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0 你選擇誰

Chapter50你選擇誰

究竟哪一年才是新世紀的開始，爭論這個問題又有什麼意義。索拉雷從會議室里走出來，伸手拉扯著脖子上的領結，他受夠了這群無聊的巫師們。

太平的日子過得太久了，沒有戰爭或是逃亡的事情可以討論，於是就連世紀分界要如何安排，也要鄭重其事地開會討論，甚至提議去請那位五個世紀以前就存在的鍊金術大師來判斷，按照歷史沿革的制度，以前的幾個世紀究竟是怎麼做的。

雖然他不信奉梅林，但是此時索拉雷也忍不住從齒縫中擠出了一句「梅林的襪子」，以示自己的忍無可忍。而跟在他身後的助理則偷笑了一聲，低聲安慰道：「先生，您應該體諒他們，畢竟現在的巫師界太安逸了。其實這也是很好的現象不是嗎？」

「是啊是啊。」索拉雷抱怨道，「因為不必擔心自己的生命，也不必為了溫飽操心，所以就窮極無聊，關心起那位耶穌聖人究竟是哪一年降生的——他不是巫師們的仇敵嗎？」

「但是，」助理笑著說，「他也為我們提供了很多可以玩樂的日子，不是嗎？比如聖誕節和復活節之類的。」

「好，我承認你說的沒錯。」雖然還有些煩躁，但是索拉雷也忍不住笑了，「他好像只有在那方面有一點貢獻。」

三年前接替了安吉路的這個新聘請的助理，出身於霍格沃茲學校格蘭芬多學院，是個活潑樂觀又很聰明能幹的男孩。雖然有時候也有那麼一點莽撞和自我中心，不過整體上來說，這是個討人喜歡的年輕人。如果實話實說，索拉雷覺得，他比安吉路強多了。

但是，人不可能討好身邊所有其他個體，這個名叫喬恩斯．約爾頓的年輕人和另一個索拉雷經常來往的人就好像死對頭一樣，無論如何也不能相處融洽。而那個人現在正站在索拉雷的辦公室門前，雖然有預約，但由於主人不在，他只能等在門口處。

格林德沃家接替了年老死去的霍恩斯先生，成為家主的指引者和輔助者的，就是這位戴爾伍特先生。這是個十分神奇的，擁有一種讓人看到之後就退避三舍，升起厭惡情緒的氣質的男人——和氣質討人喜歡的喬恩斯正好相反。

或許正是因為這兩種截然相反的氣質，戴爾伍特先生和喬恩斯幾乎是水火不容。幸而他們並不需要時常見面，但是每一次見面都不是那麼愉快，於是理所當然，每當戴爾伍特先生來訪時，索拉雷都會建議喬恩斯去別的司辦公室轉轉。

不過還真是少見，自從三年前喬恩斯被聘為索拉雷的個人助理之後，戴爾伍德先生就很少直接到魔法部來。更多的交流可以在家裡——特指塞倫家——進行，雖然他不像霍恩斯先生那樣眾所周知是格林德沃家族的重要任務，但是戴爾伍德先生也不容易被人忽略。

看著他現在十分難得一見的焦急模樣，索拉雷微笑著指了指辦公桌對面的椅子說：「先坐下，有什麼事情可以在喝杯茶之後再說。」

但是對面的那位先生並沒有聽從索拉雷的建議，他十分警戒地在辦公室里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任何竊聽的咒語或者是裝置，仍舊在周圍布下了一個魔力濃厚得幾乎可以用肉眼看到的靜音咒，然後才迫不及待地開口：「塞倫先生，我想這件事情只能求助於您了。」

「啊，那麼是什麼事情呢？」索拉雷給自己弄了一杯紅茶，啜飲一口之後，才抬眼看著那個焦急的男人，「我以為最近並沒有什麼要緊的大事。」

「不，塞倫先生，」戴爾伍特雙手按在索拉雷的辦公桌上，急切地說，「您知道，就是關於那個小子——那個最近和格林德沃先生走得很近的小子！我們認為他不能再繼續靠近格林德沃先生了，他會影響、改變格林德沃先生！我們不能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索拉雷的眼神有一點飄忽，他輕笑了一聲，放下茶杯。抬頭看著那個陰鬱急躁的男人，索拉雷忽然覺得，面前的人所擔憂的一切，和他——不，是他們——所作的一切，都十分之可笑。就如同自己的所作所為一樣，無意義的，並且滑稽。

