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出逃

漁村在第一縷陽光的照拂中醒來，住在茶樓里的陳燕都和陸夢曉也總是會早早出門，去買村民清晨捕撈的第一網魚。

往日的岸邊總是熱鬧無比，但今天卻是格外沉悶，二人的住處距離賣魚的岸邊並不算遠，師徒二人總是一起出門，他們來到岸邊，卻不見往日熱鬧的場景，只是一些村裡有經驗的老漁民圍成一圈，每個人都眉頭緊鎖，臉上儘是憂鬱。

「大叔，怎麼了？今天不賣魚嗎？」隔著幾米，陸夢曉問。

他們是來買魚的常客，那幾個人見他們走過來，賣魚的卻也只能無奈的道：「抱歉啊，夢曉，今天的魚是賣不了了。」

「怎麼了？是發生什麼事了嗎？」聽他這樣說，陸夢曉更覺得奇怪，她快步上前想看看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陸夢曉看到那些人圍著的是幾條魚，那些魚已經從漁網上解了下來，每條魚身上都有傷口，魚鱗似乎也因為劇烈的衝突而脫落。「這是？」以前從未出現過這種情況，陸夢曉一時間也看不明白這些受傷的魚代表著什麼。

「這是今天捕上來的魚，只有這幾條，而且全都受了傷，像是被什麼東西撕咬過一樣。」漁民說著。

難道水裡有什麼東西也在捕魚？不過就算是肉食類的魚也不會造成這樣的傷亡，不僅全是死魚還只能捕起這麼幾隻？陸夢曉仔細看著地上的那幾條魚，脫落的魚鱗中，一片不一樣的鱗片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鱗片比魚鱗大一些，在陽光下散發出紫黑色的光，她拾起那塊鱗片，在眼前端詳，這是她從未見過的鱗片，摸起來也比魚鱗要堅硬得多。

「阿伯，你知道這是什麼的鱗片嗎？」她把鱗片置於手掌之上，恭敬地遞到一位老者面前，那是村裡最有經驗的老漁民，海里的東西幾乎沒有他不知道的。

老者拿起她手中的那塊鱗片，放到眼前仔細看，「這，看起來不像是魚類的鱗片。」

「老頭兒，這是我們大蛇族的鱗片。」不遠處一個聲音傳來，眾人一驚，齊齊轉身尋找那聲音的源頭。

陳燕都更是吃驚，大蛇族，那不是盤踞在沼澤之地的妖族嗎？

聲音來自於他們身後的水裡，他們看去，只見一條條黑影在水中出現，人們漸漸的便看到那是一條條光滑的黑蛇，他們吐著信子向岸邊靠近，其中好幾條有碗口那麼粗。

「不好，是妖族！」陳燕都立馬拽起蹲在地上的陸夢曉，並將她護在身後。

「蛇！是蛇！」漁村向來安寧，突然出現的蛇妖讓人們嚇了一大跳，就連叫喊的聲音都有點顫抖。

「是蛇妖大人。」那個聲音再次傳來，眾人看到蛇群最前方的一條大蛇化為人形，精緻的臉龐化著艷麗的妝，長發束著卻有几絲散落，更增添了幾分魅惑之感，一條蛇尾化成了一雙修長的腿，人們可見裙尾開衩處那雙光著的腳上一些標誌性的鱗片，她的手上還纏繞著一條深黑色的幼蛇。

大部分蛇妖都來到了岸上，他們都化為了人形，虎視眈眈的盯著村子。

「聽說這個村子里有上古聖器，你們知道嗎？」妖艷的蛇女撫摸著手上的幼蛇問。

陳燕都心中一震。沒想到聖器還是被發現了。

老者看了一眼陳燕都，卻見他臉上有擔心的神情。「什麼聖器？我在這兒住了六十多年從未聽過。」老者答道。

「哦？是嗎？」大蛇族接到命令來到漁村，而命令內容則是不顧一切代價拿到藏在漁村裡的聖器，蛇族嗜血，聽到有人反抗他們便更加興奮，「大家都聽到了吧，那我們就自己找吧。」

