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幾成把握
「廢……」冷千霜俏目愣愣，薄唇張啟，下意識分辨一眼烈陽的靈力波動，臉上滿是難以置信，「你……」
烈陽無所謂的笑了笑，包紮完畢，站直身子，叮囑道：「你左邊肩膀，這幾天最好不要活動，否則影響傷口恢復——沒吃早餐吧，一起？」
「我……」冷千霜表情獃滯，她孤身一人進入劫谷，就是為了接應烈陽。沒曾想自己差點命喪險地，好不容易逃得一命，正是心灰意冷時，又見到了心裡的目標。
本以為烈陽平安無事，但他的丹田空空，已沒有多少靈氣波動。
果真如傳言所說，烈陽被天狼箭射破丹田，已是廢人？
「你不能廢，你……」冷千霜美眸顫顫，情緒一時激動起來，不顧肩胛的疼痛，一下站起身來，扯住烈陽的手臂，「你是星辰大陸的第一天才，你是炎關上將，你怎麼能廢！」
這大概是小迷妹得知偶像倒台後，共有的反應？
烈陽神色輕鬆，感覺這個陌生妹子還挺看重自己，嘴角浮現齣戲謔的微笑：「我現在的身份是李陽，荒火城李將軍之子。這院子里有龍嘯山莊的岳十一，還有一個小侍女顧雪。你快換身衣裳，我去吩咐雪兒，給你添一份早餐。」
靈眼雖廢，他還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冷千霜嘴唇動了動，卻不知如何言語，最終只能「唔」的應了聲，在烈陽轉身想要離去時，她忽然出聲：「你……你還好吧？」
烈陽的腳步沒有停，擺了擺手，語氣瀟洒：「問題不大。」
然後果斷帶上了門——
到了這會兒，岳十一還在酣睡，這大兄弟怕是屬豬的？
此時天色微明，烈陽就沖廂房喚了一聲：「十一哥，吃早餐了！」
聽到裡面傳來某人不情願的哼哼，烈陽才轉向廚房。顧雪正探著腦袋往後院張望，烈走進來，不由分說的揉揉她的小腦袋：「再做一碗面，不要辣椒。」
「公子……那人是……」顧雪按耐不住好奇心，忍不住問，「是誰呀？」
這個距離，應該聽不清那邊的對話，烈陽隨口道：「一個朋友，受了點小傷。」
——
那廂房裡，冷千霜氣得咬牙，嘴裡哼道：「靈眼都廢了，還問題不大？若不是危機重重，你何苦化名隱居？」
她想到烈陽的境遇，也不知怎麼的，急得眼眶裡淚水打轉，遲疑了好久，才用魂力勾連虛界，手在身上一抹，將那破損的黑衣藏了，露出穿著貼身褻衣的美妙軀體，然後往胸前一按，便換上了一套天劫宗女弟子的紅黑錦裙制服。
緊緻又不失性感，頗有幾分颯爽。
冷千霜又解下頭上的黑布，三千青絲披肩灑下，她坐在梳妝台前略作妝點，恢復了明眸皓齒的女兒妝扮——
雙鳳綉羅裙，冬陽現，初相見。
朱粉不深勻，脈脈眼眉，動人心弦。
情迷細看柳腰身，竟藏劍。
——
待冷千霜妝點罷，走出來時還把岳十一給嚇了一跳，大約還沒睡醒，嘴裡還叨叨一句：「卧槽，哪冒出來的妞兒？」
烈陽就在院子里，沒好氣的瞪他一眼：「虧你行走江湖多年，天劫宗的制服、玉佩都不認識？」
岳十一揉揉眼睛，這才看清了冷千霜的衣飾妝容，尷尬的咳嗽幾聲，連忙行禮賠罪：「那個……咳咳，在下龍嘯峰岳錚，冒犯了姑娘，恕罪贖罪。」
冷千霜無心計較，只點了點頭，便算應過。
烈陽於是介紹：「這位是天劫宗的冷千霜姑娘。」
「卧槽？」
院子里傳出岳十一的驚呼，滿眼訝異，看向身側的美麗女生，「一劍斬雪八萬里，青天劫域冷千霜？天劫宗千字輩第一人！」
信口就來的詩句，把烈陽都唬了一跳，難免多看了幾眼冷千霜：這漂亮妹子，有那麼厲害？
倒怪不得烈陽狂傲，在炎關之時，他一心精修武學，對付蒼狼賊子，哪有功夫聽那些江湖八卦？
加上烈陽有風靈獸一路護送，在劫谷之內行走，就跟遊山玩水似的，而且神兵降世之後，似乎把縈繞劫谷的雷雲給打散了，連霹靂都沒見著。
冷千霜是憑自身實力，硬闖了半個劫谷，其中有千難萬險，她能毫髮無傷的衝出來，已經算是奇迹。
但是強弩之末，不敵穆血衣、顧浩然的刀劍合璧也算情理之中。
冷千霜的性格有如其名，淡淡道：「江湖朋友給面子罷了，一劍出三尺，斬得三丈雪，哪有什麼八萬里？」
無論態度如何，橫豎算認識了。岳十一自忖不敵烈陽，冷千霜和自家大師兄秦龍齊名，而天劫宗的武學，向來有單打獨鬥天下第一的美譽。
按實力來論，自個兒的確是弟弟。
不過能在劫鎮認識「李陽」以及冷千霜，哪怕是窮得光屁股回去，也算不虛此行，一時興高采烈，滿臉傻笑。
烈陽見顧雪準備好早餐，於是招呼道：「先吃早餐，後面的事，以後再說。」
——
