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4 小鬼可恨又可愛
「就讓他坐這吧，這樣的機會……很少……」茸茸還沒來得及有動作，藍凌拉門坐了進來。
嗓音……又干……又澀。
離兒子，靠的這麼近……這樣的機會……好難得……好難得……
他，貪戀……
茸茸撅著唇，為難的一會看看媽咪，一會覷覷大叔。
二選一，好為難哦！
「那好！」伸手要抱茸茸的手，頓在空中……而後，收回。
她，妥協。
她，竟然率先妥協。
是因為，藍凌那雙深不見底的雙瞳里……彷彿藏著一股道不盡的落寞，與來自於靈魂最深處的期盼……
不管對誰，她一向硬不起心腸……所以，這一次，也不例外……
她棄械投降……
雖然，她心底一直在咆哮……要提防藍凌，要戒備藍凌……
可是，她做不到！
她沒有資格隔絕他們，孩子，不是只屬於她一人！
「茸茸乖乖坐好，不要打擾」叔叔「開車哦！」她愛憐的拂拂茸茸的小腦袋，認真的叮囑他。
「yesmadam！」茸茸扭過身子行了個軍禮。
「真乖……」藍凌望著茸茸的眼裡，帶著濃濃的笑意。
那是一種……發自於內心的笑……
那一瞬間，彷彿世界上所有的鮮花都盛開在他深邃的瞳孔里……
燦爛碎金般的陽光，灑落在他迷人的俊臉上……
那是一種，帶著靈魂的微笑。
蒙蒙不禁看得有些怔愣……
四年不見，恍然隔世般，久違的笑容……
竟然，還是記憶中的那般美好。
美好到，她眼眶，莫名的酸澀……
車，一路駛向幼稚園。
他，和茸茸，總有聊不完的話題。
或笑，或哭，或叫，或跳。
三人，很像，很像……幸福的三口之家……
只是，他在認真的，仔細的體會。很貪戀……
而，她卻在刻意忽視。
只是，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注在了她寶貝身。
可是，她，卻在茸茸眼裡，看到了對他很明顯的崇拜……
那種崇拜，是蒙蒙陌生的，卻足夠讓她動容。
小時候，每每看著同班同學，有雙寬厚的手掌為他們舉著雨傘，將一切風雨，都隔絕在外。有雙強健的臂膀，摟著他們，給他們打造一個又一個美好的童話世界……
雖然，童話每每很不真實，可那始終是個夢……
而她，卻連，夢都沒有……
父愛，在她眼裡，那麼期盼，卻真的遙不可及。
她是如此，那麼茸茸呢？
茸茸……可曾也和她一般……那麼寂寞，與孤單……
想了很久，直到，眼眶染上了淚滴。
她，徹底困了……昨夜，為了尋茸茸，一夜未眠……
闔上眼的那一刻，她，恍然間，望到了一張好熟悉，熟悉到心發疼的臉。
藍凌，停下車，疼惜的將車后的毛毯，輕輕的蓋在她身。
俯身，很近的距離，他，貪戀的看著她的美好……
永遠掛著恬靜的臉頰，好像，又清瘦了好多……輕輕闔上的眼瞼，仿如美麗的蝴蝶一般，脆弱的顫慄著，秀氣的沒有深揪著，顯然，睡得並不安穩。
大掌，帶著深沉的憐惜，輕輕的撫平她蹙起的眉結。
是他和茸茸的事，讓她困擾了嗎？
「大叔，媽咪好像很累的樣子！」茸茸壓低嗓音在嘟囔。
「以後要乖乖的，不可以離家出走，知不知道？」藍凌輕聲告誡他。
「收到……」茸茸眨眼，一副很乖的樣子。「以後離家出走就去大叔那！」
藍凌，笑笑，不再說話。
以後去他那……他恨不能讓小鬼一輩子住他那才好……
車，再停下，幼稚園已在跟前。
小鬼爬下車，又伸長脖子，輕輕的在媽咪臉上印了個吻。
「大叔，雖然看得出來你很喜歡我媽咪，但是也不可以拐帶走我媽咪哦，要乖乖的送她到家。還有啊，不能吵著媽咪睡覺哦！」茸茸小大人一般仔細叮囑。
藍凌愣了愣神，啞然失笑。
他對蒙蒙的感情，有這麼明顯嗎？連小P孩子都能看出來。
那麼，她呢？
她看得出來嗎？
她……看得出來的……
只是，她早已不在乎，不是嗎？
靜靜的看著茸茸的身影，消失，他的唇角，勾著滿足的笑。
第壹次，參與茸茸的生活……已經美得讓他不想放棄了……
車，緩緩行駛，速度像只慢烏龜，看得出來開車的某司機很小心翼翼。
她，依然在安靜的入睡。
他，有些心不在焉，總忍不住要看向後視鏡。
唇角，高高的揚起。
原來，上帝還是眷戀他的，給他偷偷藏了一個這麼大的驚喜……
一個屬於，她，和他的，驚喜……
車速，明明很慢，他卻莫名的覺得，時間，過得好快……
回神時，目的地，已到達。
下車，拉開車門，彎身，小心翼翼的將仍在沉睡的她，摟進懷。