他出神片刻，然後才在對面男人的叫喊聲中回過神。無所謂地擺了擺手，索拉雷說：「你是說那個很優秀的霍格沃茲學生嗎？哦，我覺得他是個不錯的年輕人。雖然不是很適合格林德沃家族，但是……我得說，格林德沃先生很喜歡他，所以他現在適合了。」

啊，正是這樣的。即便是他原本與那個家族格格不入，但是只要掌握了格林德沃的人願意接納他，就算是改變了整個家族，又有什麼不可以的呢？

正如同，過去的那些年，狄休斯可以強硬地改變整個家族最龐大的實驗計劃，僅僅是為了避免傷害到某個他所重視的人——只要一個足夠強硬自我，不被他人影響的家主，只要他接受了那個年輕人，就算那個人毫無長處，他也會適合格林德沃的。

戴爾伍特先生擰著眉的樣子看起來十分兇惡，他身上帶著的陰霾氣息越發讓人畏懼，但是索拉雷分毫不為所動，他的陰鬱就顯得多了一份無奈。索拉雷的說辭讓他難以接受，但是事實擺在面前又難以反駁。來回踱步之後，他說：「但是，格林德沃先生以後會後悔的！」

似乎是得到了有力的支持和證據，戴爾伍特先生又隔著那張辦公桌站定在索拉雷面前，十分堅定地說：「他以後一定會因此後悔的，如果他繼續和那個小子來往下去！從前的狄休斯先生，我不能夠說非常了解，但是起碼我知道，狄休斯先生一定會厭惡那樣的年輕人！」

然後他又按住索拉雷的辦公桌，低下頭說：「先生，您應該更了解狄休斯先生！那樣一個只會空想，空有野心，卻有那麼多弱點的年輕人，即便格林德沃先生想要在您之外選擇一個合作夥伴，也不會選擇那樣的人！他什麼都沒有！

「所以，請您勸說格林德沃先生，務必請他儘快回來。」戴爾伍特說，「即便不能繼續去德姆斯特朗上學，歐洲本土還有很多優秀的學校都十分歡迎格林德沃先生的入讀。而冰島的法典學院更是史無前例地願意接受巫師入學，這是比就讀德姆斯特朗更大的榮耀！」

一邊說著，這個男人蒼白的臉上竟然浮現出紅暈的顏色，顯然十分激動。索拉雷一邊聽著，一邊點頭，好像十分認真。等他說完，索拉雷拿著魔杖在空了的茶杯邊沿敲了敲，那隻杯子重又被澄清金紅的茶水注滿。

然後索拉雷才說：「說完了嗎？那麼聽聽我的意見，怎麼樣？」

等戴爾伍特點頭之後，索拉雷笑了笑，說：「首先，你要明白，現在的格林德沃先生，已經不是狄休斯了。雖然關於這一點，我比你們任何一個人都要遺憾，但是，我們都必須接受這個現實，他不是狄休斯——蓋勒特．格林德沃，不是狄休斯。如果你仍舊不能牢牢記住狄休斯已經死去的這個事實，那麼我考慮為格林德沃家換一位輔助者。」

看著戴爾伍特流露出不情願但是帶著些許畏懼的臣服神色，索拉雷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說：「另外，關於你所說的，冰島法典學院，我不認為讓蓋勒特去那裡繼續就讀，是一個好的選擇。他在德姆斯特朗已經學到了足夠的東西——如果他告訴我的那些話是真實的。」

喝了口茶，索拉雷說：「並且，即便他仍舊需要繼續接受教育，我更偏向於家庭教育，或者是，安排他在霍格沃茲讀書。我想第二個提議會更受到蓋勒特的歡迎。冰島法典學院，它從不接受巫師就讀，是具有十分必要的原因的。即便是其他的家長可以接受，但是我想，我無法忍受讓蓋勒特和一群人魚海妖一起讀書——那是被捕食者和捕食者的關係。」

抬手以手勢阻止了戴爾伍特想要說的話，索拉雷搖了搖頭，說：「你可以告訴我，在狄休斯的靈魂融入那個身體的時候，他就已經覺醒了屬於海妖的那部分血統，但是，他畢竟是個混血，身體上屬於海妖的那部分，你們真的曾經看到過嗎？只是血統而已，不表現出來的話，就不具有任何用處和優勢，只能用於炫耀家世罷了。」

