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暮雪行萬水煙雨夢7

千山暮雪行萬水煙雨夢7

秋恨水繼續一路向北,風雪夾雜著刺骨的寒冷迎面襲來,刺痛著秋恨水的雙眼,秋恨水有些迷糊,他從來沒有遇見過如此的糟糕的天氣,他有點退縮,想回到郭宅暫避一時,等風雪稍停了再出發,可是人家不留,再回去不是徒增煩惱嗎?既然不回去,在四周找個避風的地方躲一躲也行。他躍上一棵高大松樹,環視周圍,在風雪中朦朧地看見南面山坡上有個寺廟,他心裡有點驚喜,他從樹上下來,直奔而去。

到了那寺廟前,他的心涼了一街,是一座破廟,就無人居,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不夠還可以擋擋風寒。秋恨水進入廟堂,四周牆壁一處有個缺口,已塞滿了一堆雪,擋住了寒冷的北風,還是寒氣逼人,但總比外面風雪肆虐好一些。

秋恨水把廟堂里腐朽的椽子用單刀劈了一堆,生了一堆篝火,他依偎著火堆,身子頓時暖和起來。面對跳動的火焰,他思緒萬千,他想的很多很多,也想的很遙遠,似乎記憶已塞不下他這短短一生的悲歡離合,愛恨情仇。他狠狠地撥動了一下火堆,恨自己為什麼不忘記過去,去尋找屬於自己的生活。他想累了,他憧憬著未來平淡的日子。

他不時張望外面的天氣,多麼希望風雪就此停息,繼續那漫長未知的旅程。可是他直等到肚子餓了風雪也不見有絲毫停息的跡象。他只好拿出香兒為他準備的食物,燒酒,邊吃喝著邊細細品賞著這些日子在郭家宅子里所得到的溫暖和關懷。尤其他臨走時,香兒對他真誠的祝福和叮嚀。

秋恨水抬頭遙望著漫天飛雪,暗自嘆息今晚只能在這裡過夜了。他自己也沒什麼值得牽挂的事,那就坦然地先在這裡待下去吧,如果沒有吃的了,就上山打些野味也可以活下去。他這麼一想,心情就舒暢多了。

眼看已是黃昏,他正準備找些乾草弄個窩鋪,突然聽見外面從遠處傳來腳步聲,他俯在地上仔細一聽,腳步踏著吼吼的雪,發出吱吱地聲音,憑著這噪雜的腳步,來的人肯定不少。秋恨水心想,這些人來這個破廟裡幹什麼?難道他們也是來這裡躲避風雪的?

秋恨水不想再這些人照面,他在缺口處捧了幾把雪,把火堆完全熄滅,打理好行囊,把單刀系在背後,縱身跳到佛台上,轉身藏在菩薩佛像後面。佛像後面讓秋恨水驚喜不已,原來這裡有厚厚的乾草鋪成一個床位,剛夠一個人躺著睡覺。可能以前有人在這裡當過睡窩。

秋恨水剛躺在乾草上舒服起來,就聽見廟門被嘩啦推開了,接著竄進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叫囂著。

「嘿,這麼惡劣的天氣,還要大老遠地出來做什麼狗屁生意。」

「祁老三,你拿了人家的銀子,不給人家辦事,不想活命了。」

「呸,李老闆,都是你給我攬的好活。我早知道從京城來到漢中,老子就不貪那個財了。」祁老三怨氣衝天。

那個李老闆說:「既然拿了錢財,就盡心儘力地辦事,別給我喊爹叫娘,否則我就提著你們的腦袋想尊主交代差事了。你們也知道,跟血石門打交道的規矩,誰壞了規矩,誰就別想活著回去。」

那個李老闆一番疾言厲色,所有的人噤若寒蟬,不敢再有異議。有人「咦」了一聲:「這裡有燒過的木灰,好像有人來過。」

只聽又是那個祁老三叫道:「馬面頭,你大驚小怪地叫什麼。下這麼大的雪,有人來這裡,有什麼奇怪的,還不把火生起來,讓老子暖和暖和。」

那個馬面頭頂撞道:「你算個老幾,來使喚我來了。」

「嘿,這裡除了李老闆,老子就是老二,我一出手至少能要兩三個人的命,你行嗎?怎麼?你不服氣,來,來,我們比劃,比劃。」祁老三叫罵著。

馬面頭也叫喊道:「打就打,誰怕誰呀。這世道上虛張聲勢的人到處都有,看你長的人模狗樣,難道還長本事不成?」

那祁老三聽了,感到奇恥大辱,哇哇亂叫:「好啊,在京城我早想收拾你了,你到來勁了,亮出傢伙來,我就地解決了你,回去后我就搶你的產業霸佔你的老婆,就省勁多了,哈哈……」說道後面,他竟然得意的大笑起來。

只聽見鏜啷啷的聲音,馬面頭從腰間抽出一根六尺多長的烏黑油亮的鎖鏈,喝道:「我鎖鬼馬面也不是吃素的,誰佔了誰的老婆還不一定呢?」

祁老三大手一甩,抄起一扇砍刀,拉開架勢:「我不把你看成肉醬,我就不回京城了。」

說著揮刀向馬面頭砍了過去,馬面頭甩開鐵鎖鏈,嗖嗖破空而出,聽聲音勁道兇猛;祁老三橫刀想擋開鐵鎖鏈,誰知他的刀一沾上鐵鎖鏈,鐵鎖鏈就在他刀身上砸了好三四圈,牢牢鎖住他的砍刀,兩人用盡全力往回拽,兩者兵刃之間發出擦擦咯咯地聲音。