一陣熟悉的清香湧入鼻息，心，一震，莫名的發疼……
好懷念的味道！
懷念到，很多個夜晚，任難聞的煙味熏紅了眼眶，熏傷了肺……
這孤家寡人的四年時間，他已經將煙抽得很是熟練，至少，不會再嗆了胸，頂多……紅了眼眶罷了……
「唔……」懷的人兒好像是累極了，像只小懶貓般輕吟一聲，又卷進了他懷。
他，愣了愣……
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這一瞬……
彷彿，他的小貓兒，又回來了……
卧室里，她，在沉睡。
他，貼心的，始終沒有吵她。
他們，需要好好談談，等她睡足以後。
茸茸……如果是他的孩子……不，是一定是他的孩子……
所以，他這個做父親的，至少該努力，給他營造一個幸福而健全的家庭。
不止是為茸茸以後考慮，更是彌補，這三年來，他在茸茸生命里的缺失。
復婚……
很感的話題，但是，今天，他似乎不得不將這個話題提上議程。
四年前，她大概是對他失去了信心，所以才會不顧一切的要離婚。
可是，現在的他，已經不是四年前那個不成熟的孩子，所以……他會盡一切努力，讓她回歸……
他安靜的坐在沙發上，修長的腿交疊著，隨意的翻著報紙財經版，看了看最近股票的漲勢。
現在的他，是個很成熟，很迷人的男人。
「小呆瓜，送茸茸去幼稚園了嗎？我買了新鮮的魚頭回來哦！」一道爽朗的聲音，隔著門扉傳進來。
沙發上的他，還來不及反應，清晰的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音，顯得那麼尖銳，霎時刺痛了他的耳膜。
那個……璀璨得像陽光的男孩……
帶著……她家的鑰匙……可以，毫不避嫌的……闖入……
這是一種，最親密的信任，一種，特權的昭示……
而且，不是誰都能擁有的特權……
心，彷彿被啃噬般的疼，他抬起眼眸來，複雜的目光，投向男孩。
他，知道，自己的眼裡，這一刻一定參雜著很明顯的嫉妒……
男孩雀躍的進門，然後，看到了沙發上的男人。
燦爛的笑，在那張精緻的臉上，一點點，凍僵……
提著魚頭的手，垂在身側，蒼白，發僵、發僵……
四目相對……
沒有熾烈火焰，卻是千年寒冰與萬年寂寥。
歐陽的目光，是灰的。
藍凌的眸光，是暗的。
這種對峙……
卻扯痛了藍凌的心。
這，彷彿好像，現任的丈夫，與前任的丈夫……對峙……
而他，是她的過去。
對面這個男孩，則是她的現在。
「小呆瓜……不在？」歐陽，聽到自己好澀好澀的聲音。
小呆瓜生日的那一晚，他總是刻意去忽視，忽視那一晚，她下意識的舉動，忽視那一晚，她徹底的失神……
可是，縱然再努力，在這個人面前，他還說騙不了自己！
「她睡了，好像很困。」他的應答，很淡、很淡。
「哦，那……你留下來吃午飯再走吧。」男孩的語氣，像主人張羅客人，雖澀，但依舊誠心。
「嗯，我會等她醒來！」男孩的話，讓他覺得自己像個誤闖進別人家的傻瓜……
但，他回答得仍舊不失禮。
男孩薄唇緊抿，沒再說話，只是拉開冰箱，熟練的將食物放進冰箱。
熟練的程度，讓人感覺，他就是這個家的主人。
如果，藍凌不是聽茸茸說過媽咪是一人獨居的話，他也可能會誤會……
「你買的是魚頭？」藍凌，突然皺起眉。
「嗯？」男孩回頭，迷惑的看著他。
「蒙蒙不吃魚頭的，難道你不知道嗎？」他們的關係，沒有深到他料想的那樣？藍凌的心，不自覺放寬……
「蒙蒙不吃魚頭？」男孩的表情，顯得格外驚訝，「那為什麼每次去超市，都買一大堆，還說自己喜歡……難道……？」
「嗯？」換藍凌狐疑。
卧室的門，驀地被打開。
「習慣總是會變的，笨蛋！」一隻小手伸出來，調皮的扯男孩的頭髮。
蒙蒙剛剛的頹喪，已找不到，睡了一覺的她，神清氣爽，尤其看到男孩以後，更是像新生了一般。
她的眼裡……好像根本沒有他……
沙發上的藍凌呆住，徹底的，僵如化石。
什麼時候，她……那個一向沉靜的她，也會有這麼活潑的一面……
將她深深的放在心底，九年的他，竟然不知……
「老實交代，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你以前不吃魚頭，在日本的那會卻天天嚷著要吃？」男孩拉下她「肆虐」的手。
他記得，有一陣子在日本，父親斷絕了他的經濟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