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供仙

以前阿婆供仙的時候我見過，小時候覺得燒香拜神好玩，對胡仙充滿無限好奇，所以總是積極的陪著阿婆出門買上供用的東西，現在還隱約記得一些供仙需要什麼。

加上昨天翻冊子的時候看到了供仙那一項，於是我乾脆按著那本冊子里寫的，列了個清單，打算寫下需要購買的貢品。

這供仙啊，除了平日一直不斷的香火和瓜果以外，每到初一十五以及逢年過節，還需供奉鮮活的雞魚和熟的蛋肉給仙家，之後活物再拿去放生。另外新鮮瓜果、供香紅燭不能少，還有清水一杯，以及紅高粱酒三杯。

記下來差不多了，我提著菜籃子向村口走去。

今天起得早，又恰逢十五，村口買賣的鄉親們特別多，吆喝聲和討價還價聲，湊成一片熱鬧。

賣茶葉的，賣糕點的，賣菜的，賣瓜子兒的等等，看得我眼花繚亂。

「喲煙兒啊，這麼早就出來買菜了啊！」聽見有人叫我，回頭一看，是隔壁鄰居王大嬸。

隔壁的王大嬸家裡是種果樹的，此時她挑著幾大框子水果在擺攤呢。

想起早些年王嬸兒家八歲的兒子調皮，跑到自家果園裡爬樹，結果撞上了髒東西，後來還是請了阿婆幫忙去看事，才得以擺平。

「是呢王嬸兒，我是第一次自己出來買果子，這也不太會挑，您看能幫我選一些好果子嗎，我拿去給家裡仙家上供呢。」我蹲在攤前，左挑右挑，實在不知道咋選。

王嬸兒一聽我是要給仙家上供，連忙拿了塑料袋給我選了幾個又大又紅的蘋果，又拿了兩串碩實的葡萄，還有一大把香蕉，以及一些黃燦燦的橘子，手腳麻利的往我籃子里一放：「煙兒，給，這都是今年的好貨，你拿去給仙家供奉，剩下的自己吃！甭管多少錢，拿去吧！」

「這哪兒成啊，不行啊王嬸兒，多少錢我給您！」我一看籃子里都快堆不下了，王嬸兒還笑呵呵的一個勁推搡著我讓我收下。

「唉呀，早些年我家裡果園子鬧蟲災，結不出啥好果子來，家裡過得緊張，以至於我家東子撞了臟請你婆婆來看事都給不起錢呢……胡阿婆真是好心吶！現在她不在了，我照看照看你也是應該的，你就拿去吧！」王嬸兒握著我的手，說到這兒情緒都激動了。

我反握過王嬸兒的手，也許是常年農作的原因，她的手粗糙並長滿了結實的繭子。「嬸兒，婆婆做這些也是應該的，能幫助東子，也是婆婆的善緣。你看東子還得上學，你們一家種果子也不容易，我呀，不能白拿您這果子。要是我家仙家知道了，也不會同意的。」說著我從兜里拿出一張紅色毛爺爺，塞在王大嬸手裡，不管她的推拒，急忙跑開了。

接著我去東頭買齊了葷物，又到劉大伯那兒打了兩斤紅高粱酒，就趕緊往家裡走了。

我照著阿婆以前的做法，將貢品一一擺好好在案台，紅燭添上新的，再將三根供香點燃，虔誠的拜了三下。

這時，一陣清冽的風帶著如蘭的暗香，從案台上供奉著的牌位上飄了出來，然後慢慢的，幽香瀰漫整個大堂。

胡月卿來了！我雖然看不見他，但是我能感覺得到他就在我附近！周圍的空氣似乎變清新了一些，並且空氣里充盈著暗香，讓人聞著神清氣爽。

「神君，您來了？」我試探的問一句。

「嗯。」清冷的聲音在我面前響起。

看著面前空無一人，我的天，這種感覺，刺激中又帶著興奮！我的心跳也砰砰直跳！

「冊子看了嗎。」

「看了看了，神君您說的話，弟子一定是記在心裡的！」我此刻感覺自己像個擁有特異功能的人一樣，能與別人幾輩子都沒福氣接觸到的仙家住在一起，還跟他對上話了，一種與眾不同的感覺讓我覺得自己有點牛叉！

長這麼大，雖然跟著阿婆供過這麼多次神，卻是第一次真的與仙家有了聯繫！

「文王鼓和武王鞭找到了嗎。」他說話一直沒什麼語氣，讓人聽不出情緒。

「找到了！但是這東西怎麼用吶？」我確實沒在冊子上看到這兩樣東西的用法。

「文王鼓請神的時候配著幫兵決敲打，這能讓仙家更快聽到你的請求，收到你的信息。武王鞭是兵馬對戰的時候，用來助威的，將來有可能用到。」

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想起那件華服，便趁機問了胡月卿：「神君，我還在阿婆的柜子里找到了一件精緻的衣服，綉工特別好，看起來不像這個年代的。不知道這件袍子有什麼用處啊？」

聽到我提起那件袍子，他突然頓住了，我以為我話太多得罪了他，趕緊解釋：「額那個，我是不是話太多了，神君別見怪……」

胡月卿並沒有馬上回答我，過了好一會兒，只聽他一聲嘆息：「唉……那是一件金翎羽衣，重要場合做法事會用到。那是你婆婆珍愛的東西，你別動那件衣服，把它放回去吧。改天我給你一套新的祈神袍。」

「是……」我愣了一下，以前從未聽阿婆說起這麼一件衣服啊，這還是阿婆的寶貝嗎？怎麼仙家提到這件袍子，似乎不願多說。

算了，既然這樣，一會兒我就給阿婆放回去好了。

「等你收拾好之後，帶著文王鼓，出了門往南直走，那裡有戶人家需要你的幫助。」說著，暗香消散，彷彿剛剛也是一場夢一般。

等等？！他說什麼！這是我要出門看事了嗎？！可是我的幫兵決還沒背下來啊！

我趕緊旋風一樣沖回房間，翻出冊子臨時抱起了佛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