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來自太空的三秒空間震蕩

「太陽系模擬器」的開發者2018號地球，建設在月球上的文明觀測者「木星」對自己發出的一系列試驗品進行了總結。

他們在一共兩百個可能的緯度世界里篩選。即使他們不知道那是不是平行世界，但是當文明發展到銀河系邊緣，2018號地球的愛好已經不同以往。

從遠古時期傳下的資料表明，當他們還未踏出太陽系之前曾經有過一些幼稚的理論。他們弱小，喜愛猜忌。有人孜孜不倦的仰望太空，想象著外面世界的模樣。也有人對自己的世界充滿疑惑，渴望真理。

其中有一個有趣的猜想——他們所在的世界，是一場模擬推演，而他們乃至整個太陽系都是數字的產物。

當2018號地球發展到可以在黑洞里生存，他們的足跡遍布整個銀河系，如果他們想，甚至可以無限制的在宇宙複製自己，直到填滿整個宇宙。

他們已然證明了自己——不會有足夠的能量來支持這麼一個「運算」，把他們在文明發展中的一切都逼真的推演出來。所以一些猜忌，早已被歷史所淹沒。

但是當2018號地球文明的人們百無聊賴的翻找歷史資料時，這個「運算」理論卻讓他們興奮起來。

時間的大尺度和宏偉的科技背景下，2018號地球文明中每一個個體都兼職藝術家和科學家。在壯麗的宇宙背景下，科學就是一種瑰麗的藝術。

所以幾乎每個人都行動起來。他們開始觀測一些可能的平行時空。因為一些時空理論的限制，他們不太可能去直接接觸一個「異世界」。但是他們卻可以將一些「探測器」發出去。

人們想：「既然我們不是運算的產物，但是我們可以將其他的世界打造成一場運算！」

當文明觀測者「木星」在月球建立時，人類共同發出了一個聲音——

「一個文明的發展，直到它離開自己的星球和星系的過程，整個階段文明會被終結的概率是99％。」

「我們的世界成功屹立於宇宙之巔，但是卻還有無數的『同胞』正在辛苦掙扎。」

「一個文明的發展，需要科技，但是也需要堅韌的藝術，不然總會不可逆轉的傷害到自身。」

「在我們發展中，人類文明在家裡宅了太久，我們一些人為了躲避『現實』的孤獨，甚至甘願生活在數據構成的精神世界里。」

「我們可以創造出強大的『編輯器』，讓它代我們去接觸不一樣的地球。它可以保護那個世界的文明不在幼生期被終結，也可以推動那個世界的文明以百倍的速度發展。」

「當那個世界有了足夠實力，我們就可以通過量子干涉，聯繫到一起！界時，會有無數個地球文明交織在一起。而且因為一些科技的跳躍發展，他們和我們的文化，會有所差異。但這正是迷人之處！」

「我們會用銀河系裡最大的恆星製造兩百個『編輯器』。它會被發射到其它時空。然後帶著驕傲的文明走到我們身前！」

十天後，兩百個「編輯器」全部完成。

第十一天，「編輯器」被壓縮進新的緯度。

第十二天，「編輯器」鑽進了不同的時空。

「木星」開始觀測那兩百個時空的數據。

「雅典娜時空，發生大面積空間震蕩，編輯器失敗。」

「奧丁時空，發生大面積空間震蕩，編輯器失敗。」

「丘比特時空……失敗。」

「……失敗。」

「……失敗。」

……

2018號地球文明陡然發現，他們不僅沒有保護到那些世界，反而加速了那些世界的滅亡。

「因為貪婪和無知。」

這是一些人得出的結論。

「如果一個普通人突然得到了可以掌握整個文明的力量，他的野心會膨脹得沒有邊界。」

「假如他（她）妄想去移動月球，或者憑空捏造一個太空船，那麼他們的空間會持續震蕩，震蕩的空間會阻礙人腦和高精度儀器的運行，使他們文明倒退無數年。而為了將太空船憑空創造出來，會一瞬間消耗掉整個太陽的能量！」

「那麼，是否還有好的結果?」

「有！唯一的一個世界——嫦娥時空！她只出現過短暫的空間震蕩，時間只有三秒！」

……

宇宙里，除了光，還有什麼比光更快?