看著對面男人略顯沮喪的樣子，索拉雷又笑了笑，說道：「至於說，那位和蓋勒特走得很近的年輕人……」

說到這裡，索拉雷忍不住深吸一口氣，讓自己足夠平靜，然後才繼續說下去：「他和蓋勒特是靈魂伴侶，難道你們到現在也沒有發現嗎？」

接受到戴爾伍特震驚的眼神，索拉雷微笑的弧度擴大：「所以，他才會成為蓋勒特日後最為親近的人——並不是我。他們不僅僅是普通的志趣相投的朋友而已，會成為知己，或者相伴一生的夥伴，甚至是……伴侶。」

索拉雷抬起頭，看著戴爾伍特背後，掛在辦公室牆上的那隻掛鐘，然後歉意地笑了一下：「啊，我和部長先生還有一次約定好了的會談，所以……請你在十分鐘之內離開，可以嗎？部長先生會在十一點半的時候到我的辦公室來。」

戴爾伍特失魂落魄地點了點頭，顯然靈魂伴侶的事情讓他倍受打擊。索拉雷看著他伸手打開辦公室的門，在他走出去之前開口說：「沒有必要這麼沮喪。如果你心中效忠的對象是狄休斯，那麼你完全可以不必理會蓋勒特做了什麼——他不是狄休斯。」

男人回頭，索拉雷微笑著繼續說：「如果你效忠的對象是蓋勒特，那麼……接受他所作的一切選擇，因為，他是你付出忠誠的對象，請你忠於他的全部。」

戴爾伍特的臉上神情變幻，迷茫、疑惑、空白、恍然，一一從他那雙陰鬱的眼睛里流轉而過。然後他轉身，十分嚴肅地向索拉雷行禮：「感謝您的指示，塞倫先生。」

索拉雷勾了勾嘴角，沒有說話。

然後，戴爾伍特又說：「但是，我還需要您的一個指示……您選擇了誰？是狄休斯先生，還是蓋勒特先生？」

他轉變了對於蓋勒特．格林德沃的稱呼，索拉雷心裡還在為了聽到那個陌生卻又熟悉的稱呼而有些空茫，過了幾秒鐘才真正明白了，戴爾伍特問出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問題。

選擇了誰……嗎？

索拉雷忽然很想大笑，又有一種，難以忍耐的，落淚的衝動。

什麼時候，可以由他來選擇嗎？真的能讓他選擇嗎？狄休斯曾經給過他選擇的機會嗎？

但是，或許應該怨恨自己？讓狄休斯絕望，最終做出了那個決定的，正是自己，不是嗎？如果說應該有去怨恨的人，那個人就是自己了？

至於蓋勒特，他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用負擔，什麼也不應該知道，什麼也不應該負擔。他是個全新的人，從那睜開眼睛，卻完全沒有狄休斯的記憶的那一刻起，那就是蓋勒特．格林德沃，不需要去顧慮過去的狄休斯究竟是個怎麼樣的人，又有怎麼樣的過去的，全新的人。

直到被戴爾伍特大聲地叫他的名字，索拉雷才發現，自己已經出神了很長一段時間。他用一種迷茫的表情，朝戴爾伍特笑了笑，然後他說：「我只是一個旁觀者，並不需要我的選擇，我的選擇，也沒有任何意義，不是嗎？」

戴爾伍特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但是這個時候響起了敲門的聲音。索拉雷的眼神迅速地回復到原本的清明銳利，他又笑了笑，示意門外：「應該是部長先生。我想我不得不請你離開了。英國魔法部雖然並沒有什麼過分機密的事情，但是……」

格林德沃家族的一員，當然應該避嫌，戴爾伍特明了地點頭。不過他神情中的一些不解和疑惑並沒有消失，他說：「我會在探望蓋勒特先生之後，再度拜訪您，打擾了。」

索拉雷點了點頭，看著男人開門，走了出去。

再度拜訪……其實他想要說什麼，自己已經知道了，不是嗎？

還有什麼拜訪的意義呢？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我終於來更新了……掩面

前陣子實在是……各種悲催

比如被逼婚神馬的，簡直讓人蛋疼……

我現在竟然前所未有地期待開學……開學了估計俺就解脫鳥……

PS：這文我一定會填完的！握拳！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