前廳，四個人，四碗牛肉刀削麵，還有人手一個的肉夾饃。
顧雪昨夜雞湯煲得好，今天煮麵也有一手。那刀削麵的形狀看起來很不規則，有長有短，有厚有薄，偏偏下鍋之後，口感上佳。
搭配牛肉，以及其他醬料，吃在嘴裡，怎一個爽字了得？
何況還有足斤足兩的肉夾饃，實在沒有比這更提神的早餐了。
冷千霜飯量不大，只吃了二兩面。她的注意力一直在烈陽身上，眼神總感覺有些不對頭。岳十一也感覺奇怪，江湖傳言，冷千霜極為高冷，視天下男子如草芥。
看起來卻和「李陽」的關係不一般？
非但不一般，而且還有那麼點倒貼的意思。
冷千霜老拿眼睛去瞧烈陽，烈陽卻只顧著吃，見冷千霜不吃肉夾饃，還眼疾手快的多拿了一個。
真是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
烈陽早發覺冷千霜的眼神，心裡也感覺膩歪，於是直言道：「我打算在劫鎮待上一段時間，一是為了養傷，二是多些江湖歷練。待我傷勢恢復，重返荒火城——」
說著，他看向了顧雪：「雪兒，你沒問題吧？」
顧雪低著頭，語氣幽幽，透著倔強：「雪兒是公子的人，公子去哪，雪兒便去哪。」
跟著烈陽走，總比回家強。
顧雪的母親是個有見識的女子，卻嫁了個沒出息的男人，一不小心就被坑了一輩子……顧雪回家，幫不上忙，反而叫人心疼。
不如跟著烈陽混，有朝一日，沒準還有能力讓雙親安享晚年。
烈陽這番話，主要是說給冷千霜聽。
「留在劫鎮么。」冷千霜凝眉，才想起來昨天是斬靈考核的日子，她冰雪聰明，對烈陽的接話有了大致了解，「你受了這麼重的傷，萬一……」
正說著，岳十一忽然插嘴：「李兄，昨天你的脈象還極為凌亂，怎麼一覺醒來，感覺變了個人？」
「那是你睡得死！」烈陽剮了他一眼，「我早晨起來，就坐在這兒運功，把凌亂的靈氣理順，爆發的氣勁還差點傷了雪兒。」
此一節有顧雪作證，小丫頭把頭連點：「對對對，天還沒亮時公子就坐在這兒，突然就『著火』了，把雪兒嚇了一跳呢。」
烈陽這才看向冷千霜：「我的傷的確有些麻煩，但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
「……」
冷千霜一心想要擊敗烈陽，沒料到第一次照面，看到的卻是一個實力倒退的炎關上將。她從小就是天劫宗的天之驕女，是極少數經歷過殘酷訓練，還能擁有如此細緻肌膚的女子。
「哪怕你的傷好了，也落後太多。」冷千霜輕嘆，「等你實力恢復，我早已步入地玄上境，甚至更高的領域……」
其實冷千霜一直很崇拜烈陽，說是他的小迷妹，一點也不過分。然而事到如今，曾經的偶像實力倒退，想到烈陽經歷過的傷痛，難免心如刀絞。
可是，冷千霜又是一個極其現實的女子。
烈陽既然已經不是那個大陸頂尖的超級天才，自己為何還要替他感到難過？心裡為何還要思考關於他的問題？
冷千霜很矛盾。
「你……有幾成把握？重回巔峰？」冷千霜的問題很尖銳，岳十一、顧雪聽不懂，但烈陽心知肚明。
所謂「重回巔峰」，並不是回到地玄中境那麼簡單。
在烈陽受傷之前，是整個星塵大陸最強的年青一代，他要奪回屬於他的榮耀，成為那個「最強」，才算「重回巔峰」。
老實說，烈陽沒把握。
哪怕黑天給了不少驚喜，但那終究還不是烈陽可以完全掌控的東西。借來的力量，不是自己的！
恰是這微妙關口，烈陽的識海之中，忽然出現了另外一個氣息。
「……」
烈陽眉間輕顫，魂力聚回識海，「風老？師……師父，您醒了？」
「咳咳——」風老的咳嗽聲傳來，還長長的打了個呵欠，「聞到九轉同心蓮的味兒，自然就醒了。」
烈陽暗翻白眼：師父您的鼻子有毛病吧？九轉同心蓮子在我手上四五天了都，您才聞到？
正悄悄吐槽呢，風老卻問：「剛剛那女娃問了啥？幾成把握重回巔峰？」
「昂，是啊。」烈陽在識海里輕嘆，「這位是天劫宗的小輩第一人，一心想要打敗我，我這不是廢了嘛，小姑娘正有些進退兩難。」
「哦哦，這樣啊。」風老還是慣來的輕鬆語調，嘿嘿笑聲，「徒弟，有為師在，你還慌個啥？」
烈陽頓時來了勁：「師父，那我有幾成概率，恢復到以前的等級？」
風老那是天上下來的神人，必定十拿九穩？
但藏在刀魂空間里的風老憋壞的笑了笑：「你就跟她說，有一成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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