺病房裡

瘦高個醫生摘下口罩瞅了瞅戴著氧氣罩的梁小希，不緊不慢的開了口：「患者後背上的外傷我們已經做了縫合處理，不用再擔心，現在主要的問題在於長時間的掩埋導致她胸部以下部位暫時失去了知覺，幸虧送來得及時，如果再晚些，血液得不到良好的循環那將造成肢體壞死，最終半身癱瘓。」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陸震霆與季遠異口同聲的問醫生。

醫生又瞥了一眼被移動病床推向電梯方向的梁小希仍是不疾不徐的回道：「按摩，力度適中的按摩，保持血液暢通然後慢慢恢復知覺。」

「以您的經驗來看，像她這種情況大約按摩多久能有效果？還有就是，她現在還沒醒過來是怎麼一回事？」這次問話的是江小燕。

醫生看了看一臉黑灰的江小燕后又把視線停在了陸震霆臉上：「她現在沒醒過來你們倒不用怕，那是因為麻藥還沒過勁兒，估計等一會兒就可以了。至於說得按摩多久能徹底恢復好，這個我也不太好肯定，因為每個人的情況都不一樣，只能是隨時觀察了。」

幾個人謝過醫生后一同了奔向梁小希的病房——３８樓ＶＩＰ外—１６室。

雖然是ＶＩＰ病房，可是那麼一大幫人呼啦的一下全進去，到底還是顯得擁擠。

「你們都回去吧，這裡有我就行了。」才一進病房，陸震霆馬上開始趕人。那神情、那態度，好像別人都是細菌、都是病毒，都會帶給梁小希莫大的危害一樣。

戰強跟門口的幾個保鏢沒敢多說話，陸震霆話音才落，他們便轉身出了門，季遠不但沒出去，相反還往病床邊湊了湊第：「我不走，我要等著小希醒過來。」

「我也不走。」蔡少傑也開了口。

還沒等燕子跟子靜說話，陸震霆已經不耐煩了：「你們身上一個比一個臟，一個比一個臭，留在這就是污染源，是對小希的故意侵害！」

季遠抿了抿嘴，像是想說什麼，最終卻只是抬起胳膊使勁蹭了蹭自已的臉。

蔡少傑這次也不沒出聲，只是下意識的往後挪了挪腳步。

「你們都回去吧，我留在這兒守著她。」這次說話的是許子靜。因為她根本沒下去救火，所以碎花長裙跟早上剛到公園時一樣纖塵不染，一張小臉同樣乾乾淨淨，白得恍若透明。

「誰也不用留在這，你們都走。」陸震霆輕蹙著眉，用一種絕對不容置喙的語氣剛說完這句，病床上的梁小希骨碌了兩下眼睛，緩緩的醒過來了。

「小希你醒啦！」季遠第一個衝上去抓住了她的手。

梁小希看著髒兮兮的季遠，神情微微有些獃滯，像是還沒從自已的夢境里遊離出來一樣，沒動也沒說話。

倒是陸震霆衝到床邊一把掰開季遠的手：「人醒過來了，你們也都看見了，都走吧。」

「小希你感覺怎麼樣？」季遠再次衝上來追問時有護士推著小葯車進來了。

年輕的護士２０多歲，細眉細眼的，看上去文文靜靜的，沒想到人還挺厲害：「患者需要觀察、需要靜養，你們這麼多人在這不但幫不上什麼忙反倒礙事，留下一兩個，其餘的都出去吧。」

一邊說著她一邊到了梁小希的床頭，一種不知是監控什麼指標的儀器被她熟練地夾到了小希的手指頭上。

抬頭看了看輸液瓶里的藥液，然後又看了看仍杵在病房裡眼巴巴的看著梁小希的幾個人，使勁咂了一下嘴后似有些不悅的又下了逐客令。

「一個比一個臟，你們在這不是關心她，是害她明白么？都出去吧，要來明天再來。」

燕子本來想跟許子靜留下陪小希的，結果被陸震霆趕走了。

陸震霆這下滿意了，病房裡只剩下他跟梁小希兩個人了。

梁小希一手戳著輸液針頭一手夾著那個什麼檢測儀，樣子很頹廢、很倦怠的瞅了瞅家居服上已蹭了不少泥污的男人，沒說話。

「小希，你現在感覺怎麼樣，哪裡不舒服？」陸震霆像是想坐在床邊，然後又覺得自已有點臟，隨著關切的眼神一閃，整個人忽地一下又轉身去拽了把椅子過來。

「大叔，您是誰啊？你怎麼會在這？我又怎麼會在這？」梁小希雖然永遠都是似笑非笑的樣子，但是這會兒臉上卻沒有任何錶情，聲音也有氣無力的。

「大叔！你叫我大叔？」陸震霆屁股才坐上椅子上，聽她這麼一叫，騰地一下椅子上站起來，抬手就去摸她的額頭。

他以為她發燒燒糊塗了，結果摸過之後才發現她根本沒發燒。

男人眼神極是深邃的盯著梁小希，聲音是一如既往的動聽：「我不是你大叔，我是陸震霆。」說話間他把身子往下俯了一些，那態度，那神情似乎是想讓梁小希仔細看看他的模樣，可他那眼神，那狹長鳳眸里探究與懷疑卻讓梁小希渾身都不自在。

那種審視的目光好像能透視人心的某種射線，梁小希不由自主的就想避開。

閃爍的目光剛要有所遊離，她好像突然又記起了什麼一般，馬上又硬硬的對上那如炬的目光：「陸，震，霆？不認識。」

陸震霆仍是直直的看著她，沒出聲。

梁小希被看得實在受不了了，不得不把目光轉向了頭頂的輸液袋上。

「梁小希，你看著我，我是陸震霆，陸震霆！」陸震霆伸手捏住了她的胳膊。

「嘶——大叔，你弄疼我了。」梁小希呲著牙咧著嘴冷抽了一下。

「對不起。」陸震霆像被燙著了似的趕忙鬆開了自已的大手，但是狐疑的眼神卻在她的臉上認真的捕捉撒謊的著蛛絲馬跡。

梁小希把有些懶散的目光收回來輕描淡寫的看著他：「我根本不認識像你這麼邋遢的人，對不起，這位大叔，我想你肯定是認錯人了。」

「我這不是因為著急才弄成這個樣子么，那個你等著，我去洗洗乾淨，你好好想想，我是陸震霆，陸震霆！」陸震霆一邊說一邊倒退著去了浴室方向。

到了浴室門口他才想明白自已根本沒有可換的衣服，想打電話給戰強，電話又不知什麼時侯掉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