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1 又生波折

Chapter51又生波折

用手攬住自己的長鬍須，魔法部長吉魯德先生把懷錶從衣襟里拉出來，看了一下時間，然後說：「啊，沒想到已經是中午一點鐘了！和您談話真的很愉快，塞倫先生，有興趣一起吃午餐嗎？我想工作之外，我們也可以談論一點其他的事情。」

左手的手指輕輕彈了一下，桌面上的文件立即自動擺放整齊，索拉雷抬起頭，微笑著說：「我只能說抱歉了，閣下。目前我還有一份沒有處理完畢的文件，雖然我認為面對文件絕對不會有和部長閣下共進午餐愉快，但是……那是工作，不是嗎？」

部長閣下露出了一個無奈的表情：「好，我應該為此感到高興，您是一個非常稱職，而且敬業的副部長——但其實我很遺憾。」

說著，他起身出去了，一邊走一邊說：「其實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常常我太太的手藝。雖然可能比不上您家專門進行食物料理的傭人來得專業，但是，我覺得她做的東西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菜——我不是自誇，真的。」

索拉雷笑著說：「哦，我很明白您的這種心情，閣下。」

等吉魯德先生高胖的身材消失在門后，索拉雷慢慢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他給自己弄了一杯不加糖的濃茶，喝了一口之後，把手指插．進了後腦濃密的頭髮里。

在剛才的那一刻，他忽然萌生了一個想法——是不是應該離開這裡了？不要繼續在這個魔法部里磋磨時間了。去做一些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留在這裡還有什麼意義呢？

可是，隨即他就又想，究竟什麼是有意義的事情呢？究竟什麼才是自己想做的呢？

來到這個世界，最初的時候，雖然遭受了一些磨難，但是其後的生活，可以說是平靜無波的。雖然也發生了很多事情，但是，那些事情之中，都並沒有他的參與，也讓他……根本無從參與其中。他似乎，一直是作為旁觀者。

看了很多其他的人故事，可能當時會有所感嘆，有些動容，有些嘆息。可是事過境遷，還能再許久之後，想起那些事情嗎？

就連當初給了自己那麼巨大的震動的人，一直到現在都沉睡在地下室里的吉貝爾，也並不是時刻都能記著他——其實，是偶爾才會想起他……。

索拉雷微微合眼，他有些明白了，為什麼當年塞維希爾會那麼瘋狂。

如果一生都會這樣度過，如果這一生太過漫長，的確是……會讓人因此而瘋狂。

以前的那些年，或許可以用在魔法部的繁忙來讓自己有事可做，不去多想那些會讓自己的思維漸漸陷入失常的事情，但是現在，魔法部的這一切，已經沒有用了。

他願意進入魔法部，最初的時候，其實是為了吉貝爾——這個原因，很多年前就消失了。而後來，則是和狄休斯的合作——然而現在，狄休斯也不在了。

現在的格林德沃……索拉雷並不討厭蓋勒特，但是……蓋勒特或許並不需要他的幫助，去得到英國的魔法部。

索拉雷已經不記得那套七本的偽兒童文學究竟寫了什麼，但是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即便蓋勒特也一樣希望征服世界，他卻不會像狄休斯一樣，願意利用自己的人脈和勢力。

那是蓋勒特的驕傲和固執，他不願意讓自己承受狄休斯留下的恩惠。

還有就是，他有自己選擇的夥伴。

其實，自己也並不願意，就此把應該交給狄休斯的東西，合盤托出，送給那個以靈魂傳承的少年……。索拉雷苦笑了一下，因為蓋勒特不希望他自己是狄休斯，所以……

表面上是在尊重蓋勒特的意願，但其實……索拉雷想，他其實也不希望，蓋勒特最終變成了狄休斯。

因為，狄休斯應該是……獨一無二的。

只有那一年，在禁林邊緣遇見的那個古怪又敏銳的少年，才是狄休斯。只有那個喜歡胡言亂語，喜歡說謊，喜歡誇大其詞的男人，才是狄休斯。

這算是……愛上他了嗎？所以才追求著那個人的獨一無二，就連同樣靈魂的蓋勒特也無法真正地接受。

索拉雷抬起一隻手捂住眼睛，他沒有流淚，只是有些難受。

不僅僅是為了狄休斯，而且是為了……一直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愛著他的那種……複雜卻又真實地痛苦著的心情。

