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齊國嫡子入魏宮,劉婼產女名妁伊

第四章 齊國嫡子入魏宮,劉婼產女名妁伊

感受著腹部傳來的陣痛,妘知嫻知道自己的孩子即將出世了。為了齊國百姓,她滿心希望自己這一胎是個男孩。因為,齊國每年向魏國納貢已經達到黃金一千萬兩,白銀五千萬兩。這幾乎是齊國半年的稅收。再這麼增長下去,老百姓的日子只會更加難過。

出於私慾,她多麼希望肚子里的是個女孩。即便她要繼續背負著不能生下嫡子的皇后,這樣一個充滿嘲諷的稱號。或者,這一胎還是女兒,齊君就會廢了她。這樣一來,她也算是解脫了。

可是,這個孩子就是這麼懂事。三十四歲的妘知嫻不出一個時辰就順利生下了他,穩婆抱到妘知嫻面前時,她顧不得冬月的寒冷,掀起孩子的襁褓看了一眼。

心中頓時冷至冰點,無論身邊的宮女怎麼勸說,都止不住自己的眼淚。

是個皇子,中宮終於有嫡子了,齊國也終於有可以送到魏國的人質了。

面對這兩個天大的好消息,妘知嫻怎麼也笑不出來。按照齊君的打算,滿月了就將孩子送走,這樣還可以省去一年的納貢。

「卿卿莫要多想,只當是生了個齊國的救星,送他走吧。」齊君並非鐵石心腸,他只是習慣了對妘知嫻冷漠。

這一次,是這個孩子不想走的。妘知嫻無意的一掀,嬌弱的孩子就染了風寒。儘管魏國的使臣已經進了齊都,也只能顯示出仁慈的一面,容這孩子在齊國養病,待痊癒后再啟程。表面上如此,實則是怕孩子死在半路,使臣兩邊不好交代。

弱子染疾,一病半載。

在這半年中,齊君曾來見過他三次。第一次,是在他滿月的時候,給他起了個乳名叫天奴兒。第二次,可能是齊君想了許久,終於給孩子想好了一個名字——晏南珽。第三次,就是孩子出發前,冊立他為太子的大典上。看罷那一眼,魏國的使臣便帶著晏南珽出發了。

半歲的皇太子,在他還沒記住父母容貌的時候,便被分離開來。白紙黑字寫著,太子加冠,齊國無異方可回國。看似有歸期,實則無歸期。這二十年,魏國會怎麼對待這個太子,又能否容他活到加冠之年?

為了迎接齊國太子的到來,魏帝命人騰出興化寺旁的永安宮隆寶殿,這是魏宮裡最偏僻的一處宮殿。鮮少有嬪妃入住,從來都是一個冷清的所在。此時,一群宮娥太監正在緊鑼密鼓的打掃永安宮。

「劉婼,你去把醉薇樓打掃出來。」

於一群人中,周尚宮一眼便盯住了擦地的劉婼。

劉婼溫順的抬起銅盆,斂裾出了隆寶殿的門。

「站住,你剛才怎麼了?」

「沒什麼。」

「說謊,我看見你在乾嘔,四次!」

「昨夜積食,現在腹中還有些不爽利。」

醉薇樓在西跨院內,是一棟三層小樓。劉婼登樓遠眺,魏宮一覽無餘,屋檐下的銅鈴發出悅耳的聲音。

「跟我說實話,你從來騙不了我。」

周尚宮的聲音就在耳旁,劉婼拍著欄杆,將視線放到最遠,可怎麼也出不了這四四方方的魏宮。

「姑姑,您再疼我一次,救救我們!」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劉婼的臉已經麻木了,周尚宮應該打她,今日的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索性自己抬手又連著扇了十來個耳光,她的臉很快紅腫起來。

「你休要害我!」周尚宮一把抓住她的手,長長地嘆了口氣,說:「抬眼看著我。早在我將你留在身邊的時候,我就說過,你這輩子只有夾著尾巴做人的命,可你偏偏要去招惹他姬宏鐸!他的心既然已經放在你身上,你又為何要去拒絕呢?現在好了,你的孩子出生之後,你打算怎麼養活?」