她身邊的蛇妖早已蠢蠢欲動，一聽這話眼中都放出了光芒。

「師傅，怎麼辦？」躲在陳燕都身後的陸夢曉從未見過妖族，她扯著他的衣角探出個頭看那可怕的妖族，害怕地問。

「夢曉別怕，師傅一定會保護好你的。」陳燕都牢牢地把她護在身後，在場的村民也默默的站在他二人的前面，保護他們。

蛇女一眼便看到了藏在陳燕都身後美麗的陸夢曉，不由得興奮，她吐著信子，妖嬈的道：「聽說年輕女子的血是美容養顏的聖品，正好近日我覺得這皮膚有點干，不如就用那個小姑娘補補。」此刻的蛇女還並未意識到陸夢曉便是白玉琴的守護者。

「魅姬大人，可能是海水的原因，小的們的皮膚也挺乾的。」魅姬身邊的一個男子滿臉大實話的樣子說著。

魅姬臉色瞬間黑了下來，她暴力的一腳踹到那個男人，狠狠的道：「你廢什麼話，還不趕緊把這些人抓起來，老娘要那個小姑娘，還要白玉琴。」

「是是是。」那男人連忙爬起來。

「怎麼辦？」看著來勢洶洶的大蛇族，人們不免驚慌。

「大家冷靜，我們人族何時怕過妖族，大家拿起武器，保護村子。」老者極其威嚴的說著，他拿出身上帶的刀，做出迎戰的姿態。

「對，大家不要怕，保護村子。」人們受到了鼓舞，也紛紛拿起武器，與大蛇族拼殺。

雲村裡基本都是普通村民並不會武功，大蛇族要殺他們易如反掌，但那些村民並不畏懼提著武器便衝上去，所有人都在保護著陸夢曉，所以妖族根本就近不了她的身，但村民始終是肉體凡胎哪那麼容易能夠和蛇妖抗衡，頓時在場村民死的死傷的傷，陳燕都在陸府的時候雖然和陸孟軒一起習武，但是面對這麼多的妖族他也幾乎沒有勝算。

「燕都，你快帶著夢曉逃走。」老者見抵擋不了多久，妖族兇殘下手兇狠，他們根本不能與之抗衡，於是連忙對陳燕都道。

「不行大伯，我怎麼能丟下你和村裡人呢。」村裡人親如一家，他又怎忍心丟下他們面對兇殘的妖族。

「不，你們快走，一定要保護好夢曉和聖器。」老者看向陸夢曉，「雖然我們只是普普通通的平凡人，但如今妖族捲土重來，我們每一個人都有責任保護好聖器，保護好夢曉，村裡的人不會畏懼，所以你們趕快走。」

聖器？聽著他的話，陸夢曉不禁有點吃驚，難道妖族所說的聖器真的就在這裡？「師傅？」她表示疑問。

陳燕都也看著陸夢曉，他知道這件事不能再瞞著她了，她是時候知道自己的責任了。

「燕都你們快走，我們還撐得住，我們就算是死在這兒，也要讓你們安全逃出。」又一個村民對陳燕都道。

所有人都是視死如歸的樣子，陳燕都知道他們早已將他的責任當成了他們的責任，保護上古聖器，也是保護人族，他終於狠下心，牽起陸夢曉，「夢曉，一會兒我說跑你就跟著我跑，知道了嗎？」

「師傅。」他看著陳燕都，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師傅這幾天的心事重重，應該都與今天發生的事有關。