他想，我真的應該離開魔法部，離開這些年為了狄休斯所做的這一切。

但是，索拉雷又清楚地知道，他無法離開。

似乎已經煎熬於此很長一段時間了。如果是以前的自己，或許會嘲笑這種反覆的思考和猶豫，並將之斥為愚蠢。

所以說，感情真的是一種負累。

遊離於外又有什麼不好呢？

沒有能夠牽動情緒的東西，就永遠不會被外物所控制。

的確，仍舊是不習慣於事情的發展超出了自己的掌握，所以現在會有這樣的情緒，都是為了那些超出控制的部分……

那麼，還讓自己回到原來，是不是能夠讓心境也回到原本的平靜呢？

至於說會不會讓自己的精神就此陷入瘋狂……啊，忍受現在這樣的煎熬，難道會比瘋掉還要痛苦嗎？都說瘋子是幸福的，其實，或許真的是那樣的。

這樣想著，索拉雷看著自己的手指已經下意識地取出了一張紙，然後指揮著羽毛筆，在上面寫下了辭職的字樣。

然後他停下了筆，有些出神地看著微黃的羊皮紙。

就此，真的可以了斷一切嗎？

還是，其實只是徒勞無功呢？

羽毛筆的尖端滴下了一大滴墨水，羊皮紙上瞬間沾污了一片。索拉雷吁出一口氣，剛想用一個「清潔如新」去掉羊皮紙上的墨水痕迹，辦公室的門「砰」的一聲被推開，打斷了他的一切動作。索拉雷抬頭，看見早在幾個小時前離開的戴爾伍特出現在門前。

～～～～～～～

重傷嗎？在索拉雷聽完了戴爾伍特慌亂的敘述之後，只能總結出這個結論。

不但是重傷，而且是被他那位好友打傷——當然，這些話的真實性有待驗證，畢竟，就算索拉雷對於蓋勒特和鄧布利多的友情並不了解，他也清楚戴爾伍特對鄧布利多的厭惡。

一邊站起身，把斗篷披在肩膀上，索拉雷一邊說：「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那麼你這樣緊急地來尋找我，是為了什麼？我當然可以立即趕去，但是治療魔咒並不是我所擅長的。而既然你還能夠有閑暇的時間親自過來找我，那麼我是否可以判斷，蓋勒特傷得並不嚴重？」

關心則亂，啊，或許……戴爾伍特大概也知道這個說法，所以才會這樣衣衫不整，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跑到魔法部，是想借著自己的手，去處理掉鄧布利多。索拉雷想，如果在一個小時之前，他或許真的會基於怒氣，讓那位日後會大放異彩的巫師提前消失。

但是，當他思考了太多關於離開，關於讓自己重新回歸過去的平靜的事情，索拉雷覺得，此時他雖然不至於冷漠，但是已經可以冷靜地看待身邊的人和事了。

所以，戴爾伍特的計量，他能夠看明白，也不會為之所動。

「究竟是怎麼發生的？還死了一個人是嗎？那麼蓋勒特可真是惹上了麻煩了。」索拉雷說著，踏進了壁爐，等從另一端的壁爐里出來的時候，才說完了剩下的那句話，「要安排他去北歐躲一躲嗎？正好你們希望他去冰島法典學院。」

話題中的那個少年正坐在壁爐的對面，由一位醫療巫師對他臉頰上的傷口進行診治。聽到了索拉雷的話，金髮少年藍紫色的眼睛里閃耀著憤怒的神色，他立即跳起來，大聲喊道：「我不會去那個只有冷血生物才會就讀的學校！我是個巫師！不要把我當成魔法生物！」

「沒有人把你當成魔法生物，」索拉雷說著，脫下斗篷，丟給一旁的僕人，「親愛的，我也不希望你混跡於人魚和海妖當中，天知道它們的叫聲有多難聽。可是，那是在你闖禍之前。現在你需要考慮的就是，去冰島，或者，你自己有什麼好的辦法，可以解決目前的事情？」