答案是時空波動。

時空像是一片平靜的湖水，而光就是穿梭其中的魚。魚在深層的擾動不會帶動表層的湖水，但是如果一陣風持續吹過，那麼表層湖水會波動，並往風吹拂的方向彙集。結果是帶動深層湖水和它裡面的魚開始進行循環運動。

那麼結論就是：光在時空里行進，它不會擾動時空。但是時空如果被改變，那麼它會帶著光一起運動。

姑且稱之為——時空洋流理論。

……

當旅行者1號移動到哈雷彗星附近的時候，因為突然出現的質量以及突然損失的質量，旅行者1號原本存在的空間和現在所在的空間之間形成了一道相得益彰的空間波動。

就像是蹦床上的兩個人。他們一前一後的跳動，會持續影響對方的運動，併產生持久的動能。

空間波動其實是正常的，因為就算是一顆普通的隕石的飛行，也會在空間的平面上壓出一道淺淺的車轍。因為空間是具有彈性的，所以車轍會很快恢復。

但是如果空間中突然損失質量和增加質量，那麼就像是一個人跳進了蹦床里。蹦床表面會劇烈波動！

所以當因為旅行者1號而產生空間的波動變成空間震蕩時，一些無可避免的後果發生了。

【第一次空間震蕩，持續時間：1秒。】

亞洲東部海域，日本海。

因為目前緊張的局勢，霓虹和高麗之間已經互相切斷了往來。並各自關閉了對方的駐外使館。

街上三三兩兩的遊走著行人。典型的木屋建築見證著這座島嶼愈演愈烈的地震襲擊。

遠處的廣場上，櫻花樹的樹葉已經凋零。一個照相的年輕人甩了甩手中的相片，遞給前面樹下依偎著的情侶。

「唉……拍立得，你們的照片！」

男孩拿起照片，粗略的掃了一眼，就遞給了身旁的女孩。

女孩發出一聲驚呼。

「怎麼回事！?」

她將照片攤出來，纖細的手指指著照片上的樹。

「上面怎麼有一張人臉?」

脖子上掛著拍立得的年輕人湊近了一看。果然，在深褐色的樹榦上，些許枝條的暗影里，隱隱約約浮現出一張虛幻的人臉。

「可能是照相機出錯了吧。我幫你們重新拍一張。」

女孩滿臉疑惑的收起那張照片，重新微笑著抱起男友的手臂，甜美的看著鏡頭。

年輕人手中的拍立得再次啟動，他的眼睛對準取景框。

他正準備按下快門。他說：

「一二三……」

然後，他怔住了。

他看到在他眼前的取景框里，年輕的情侶所站的櫻花樹的枝條間，忽然竄出了一個火花。

他下意識拉近鏡頭。於是突兀的，在幽藍的天空上，一個長條形圓筒狀的物體尾部噴射著朔長的火焰，冉冉升空。

他瞳孔猛然收縮，心裡不可抑制的出現一個念頭：

這是導彈！

他下意識大吼：「快跑！有導彈！」

他一下子卧倒在地，而前面的情侶也被他拉到了地上。

導彈墨綠色的整流罩外閃爍著太陽的金輝。刺耳的尖嘯聲伴著導彈尾焰的噴發震響整個天空。

在它的視角下，它從郊區起飛，迎著所有人震驚的眼神斜飛上東邊的高空。它看到頭頂上燦爛的陽光，以及市區里一片片黑壓壓卧倒的人群。但是它的身體上印著白底紅日旗。

郊區里的軍人目瞪口呆，有人大叫：「誰發射的導彈！」

「報告！剛才檢查到異常導彈飛行信號，它自己啟動去攔截了！」

「信號在哪裡出現?」

「東經175.72743，北緯42.35946。」

「混蛋，那是太平洋！哪裡來的導彈！」

「會不會是……」

「你以為美利堅會和你一樣蠢嗎？這裡有他們自己的軍事基地！」

……

導彈刺破雲層，如同一條跳出湖面的魚。

在它的預知下，三秒后，它會和一發「導彈」迎頭相撞。

但是實際情況是，整片天空，除了它自己，沒有它想要的目標。五分鐘后，它飛到了國際日期變更線180度經線處，飛過這個點，它就去到了「昨天」。

突然自宇宙中打下一道火光。那是隕石。

因為是白天，隕石前端又只有拳頭大小，所以它並沒有被人發現。

它斜刺著衝破大氣層，帶著耀眼的火光極速旋轉。它如同一道堅不可摧的錐子，瞬間刺破前面礙事的「傢伙」。

於是，在衛星顯示下，可以看到在那裡的空中瞬間爆發出一團耀眼的光芒，周圍的雲被震散，形成一個巨大的空洞。導彈爆炸了。

接著一團拳頭大小的物體衝出火焰，它如同刺破氣球的鋼針，繼續平穩的滑向遠方。

【第二次空間震蕩，持續時間：1秒。】

這一瞬間，共有二十三架正在降落或起飛的飛機失事。

一架氣象火箭發射失敗。在空中三級火箭推進器燃燒，發生爆炸。

【第三次空間震蕩，持續時間：一秒。】

飯桌上。

羅裕將筷子含在嘴裡，突然咀嚼起來。

一秒后——

我在幹什麼？

他驚訝的看著被咬碎的筷子，濃稠地血液從他的嘴唇上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