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換人勸降
鴻臚寺的公文說了啥沒有任何人知道,不過纏繞在李現眉頭上的陰霾卻消失不見,眾人都在紛紛猜測,這位威震大宋的戰神到底又想到了什麼破敵妙招?
對於高層戰略的猜測在不久之後就消散的無影無蹤,慘烈的撥換城攻防戰在嘉佑五年這個草長鶯飛的季節里開始了。
疏勒鎮和蔚頭州各駐紮五萬大軍,往來巡視,保證糧道的安全,剩下四十萬大軍全部集結在撥換城西,做好了進攻準備。
進攻從二月十日的凌晨開始,當東方的天邊剛剛浮現出一片魚肚白的時刻,成千上萬艘小船向東岸發起了衝擊。
渡河點漫延四里有餘,儘管河水湍急,惟一的洄水灣還處在撥換城西牆上猛烈的炮火覆蓋下,但架不住無窮無盡的喀剌汗人海,抵達對岸的敵軍迅速在河岸上打下木樁,將船上的繩索在木樁上系牢。
無數根粗壯的繩索將撥換河和思渾河兩岸連接了起來,接著更多的喀剌汗人腰上系著繩索抖抖索索步入湍急的河流中,將削好的木樁打進河泥中,最後,在木樁上釘上木板。
一座座簡易的橋樑在河面上立了起來,在來自怛羅斯城的工匠們的指揮下,看似不可逾越的河流就這樣輕易地被不斷征服。
納賽爾王子將大軍分為四部分,在宋軍空空如也的南北大營對面各擺下百門火炮,猛烈的炮擊持續了整整一個時辰,堅固的宋軍軍砦在炮擊過後成為了一片廢墟。
隨後,數百門火炮通過寬闊的橋樑,浩浩蕩蕩地渡過撥換河,截止十日午時,除了留在河對岸監視撥換城西的五萬人,三十五萬喀剌汗精銳全部完成渡河,從北、南、東三個方向,將撥換城圍了個水泄不通。
一整個上午,除了西牆頭上的火炮在敵軍渡河時開過火之外,宋軍在其餘時間就在城頭上看戲,看著喀剌汗人搭橋、炮擊、渡河,如果不是城頭上飄揚的戰旗和攢動的人頭,撥換城彷彿成了一座空城。
午時過後,試探性的進攻終於開始了,數萬喀剌汗步兵在城池三面排成整齊的軍陣,在戰鼓和號角聲中向撥換城逼了過去。
平靜並未持續多久,待進入城池兩里距離后,宋軍的炮彈劃破空氣呼嘯而來。
爆破彈!
這是喀剌汗網羅了怛羅斯城幾乎所有的工匠,也毫無頭緒的爆破彈!
炮彈轟鳴,橘紅色的火光一閃而過後,就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破片、衝擊波、高溫,將前排的喀剌汗步兵一掃而空,血液在沸騰,身體被撕裂。
接著,炮火向後延伸,宋軍的火炮射程,早就能達到三里之外,這還只是輕炮,第一軍的重炮射程據說能達到驚人的五里!
密集的步兵方陣面對爆破彈的肆虐,就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只十輪炮擊,喀剌汗人就拋下近萬具屍體向後退去,納賽爾王子在中亞是馳名各國的勇士,看到如此情形也被震驚的目瞪口呆。
叔叔所言沒有任何不實,相反,宋軍的實力甚至遠在預估之上!
退兵吧,這樣衝上去就是白白浪費士兵的生命,來回幾次后,哪裡還有什麼士氣可言,這接下去的仗就別打了!
試探性的第一次攻擊失敗后,喀剌汗人退到三裡外,挖土壘牆,繞著撥換城挖出了一條深深的壕溝!