秋恨水稍稍伸出頭,從佛像側面居高臨下望去。看那兩個人似乎全身都在使出蠻勁,只見那祁老三左腳一跺,整個身子向前沖了過去,砍刀帶著鐵鎖鏈砸向還在往後傾斜的馬面頭;可就在祁老三快得手時,馬面頭整個人趁勢倒了下去。還未倒在地面,身子像軲轆一樣圍繞著祁老三轉了三四圈,他的鐵鎖鏈把祁老三連人帶砍刀砸在他的鐵鎖鏈的里;這下可苦了祁老三,他一手握著砍刀的把子,一手斜推著砍刀的刀面,他若是有絲毫鬆勁,刀鋒就直奔他的身體而來。

「該死的馬面頭,你的驢拉磨的功夫練的也不怎麼樣啊。」

馬面頭冷笑道:「死到臨頭,你那鴨子嘴還要硬到底。」

忽然,一個人從他們之間穿越而過,那人在這稍縱即逝的時間裡,在兩個人地肩頭上各拍了兩掌,祁老三和馬面頭蹬蹬退後好幾步,兩個人地兵刃也頓時分開了。

「你們眼裡有沒有我?還沒殺敵,自己倒動起手來。等這單生意做完后,你們回到京城,愛抖個你死我活,誰也管不了。要是在我的手裡窩裡斗,我慈悲一發廢了你們,若是讓尊主知道了,你們的老婆就該守死寡了。」秋恨水聽這人口氣,應該就是祁老三口中的李老闆。

祁老三狠狠的瞪了馬面頭一眼,馬面頭只是冷笑,眼中儘是嘲諷之色。

秋恨水見佛台下高高矮矮有十多個人,圍著一大堆火取暖。這些人神色嚴峻冰冷,身上都帶著各種兵刃,聽他們的言語是不是要打家劫舍?

外面的天色漆黑一片,風聲好像小了,也聽不見雪落的聲音。那些人窸窸窣窣,拿出自個帶著乾糧,牛肉乾,酒葫蘆,各吃各的,誰也不答話。秋恨水看的很奇怪,他們之間除了祁老三和馬面頭相識,其餘的,人人似乎誰也不相識。

就在此時,李老闆跺到窗戶前,不時向外張望著。大約過了半個時辰,有一種嗖的聲音破空而來,一道閃亮的煙火瀰漫在夜空中。

「尊主,快到木香鎮了,我們趕快過去。」李老闆驚喜的叫道。

那些人紛紛起身,打點好各自的包裹,匆匆忙忙的跟著李老闆向木香鎮進發。廟堂之內頓時走的乾乾淨淨,空無一人。

秋恨水從佛像後面跳下來,見廟堂里一片狼藉。他思索著這些去木香鎮幹什麼,那鎮子最富有的人家就是郭家飛天鏢局,這夥人不會沖著郭家而來吧?那祁老三和馬面頭看上去是像個莽漢,但武功卻不能小覷,要是跟自己動手,未必就能夠殺了那兩個人;還有那李老闆,伸手快的無以復加,恐怕自己都不是他的對手。

秋恨水想的這裡,心底生出一絲不安。不行,不管他們是不是沖著郭家而來,我都要回去看個究竟,不能置之不理,一走了之,畢竟那裡還有關愛過我的香兒姐姐。秋恨水踹了腳雪,熄滅了那些人走後留下的火堆,然後,緊隨其後跟蹤而去。

不到兩個時辰,那些人到了木香鎮,果然直奔郭宅而去。秋恨水遠遠看見郭家宅子的大門已被一群人圍的水泄不通,朱門兩邊威猛的石獅子上橫卧著兩三具屍首。秋恨水心裡暗自驚異,怎麼早已廝殺起來了「

秋恨水惶恐不安,悄然無息地跟了過去,正門已經進不去了,他繞道後門,看見後門也有三四個人把守著,他剛到牆根下,牆頭上就有人吆喝道,「是誰?幹什麼的?」

秋恨水剛要拔刀,心念一動,壓著嗓子說:「是自己人,不好意思我來遲了。」

「風高月黑夜入室,下面是什麼?」

秋恨水誰心裡暗暗叫苦,這些傢伙都有暗號,但他初入江湖時,師父曾經給他教過一些黑道上的切口,他思索著下一句是什麼?牆頭上的人催促道:「切不上口吧,那就把命留下來。」

「誤上香床睡美人。」秋恨水脫口而出,同時也把刀亮了出來,若是不對只有一拼。

「美人卻是臭老九。」

「人財兩空辣一口。」秋恨水這回答的恨順溜。

「原來你是曾老闆邀請來的,那就上來吧。」

秋恨水躍上牆頭,試探地問:「曾老闆讓我來這裡做什麼?」

那人瞪眼道:「你怎麼不懂規矩呀,曾老闆沒給你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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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嘯西風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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