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一十三章 賤人自有天收
吳予凡在聽到「不舉」兩個字的時候,嘴角就狠狠地抽了抽。
他那臉色比鍋底還要黑:「大哥,你當這是什麼光榮的事兒?是不是還要帶你去機場的廣播室里向全世界、通報才行??」
「呃,實在抱歉,我這不是太震驚了嘛!」靳宇軒一臉的無辜。
要是夏清雅在這兒,一準兒會說這男人又開始扮豬吃老虎了,裝得還挺像那麼回事兒。
得虧吳予凡沒什麼力氣,不然這兩人該在機場到達大廳里就開始動手比劃兩下了。
因著吳予凡的「怕死」,靳宇軒接了他就直接往醫院開,一刻都沒耽擱。
有了靳宇軒的特別叮囑,醫院各科室也都是綠燈全開,當天能做的檢查全都做了。
還有抽血驗血之類的特殊項目只能等到第二天空腹再做,誰讓這傢伙到的時候已經是大晚上九點多了呢?
「你好好在這兒休息吧,我先回去,家裡還等著我吃飯呢。有什麼需要就跟醫生護士說,他們會儘力滿足你的。」
靳宇軒倒了一杯溫水遞給吳予凡,不願意再待在這兒。
吳予凡接過杯子,目光探究地看向靳宇軒:「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以為你見到我會先揍我一頓。」
雖然上回夏清雅生病的事兒沒有挑明了說,但是相信兩人都心知肚明到底是誰搗的鬼。
上回靳宇軒把藥劑寄過去給吳予凡,不正表明他已經猜到是誰幹的了么?
以靳宇軒那睚眥必報的性子,明知道誰是罪魁禍首還能如此淡定,實在是太不尋常了。
吳予凡覺得自己這次回來似乎太順利了,靳宇軒甚至都沒擺臉色給他看,不合邏輯啊!
面對吳予凡的質疑,靳宇軒冷哼了一聲:「我是想過要把你小子打殘,但你都這麼慘了,我要是真的動手,那就勝之不武了。等把你治好了再來公平競爭,反正我媳婦兒沒什麼事兒了,她如果還在遭罪,那你一踏上B市的土地就被我滅掉了。」
這麼中肯的一番話,讓吳予凡不禁好笑。
可惜他如今的身體就連情緒稍微激動點兒都不行,立馬就咳得跟什麼似的。
靳宇軒拍拍他的肩膀:「行了,明天我再過來看你,再不回去,我媳婦兒就要餓壞了。」
吳予凡點點頭:「好,明天見。」
帶上病房的門,靳宇軒臉上的笑意全無。
他如果這麼輕易就放過吳予凡,那他就不是靳宇軒了,就算夏清雅的身體如今已無大礙,但上回遭的罪靳宇軒可是記在了心裡,就差沒有用小本子記下了。
對敵人最好的報復,不是將他一刀捅死,而是凌遲一般,慢慢來,一點一點的磨光他的意志和勇氣。
讓他長期在病痛中受折磨,漸漸絕望,最後在絕望中死去。
靳宇軒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什麼善茬,他在此前沒有真刀真、槍的對付過誰,但是這一次,他絕對不會手軟。
五月的B市,早晚還是有些微的涼意,不過比起寒冬酷暑,這氣候還算怡人。
靳宇軒降下車窗,讓車外的習習涼風灌進來,B市可是難得有好空氣。
想到家裡有個小東西在等著自己,靳宇軒不禁又加快了車速。
以前他沒想過自己有一天也會戀上家,還在醫院工作的時候,忙起來就直接睡在辦公室,以醫院為家也不稀奇。
可是自打有了夏清雅,靳宇軒大部分時間都按時下班,不必要的應酬都推掉。
那些山珍海味觥籌交錯的場合,遠比不上在家裡守著一盞暖燈,有佳人作伴吃著最普通的家常菜。
家的感覺,不就是有了人,才會覺得溫暖溫馨么?
不然就是一屋子冷冰冰的傢具,擺設再多,也沒有一絲絲的人氣,那不能叫家。
下了二環高架橋,再過兩個紅燈,就要到家了。距離越來越近,靳宇軒臉上的神情也愈發的柔和。
進門后,小東西會是怎樣的狀態?
是不是還系著圍裙在廚房裡忙活兒?還是已經做好了飯菜,坐在客廳里看電視?
聽到他回來的動靜,會不會飛奔過來,撲到他懷裡?