陳燕都做了決定，在場剩下的村民的心似乎也如一塊石頭落了地，他們再次提著武器，沖向大蛇族，他們瘋了一般的廝殺，大蛇族的刀砍在身上只要不是一擊致命他們便又爬起來。

像瘋了一般的村民讓大蛇族嚇了一跳，而就在他們吃驚的一瞬間，陳燕都緊緊的抓著陸夢曉，道了一聲跑便在村民的掩護下離開了那個地方。

陳燕都年紀本就不是很大，他帶著陸夢曉回到茶樓，一路上蛇妖已經攻陷了不少人家，阻擋他們的蛇妖也被陳燕都打倒在地，而一路過來，陳燕都的身上竟也受了好幾處傷，然而他全然不顧身上的傷帶著陸夢曉直奔茶樓的頂層。

茶樓頂層的小閣樓里，陳燕都在翻找著什麼，陸夢曉站在一旁，看著他心裡全是疑問，「師傅？」她開口叫了一聲。

茶樓之下妖族已經來到，他們暴力翻找破壞的聲音即使在頂層也能聽得到。陸夢曉還是感到害怕，那些蛇妖殺死村民飲血的畫面依舊在她的腦海里揮之不去，聽著樓下的聲音她的身體便不自主的顫抖。

陳燕都翻找著小閣樓里的東西，終於，他翻出了一個巨大的箱子，那是梨花木的箱子，上面什麼花紋也沒有，箱子被一塊黑色的方布罩著，陳燕都打開箱子，從裡面拿出一個被黑色布袋裝著的東西，陸夢曉看得出那是一把琴。

他把琴拿到陸夢曉面前，樓下蛇妖的聲音也越來越近。

「師傅？」看著他手上的琴，陸夢曉更迷茫了。

「夢曉，這是屬於你的琴。」

「我的琴？」

「妖族已經到樓下了，為師來不及解釋了，這裡有師傅寫的信，就放在裝琴的袋子里，你帶著琴趕緊逃走。」

「師傅，這是怎麼一回事？」

「快走。」陳燕都把琴交到她的手上，她背起琴，陳燕都打開小閣樓的另一扇門，門外是幾十米的高空，門口有一條繩子連接到村子外的山上。

看到這一幕，陸夢曉不由得震驚，她在茶樓長大，卻從來不知道在頂樓竟有這麼一根連著直接到山上的繩子。「師傅，這是？」

「妖族的到來不過是時間問題，為師必須保證你的安全，夢曉，過來。」他把她叫到他身邊，用繩子將她和那根連接著山上的繩子綁牢，又為她戴上手套，而後從門口處拿出一個滑索，「夢曉，你沿著這個滑索逃到山裡，然後一直往西走，到幾裡外的濱州，妖族不敢貿然在那裡抓人，記住，要保護好自己和琴。其他的等你逃出去看了信便會明白。」

「那你呢？師傅。」

「這是為師的家，我不能看著妖族毀滅村子。」

「那我和師傅一起留下，這裡也是我的家。」

「不，夢曉，你有更重要的責任要去完成，而且......」陳燕都頓了頓，他聽著越來越近的聲音，又看著陸夢曉，「我必須在你逃出后斬斷繩子讓妖族追不到你，你快走。」說著他將她的手搭在滑索的把手處。

「不，師傅，我不要，徒兒不要離開你。」陸夢曉搖著頭，淚水在一瞬間湧出，這十幾年她從未離開過他，她聽得出他這話里的意思，他要為了保護她讓她逃走而獨自面對妖族，妖族那麼多人，他必死無疑，他這是要用自己的死換她生。

他擦去她臉上的淚，幾天前當他得到妖族即將捲土重來的消息，他便準備好了這個出逃的繩索，為的就是這一刻，「夢曉，抓緊，師傅一定一定不會讓你被妖族找到的。」說著，他便一把將陸夢曉推了出去。

淚水再次從陸夢曉眼中湧出，她緊緊抓著滑索，看著漸漸遠去的那個熟悉的身影，心彷彿被撕裂了一般。

只一會兒陸夢曉隨著繩子進入了山林，陳燕都看著她消失的方向，他斬斷了繩子，轉身，關上那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