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憑空掀起龍捲風
「一隻南美洲亞馬遜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爾扇動幾下翅膀,可以在兩周以後引起美國得克薩斯州的一場龍捲風。」
……
北半球到了秋季,肆虐了一個夏季的熱帶風暴,也終於要偃旗息鼓。
剛剛結束了一場不算愉快的颶風,沿海很多漁民乘著風平浪靜,揚帆出海。這一次會是個好的開始,因為天上一絲雲也沒有,天朗氣清,風也前所未有的寧靜。
某個高空,正在發生一連串微小的變化。現在它的影響是如此之小,以至於即使有些海鷗被壓低了飛行高度,人們也沒有在意。
雨天燕子低飛,是因為雨天的氣壓變高,燕子的飛行高度被壓低了。
距離地面兩千米的空中,突然形成了一個低壓中心。
低壓中心氣壓遠遠低於它周圍的氣壓,於是氣流猛然湧向中心。
地球自轉是自西向東轉。是以北半球的地轉偏向力是向右的。氣流湧入低壓中心的方向,因此也往右旋轉。
當氣流往它中心彙集的時候,近地面的高氣壓也瘋狂的向上衝鋒。於是就形成了一個旋轉的運動體系。
當第一片葉子漸漸的浮在了空中,人們終於意識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事,即將發生了。
天氣從明媚變成烏雲弊日,不過眨眼間的功夫。
當人們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天上和地上各立起一道灰色的風柱,然後它們連接起來,形成一道巨大的龍捲風,並且越滾越大。
龍捲風像一個吸塵器,把沿途的一切吸到天上去,然後又狠狠的拍下來。
人們絕望的看著龍捲風吹過城鎮,一些窗戶被輾碎,玻璃渣子如同子彈被高速拋出,洞穿人的身體。
貓和狗以及更多的動物在天上旋轉,落下來的時候,彷彿下了一場由動物和無機物組成的大雨。大雨砸過的地方,滿目瘡痍。
龍捲風只經過了一個城鎮就慢慢消失。它不像其他龍捲風那樣持久,因為造成它的原因,並不複雜和連貫。
而現在,一切的始作俑者,卻遠在大洋另一端。
「蝴蝶煽動翅膀……」
……
第二天,羅裕起了個大早。
一切收拾妥當后,7:10,他準時進入教室。開始一天的工作。
早自習大多是複習一些常見卻又繁瑣的知識,比如政治和歷史。而在朗讀聲中,羅裕照常從課桌里取出一本課外書。
班主任皮鞋啪嗒做響,繞了一圈又一圈。但是自始至終都沒有理會羅裕的「不敬」。
羅裕后桌的男生假裝不經意的看了一眼,發現書名是《中國通史》。
撇了撇嘴,在心裡嘀咕。
「裝逼犯……」
嫉妒和不屑。
……
羅裕打遊戲是一把好手,但他是個孤兒。
字面意思,全家人的戶口本,只有他一個人的名字還登記在冊。所以,性格孤僻。所以,無所顧忌。
所以,老師也管不動他。
他沒什麼興趣愛好,因為眾所周知,愛好的發芽需要錢的呵護。而他坐擁家裡唯一的一室一廳,身上窮得叮噹響。
今天是個好日子,因為天氣很好,所以他準備去請個長假。
當然是開玩笑。
班主任無可奈何的從抽屜里翻出請假條。看著羅裕在上面填寫的東西——
請假原因:家裡有事。
請假時間:2018年10月21日至2019年6月7日。
班主任面無表情的在請假條上簽字,例行公事的叮囑一番安全事宜。自動忽略了那誇張的請假時間。
「走了一個攪屎棍。」他想。
「離開了監獄。」羅裕長舒了口氣。
……
中午放學。學生形成的潮流將校門口堵得水泄不通。
背著灰色印著國旗的書包,坐到小麵館里,點了碗小面,然後照慣例拿出手機。
叮~
新聞推送:
美洲發生龍捲風災害,11人死亡,22人失蹤,現場如同核彈襲擊!