戰壕——對付火炮最有效的戰術,喀剌汗人有充足的人力,挖一條壕溝根本不在話下。
種鄂放下千里鏡,把頭歪向身邊的折繼祖:「就這?明年也沖不到城牆角!」
折繼祖搖搖頭:「不能大意,他們要就這麼兩把刷子,這場仗他們根本就不用打。」
種鄂有些不屑:「城裡面糧草能吃一年,剛才那幾陣齊射,估計死傷上萬了吧,排得密密麻麻的,不是來送死的?」
折繼祖不再說話,抬起千里鏡看了片刻后道:「要破火炮也不是沒有辦法,他們又開始挖溝了…」
種鄂聞言也舉起千里鏡,望著遠處泥土翻飛的工地,也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哎哎哎,怎麼樣怎麼樣,剛才那幾炮打得怎麼樣?」
種鄂和折繼祖被身後的詢問吸引過去,楊懷玉得意又興奮的小白臉映入眼帘。
「懷玉兄弟打得不錯,挫敵鋒銳,揚我軍威!」折繼祖語氣沉穩,雙目含笑地贊道。
「這才剛開始,你也當了多少年都知了,怎麼還毛毛糙糙的。」種鄂眉頭一皺,一臉不待見的模樣,不軟不硬地懟了一句。
楊懷玉送給他一雙白眼,別看撥換城諸軍皆由種鄂節制,這幾個年紀相仿的年輕人私交卻是甚好,一群人里要數折家兄弟倆最為沉穩,至於種鄂和姚兕簡直就可以說是混世魔王的存在,坊間戲稱他們二人為「蟲魔妖王」!
得虧楊懷玉參軍早些,要不然可夠楊文廣喝一壺的,也幸虧趙禎是個仁慈的主兒,要不然翻勛親家牆頭,偷看女眷洗澡之類的惡作劇,都夠得上砍頭了。
楊懷玉正要反駁,忽然被遠處的動靜所吸引,指著城牆外道:「看。」
種鄂目光追了過去,呃…幾個喀剌汗騎兵打著白旗賓士而來,看樣子是要來和宋軍交涉。
「不要放箭!」種鄂連忙制止身邊幾個弩手,他很清楚,自己的任務是至少守住撥換城十天,要是敵軍想來勸降,他有一百零八種方法可以把這十天給磨過去,
…果然。
「英勇的納賽爾王子敬佩孤軍的勇氣,你們已經被大宋的皇帝拋棄了,不要做徒勞的抵抗,向真主投降,安拉會賜你們餘生的光榮和富貴。」
種鄂從城頭上探出身子,聲情並茂地開始了表演:「我們宋人不信你們的真主,我們只信祖宗或是佛祖。」
那喀剌汗通譯翻譯過後,惹來身後幾個騎兵們的躁動,領頭的連忙發話制止了手下的憤怒,撇開通譯自己直接上場:「那些都不是重點,投降吧宋人,我們有百萬大軍!」
「那什麼是重點?打仗又不是比人多,有本事咱們就直接開干,費什麼話?!」
「戰爭總是帶來死亡,如果能夠不動刀兵獲得和平,豈不是對士兵們生命最大的負責?」
種鄂手一揮,不屑地嗤笑道:「切,少來!那你們怎麼不退兵?告訴你個老東西,晌午那仗,宋軍無傷亡!」
「…」那領頭的喀剌汗軍官一陣語塞,想不到這宋軍軍官年紀不大,嘴皮子到挺溜。
「還有什麼事兒?沒事兒儘快開打,你們不是雄兵百萬嗎?甘心做縮頭烏龜嗎?」種鄂的話語中顯然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你們若是能夠獻城,享不盡的美女和財富唾手可得,戰後還可以在你們大宋的土地上自由選擇一座城池作為自己的封地!」喀剌汗人迫不及待地開出了自己的條件,昂著頭等待著種鄂的回復。
種鄂臉上露出一絲訕笑,拿大拇指指著自己道:「知道小爺是誰嗎?」
城下的喀剌汗人搖了搖頭,這大宋禁軍的屯駐變個不停,誰知道哪兒跟哪兒,反正只要不是那幾隻精銳,其他禁軍的戰鬥力應該都一般般。
「哈哈哈…你竟然不知道小爺是誰!」
「笑什麼,你總不會是那李現賊子吧~」
「嗡…嗖…啊…」一根弩箭的箭身和箭尾在喀剌汗人的頭盔上震顫不已,那喀剌汗軍官雙目睜得老大,短促的一聲驚呼后就直挺挺地從馬上摔了下來,種鄂把神臂弩向後扔去,對那通譯吼道:
「讓我看看你們王子的誠意,連小爺是誰都不知道,還好意思來勸降?換人!!!」
說完,種鄂頭也不回地縮回了城牆裡,通譯連忙招呼著騎兵將那軍官拖到馬上,忙不迭地向遠處的大營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