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念

彷彿沒注意到我心理的變化（或許人家根本就不在意我的什麼變化吧），沉默片刻阿依跟著又說：「而阿呷呢，你是看見了的，幾姊妹性格都那麼要強。」阿依把玩了一下手腕上的念珠，「他們家除了阿呷，直到今天阿木和木乃（阿呷大哥和二哥），他們可是一次也沒有踏進過我們家門的哦。」阿依說，苦笑一下，「唉，不過換成我也會是一樣的……」

「呵呵……」我笑了一下。

「可阿呷就寬容了許多，」阿依接著說，「自從上班自立以後，她不但不計前嫌主動找上家門認我們這檔親戚，而且還在我最需要鼓勵和幫助的時候來真誠用心的陪伴我！」阿依頓了一下，「可——可我又真正為她做過什麼呢？我什麼也沒有做……」說到這兒阿依沉默了下來。

不便接話，外加心情不好，我沒有答話繼續保持沉默。

「阿呷她太善良了，」沉默過後阿依跟著說，「可這樣的性格，在這樣的社會——那是會很吃虧的……」阿依說完長長地嘆了口氣。

「阿呷小時候確實太苦了。」我終於忍不住開口，「她過去的那些經歷吖，我想即便是寫成一部小說也是夠了。呵呵。」我說，彷彿看見了當年，在媽媽去世的那個晚上，阿呷逃脫繼父魔爪，一個人抱著破舊的書包和寥寥幾件縫補衣衫蜷縮在火車站候車室的情形。

「嗯——」阿依點頭答應一聲，語音裡帶著哭腔。

「唉！」被她的情緒感染，我嘆了口氣，「記得我曾經發過誓：我說我要給她安定、安全的生活。」我望著遠處的阿呷，「我要讓她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快樂最幸福的女人。」我說，「可後來發現，我不但沒能這樣還到處惹麻煩，而且還讓她處處替我擔心……」說到這兒感覺自己有些說不下去了，「我——我確實是配不上她！」我說，感覺眼淚即將湧出眼眶，我將頭低了下來。

「妹夫，」見我難過，阿依喚了我一聲，「其實我不是這個意思。」她說，想安慰我，「你們——你們在一起其實挺好的——你們很般配。」她笑了一下，「我只是想說，有些事情其實是可以變通的，沒有必要一味的『守住什麼』！」她說，看著我：「你覺得呢？」

「嗯。」我點了下頭，「你說的我都懂。」我說，「可阿依你知道嗎——」我抬起頭來望著她。

「嗯？」阿依溫和的看著我。

「有些東西是『命中注定的』，我想改變也改變不了！」我說。

「為了阿呷也不行？」她看著我。

「我想、也希望！可就是改變不了！」我倔強的說，感覺很悲哀。

「你！」聽我如此回答，阿依立刻想要發作，可她強制忍住了，「唉！」阿依重重地嘆了口氣，「如果——如果換成以前的脾氣、如果不是因為這次生病，我——我真想馬上扇你一耳刮子！」她大聲說，說完深吸了口氣，「妹夫吖，有些話我其實是不想說的，但又不得不說出來——」她蹙眉看著我。

「想說什麼但說無妨！」我看著她。

「以——以我這些年來對他的了解——那個祝部長哈！」她加重了一下語氣，「以我對他的了解，今天你如此的頂撞他，而且還是當著他下屬的面——我想，他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她看著我，表情嚴肅。

「不善罷甘休又能怎樣？老子不怕他！」我說，癟了癟嘴巴。

「你是不怕，但他會遷怒阿呷！他會對她使壞！」阿依說，眉頭緊鎖。

「他狗日的敢！」我大喊一聲，「你告訴他：如果他狗日的膽敢動阿呷一根汗毛，那老子非宰了他全家不可！」我說，不是威脅。

「又來了，」阿依又緊了下眉頭，「難怪妹子說你一天到晚只知道打打殺殺！」她說，「你知不知道那人手下有多少人？知不知道他有多陰險狡猾、有多狠？」阿依看著我。

「我不管！」我說，「反正老子就是要宰了他！」我開始犯渾。

「唉——」見我如此，阿依搖搖頭無奈地嘆了口氣。

氣氛綳得太緊，談話暫時陷入僵局，我和阿依都沉默了心裡。

「阿依——」沉默過後待冷靜下來，我知道阿依這樣都是為了阿呷好、都是為了我們著想，於是氣便都消了，我喚她一聲。

「嗯？」阿依抬頭望我一眼。

「其實『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你想象那樣的！」我說，也不管她能否聽懂我的意思，「你就放心吧，只要是對阿呷好的——只要為她好，我什麼都可以去做！也什麼都可以犧牲！」我堅定地說，看著阿依的眼睛：「——這是我的信念！」

在長久的與我對視以後，阿依講了這樣一句話來：「我相信你！」她說，表情疑慮中多了一分釋然。

我們相視一笑。

「你們怎麼還不過來哦？」長久地等待以後，阿呷終於忍無可忍對著我和阿依喊了起來。

「哦！」「來了！」分別答應著，阿依和我再次對望一眼，然後快速迎著阿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