想起夏清雅軟軟糯糯的叫「老公」,靳宇軒的心柔得幾乎都能滴出水來了。
車窗外飄來一陣誘人的香味兒,趁著等紅燈的空當,靳宇軒往外看了看,街邊有位大媽在賣烤紅薯。
似乎小東西挺喜歡吃這玩意兒。
每回經過看到的時候都一個勁兒地咽口水,以前靳宇軒總嫌棄街邊的小吃不衛生,不准她多吃。
可後來想想,他們倆在外吃飯的次數不少,像這樣的小吃會吃到的機會反而不多,也就隨她去了。
過了十字路口,靳宇軒靠邊把車停下,打著雙閃燈,快步跑過去買了兩個烤紅薯。
生怕回到家會涼,他用自己的西裝外套把紅薯包起來保溫,一點兒都不在乎那是一件昂貴的英倫純手工製作的西服。
打開家門,看到的就是一室暖黃的燈光,靳宇軒暖到了心裡。
他的拖鞋已經從鞋櫃里拿了出來,整齊地擺在玄關處,夏清雅每次回來都會順手做了這件小事兒。
很瑣碎,但她卻從未忘記過。
「你回來了?湯還在爐子上溫著呢,我去把菜熱一下,你先去換件衣服,洗了手出來就差不多可以吃了。」
夏清雅踢踏著拖鞋從客廳里走過來,對靳宇軒說了兩句,就徑直往廚房去了。
靳少爺拿著手裡還熱乎乎的兩個烤紅薯跟上去,打開了外面的紙袋袋口,那撲鼻的香味兒就竄了出來。
夏清雅正把菜端到爐子邊,忽而就兩眼發亮地轉過身來:「呀!!你買了烤紅薯!!」
那驚喜的小表情,瞬間就把靳少爺的心給填滿了。
果然,他的小東西就是這麼容易滿足,幾塊錢的玩意兒都能讓她眉開眼笑,給她買上千萬的珠寶首飾也沒見她這麼高興過。
靳宇軒剝開紅薯皮,遞過去讓夏清雅咬:「只能先吃一點兒,一會兒還要吃飯呢。放心,這兩個都是你的,沒人跟你搶。」
夏清雅小心地咬了一小口,雖然還有些燙,卻吃得津津有味,還滿足地眯起了眼。
咽下紅薯,她踮起腳尖主動獻吻:「謝謝老公!」
靳宇軒順勢抱著夏清雅的纖腰,加深這個吻,然後語帶雙關:「唔,味道不錯。」
「討厭!」夏清雅嬌嗔地紅著臉白了他一眼,「你快去換衣服。」
靳少爺又跟老婆大人討了一枚香吻,這才心滿意足地回房。
生活不就是這樣么?你哄哄我,我逗逗你,小日子才會過得有滋有味,平淡如水的夫妻多半都會漸漸貌合神離。
換好衣服再出來,靳宇軒走到廚房的時候,鍋里的湯已經熱好了,正咕嘟咕嘟地冒著泡。
夏清雅卻不見蹤影,他趕緊關了火。
走到客廳里,卻看到夏清雅皺著眉頭拿著手機,在低聲說著「這樣的意外誰也預料不到」「既然已經這樣了,你也別想太多」類似的話。
從那神情和語氣來看,似乎不是什麼好事兒。
靳宇軒走過去,靜靜地站在夏清雅身旁,只挑了挑眉,無聲地詢問。
夏清雅輕輕搖頭,指了指手機,又繼續道:「媽,你別哭了,這也許就是她的命運吧!她雖然走得突然,但比起要在監獄里待上幾十年來說,至少她現在是自由的。逝者已矣,後事我和宇軒會替她操辦,你和爸就別管了,你們也要注意身體。」
夏清?靳宇軒用口型問夏清雅。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他嘆了口氣,確實是挺意外的結局。
其實和夏清有關的案件還在審理中,眼下還沒給夏清定罪,夏清也只是被收押看管而已。
不過重則死刑,輕則會判個幾十年是逃不掉的。
只是沒想到還沒等到判刑,夏清就已經死了。
夏清雅掛了電話,輕聲說:「她是死於心梗,突發性的。因為關押在單人間里,等到警員發現她倒在地上的時候,進去才發現她都涼了。」
夏清雅說不清自己此時是怎樣的心情。
毋庸置疑,夏清是她這輩子最大的死對頭,沒有之一。兩人之間的明爭暗鬥冷嘲熱諷從來都沒有停止過,甚至還差點兒鬧出人命來。
鬥了那麼些年,互相看不順眼那麼些年,現在突然沒了對手,夏清雅卻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
她一開始確實是很高興有了個姐姐,可這個姐姐似乎並不想要一個妹妹。
而且因為夏清雅的回歸,讓夏清就不再是夏家唯一的女兒,這樣的明顯落差,只怕是直接導致夏清越來越極端的原因。
自小就父母雙亡,夏清比很多同齡人都要自卑和敏感。
到了夏家,過上了前所未有的好日子,讓夏清幾乎都要相信,自己就是童話故事裡的公主。
很可惜,夢始終是會醒的,是別人的始終都得還回去。
要說夏清的一生,就是寫成一本小說,都能寫出很厚的一本吧?
這麼的坎坷曲折,親情和愛情卻沒有順利過,她一直渴望的東西,也未曾真正擁有過。
仔細想想,還真是挺替她感到難過的。
「雖然死者為大,不過我還是想說,『人在做,天在看。』賤人自有天收,夏清總以為她很聰明,也很幸運,以為她和周秀山做的那些事兒是天衣無縫的。天網恢恢疏而不漏這個道理,她也許到死才明白。」靳宇軒不無感慨地說。
夏清雅懨懨地靠在靳宇軒的懷裡:「算了,人都不在了,再說這些也沒用。媽挺傷心的,我讓爸多照顧著點兒,明天我們去替夏清把後事給辦了吧!好歹相識一場,還做過一家人,讓她入土為安,也算是個了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