他已經到了索拉雷最初遇到狄休斯的那個年紀，格林德沃家族一貫的相貌，閃耀的金髮，英挺的眉目，一個讓人眼前一亮的美少年。除了眼睛的顏色有所差別，其他的地方，就算是索拉雷，也說不出，蓋勒特究竟有哪裡和狄休斯不一樣。

但是，他們就是不一樣的。索拉雷看著對面皺眉的少年，他清楚地明白，面前的這個人和狄休斯的不同。

那是個壞蛋，再也沒有比他更擅長撒謊和欺騙的了。即便是殺了人，他也能用最大義凜然的話把自己包裝成一個聖人，就像是當年，他用藥物控制了尼斯湖的水怪，讓它吃掉了十幾個無辜的麻瓜，然而到了最後，反而是他成為神奇動物保護司的英雄。

蓋勒特聰明，魔法也很強，但是他……比不上狄休斯。

索拉雷遺憾地想，是不是當初狄休斯宣告死亡之後，他不應該幫助霍恩斯先生壓制格林德沃的其他勢力，讓蓋勒特在還是嬰兒的時候就成為了新一任的家主。

他明顯地需要更多的磨練，更多的勾心鬥角的爭奪。

生活得太過於一帆風順，就會產生很多天真的想法——這也是他會和鄧布利多交好的原因，兩個單純地期待自己能夠改變世界的男孩，一拍即合的理念，其實都是那麼愚蠢。

索拉雷神遊了足足一刻鐘，然後他又重新開口：「想明白了嗎？你有了選擇嗎？」

對面的金髮少年抓了抓頭髮，然後抬起頭，非常乾脆地說：「其實我根本沒有想。」

他朝左右站著的僕人、家庭教師、醫療巫師還有他的指導者戴爾伍特說：「請你們離開，我需要安靜的環境和索拉談話。」

等所有人都離開，客廳里只剩下爐火里木柴燃燒的聲音時，蓋勒特才說：「我根本沒有去想，我究竟應該怎麼解決這件事情。不，不是因為我現在心情混亂——的確，剛剛發生那件事情的時候，我幾乎……幾乎各種想法都考慮了一遍，但是現在，我已經冷靜了。」

他看著索拉雷，神情非常認真：「我現在很冷靜，相信我，索拉，我沒有說胡話。我接下來所說的一切，就是我之前一直在考慮的事情。這不是我在胡思亂想的情況之下想到的，而是……今天發生的事情，的確給了我刺激，然後，我忽然明白了一些之前一直在想的事情。」

似乎是組織了一下語言，蓋勒特停頓了一會兒，然後才說：「雖然你告訴我，如果我不願意去冰島，那麼就自己解決這件事。但是，其實我很清楚，就算我什麼也不做，並且我拒絕去冰島，你們——不，其實是你，你會替我把這件事情弄成一件從未發生的事。」

他發出了一聲類似嘆息的聲音，繼續說：「我一直都知道，雖然從我很小的時候開始，身邊的人——老師們也好，那些家族產業的負責人也好，甚至是已經死去的霍恩斯先生——他們都不明所以地尊敬我，把我當做……當做神一樣，對我很好，但是……」

深深地看了索拉雷一眼，蓋勒特又低下頭，低聲說：「你才是對我最好的那一個人，你會滿足我的一切願望——那已經是縱容了，對嗎？」

保持著低頭的動作，金髮的少年說：「所以，即便是這次，這樣的事情，即便戴爾伍特先生說，我會很麻煩，你也會……」

深吸一口氣，再用力地吐出，少年忽然抬起頭，看著索拉雷說：「但是，索拉，我想說，你知道嗎？你做的這一切，其實讓我……我覺得，我不應該接受，也不能夠就此接受你一直以來的關心和保護。我並不是說……好，我知道這樣只能顯得我非常不識好歹，但是，索拉，你也說過，溺愛才是讓人無法成長的東西，你不願意我成長起來嗎？你不願意我能夠成為一個和你並肩的男人嗎？你不願意看到我……」

他猛地停頓了一下，然後用一種古怪的聲音說：「如果是你的願望，其實我可以……」

作者有話要說：嗯，剛寫完……更新來了……

話說今天也很辛苦嗷……我快被爹娘折磨死了……忽然很想重生成個男的……

爬走牛bb小說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