羅裕一看到那熟悉的地點,心裡頓時漏了半拍。再查看發生的時間,是昨天傍晚。
一切都對上了……
麵館里熱氣騰騰,翻湧的蒸汽被風吸出街道,如雲飄散。
一道靚麗的身影步入麵館,四下一番打量,將目光鎖定在羅裕的臉上。她不動聲色的坐到他身前的空位上,她也掏出手機,但是將它放在了桌子上。
羅裕感受到緊張的空氣,於是也不發一言,手機息屏,也扣在桌面上。
羅裕從眼前的人身上聞到一陣香氣,或許是什麼沐浴露的味道,但是在他的嗅覺里卻把它和「女人」掛上了勾。
荷爾蒙像惡作劇,它將兩個關係親密的人之間隱隱約約的關係變得複雜。像是一個煽風點火的拿著玩具弓光著屁股亂射箭的丘比特。
「你請了長假?」
她的語氣很輕,但是卻又有一種讓人產生錯覺的憤怒感。
「嗯~要吃什麼?」
「高考不是絕對的,但是它卻讓你花費了十二年的時間。只剩下最後半年,為什麼不堅持下去?」
她直視羅裕的眼睛,想要從他的眼神里發現什麼端倪。
「你怎麼想的?」
「天天吃一樣的飯,也要適當的換點花樣,也好應對自己的好奇心。」
「有人學習是為了高考,他可以一天天的堅持下去,即便是每天學習枯燥乏味反反覆復的知識,他也甘之如飴。但是義務教育結束后,我就不想再做一些重複的動作。」
「僅僅是因為好奇心?」
「科學家的母親,好奇心。」羅裕攤了攤手。
沉默……
「我在上星期看完《百年孤獨》和《豐乳肥臀》,以及《中國通史》。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嗎?」
她隱約察覺到了一些失落的氣氛。那種感覺,是從她的心底冒出來的,像是冬天裡冷風中的哆嗦,越用力去抑制它,哆嗦就越強烈。
「當所有人都在複習的時候,我花了一天半看完《百年孤獨》,一天半看完《豐乳肥臀》,剩下四天,我看完了《中國通史》。當一些人拿著一周的時間積攢下來的高分試卷歡呼的時候,我的腦子裡卻沒留下哪怕一個數學符號。」
羅裕食指輕輕扣打在手機背殼上,無意識的摩挲著冰涼的曲面。
沉默……
一雙冰涼柔軟的手覆在了羅裕手背上,他身體一僵,正對上一雙溫婉的眼神。
沐浴露而已……
感覺到了手心的滾燙,她突然回過神來,緊接著假裝若無其事拍了拍羅裕的手背。
「幫我點份清湯麵罷。」她說。
幫我點份清湯麵……羅裕心裡反反覆復的琢磨著這句話,體味到一絲不一樣的氣氛。
「好勒!清湯麵!」
「還有……」
「什麼?」
「你叫什麼名字?」
羅裕驚訝的說。
「我們認識一學期了,你還不知道我叫什麼名字?」
她淡淡的掃了一眼。
「那你知道我的名字嗎?」
沉默……
他們的相識很正常,但也很奇怪。不外呼是某天日子裡突然想起了打撞球,然後正好沒有同伴。所以高高興興的湊一桌。
每次都心照不宣的在同一個時間去打撞球,然後也巧合的沒帶同伴。撞球桌上喜笑顏開,下來了裝作不認識。鑒於一絲默契,他們都沒打聽對方的名字。只知道是一個學校的同學。
所以眼下的當務之急是……
「我叫羅裕,羅貫中的羅,寬裕的裕。」
「我叫秦淮。《泊秦淮》的秦淮。」
兩掌相接,各有溫涼。於是相視一笑。
「還得去打一次撞球。」
「說得正吶。」她輕輕的道。
……
假如和你的青梅竹馬打撞球,最幸福的事情莫過於,看著她的胸脯慢慢到了可以犯規觸球的幅度。然後可以開心的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