她們之間從來沒有說過這麼多話,十歲那年,作為劉氏罪人入宮為婢的劉婼,在永巷干著最臟最累的活。能得到周尚宮的青睞,選到身邊教養,已經是她那時覺得最幸運的事。她從來沒有想過要去招惹姬宏鐸,因為這段感情從一開始就註定不會有結果。

「是我不配,劉氏的人怎麼能懷上魏帝的孩子,可是我現在該怎麼辦?」劉婼聲淚俱下,不是悔恨,而是不甘心。

「你不打算告訴他嗎?」

周尚宮的問題,劉婼想都沒想便搖頭拒絕,這皇宮這麼大,她相信一定會有他們母子的活路。

「姑姑......」

可是,劉婼終究年輕,她從沒有想過,一個剛出世的孩子該怎麼在皇宮內存活下去。能幫她解決這個問題的人只有周尚宮。

「你有沒有想過,即使你生下這個孩子,是個女孩還好,可以當個小宮女。若是個男孩呢?你忍心讓他在宮裡當個不完整的男人嗎?」

若真是一個男孩,那樣的結果令人不敢想象。可眼下,不是應該先考慮怎麼生下這個孩子嗎?劉婼聽說,這永安宮裡即將到來的,是齊國的質子,一個只有半歲的孩子。她曾經痴心妄想,求周尚宮讓她留在這永安宮裡伺候。這裡即將成為魏宮最晦氣的地方,絕對不會有人願意來到這裡的。

「姑姑,您就把我安排在這永安宮裡伺候吧,唯有如此才能保全我們母子。」

周尚宮終究是心疼她的,劉婼從那天起便被調到了永安宮裡。

一個月後,齊國的質子晏南珽抵達魏宮。齊國派出的使臣與乳母都被遣返,獨留下了這個七個月大的孩子。

天奴兒,天生就要為奴!真不知道他的父皇為什麼要給他取這麼個乳名,道出了他一出生就要背負沉重的使命。

劉婼不喜歡叫他這個乳名,當乳娘不在的時候,她便叫他晏南珽。世間沒有莫名其妙的厭惡,卻會有道不清楚的同病相憐。劉婼與晏南珽就是如此,都是不應該出現在魏宮中,卻偏偏就在這裡的異類。

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腹部,她知道很快還會有一個同他們一樣的人誕生。

明粹宮雲淰殿,朱之儀應該是除了周尚宮之外,第二個知道劉婼有孕的人。

「劉氏那賤人,也配懷有龍種?本宮入宮五年了,卻始終不見起色。」

上月初一,朱之儀入興化寺進香,卻見劉婼走路時步態怪異。花五兩銀子才從永安宮乳母嘴裡得知,劉婼確實有孕。醋海翻波,人就會做出許多自己無法控制的事情。自命清高的朱司徒之女,也會起了殺人的心。

「把這個香囊放到劉婼床下,我就不信她有那麼大的命。」

這一次,乳母得到了五十兩銀子,可是周尚宮願意出一百兩銀子買她手中那個香囊。什麼事都沒做,便得到了一百五十兩銀子,這是多麼容易的事。

一個月後,乳母暴斃永安宮內,周尚宮便重新挑選了一個乳母伺候齊國質子。朱之儀終究沒能阻止那個孩子的出生,但是孩子出生后才是難題接踵而來的時候。

正如晏南珽出生時,他的母親迫不及待的掀開襁褓看孩子一樣,劉婼也顧不上渾身的疼痛,著急著要確認自己是否生了一個女兒。

這一次上天是眷顧她的,沒有將兩難的抉擇拋到她面前。她生下了一個女兒,一個可以永遠陪伴在她身邊的女兒。

「若是別的嬪妃生了個女兒,還不知道他會高興成什麼樣子呢!宮裡可只有兩位公主,聽說他都很喜歡。」周尚宮抱著孩子沒來由的感嘆起來。

「我的孩子沒有父親,她只是屬於我一個人的孩子。」劉婼躺在床上無力地說道。

孩子沒有父親,便沒有姓氏,從出生那天起她只有一個名,叫作妁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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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本是天上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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