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5章 重新心跳
醫生被逼得沒有辦法,才同意收治蘇染。
這個醫院是榕城最好的醫院,醫術也是一流,但是他們也不敢保證,蘇染和孩子都能救得下來,蘇染身體素質太差,而且還有輕微的貧血,最重要的是,她還有兩個孩子。
「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醫生在蘇染進去之前就詢問著,照這個情況,這個簽署是很有必要的,容銘遠幾乎毫不猶豫的就要保大人,蘇染卻哭著抓住容銘遠的手,眼淚婆娑的搖頭:「不,銘遠,我寧願自己死,也要我們的孩子活著,如果孩子死了,我還活著,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醫生,保孩子,求求你,我要保孩子」
蘇染撕心裂肺的哭著,她要她的孩子,好不容易堅持了九個月,她不能在最後的一刻放棄。
許靖華看到這樣的蘇染,心裡也忍不住震撼了一下,作為母親,她看到了蘇染身上的那種強烈的母愛。
江一寒哭著,趴在了白元修的身上,如此疼痛的時候,蘇染倔強的拉著容銘遠的手:「你答應我,求求你,答應我,要孩子,我們要孩子。」
容銘遠閉著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已經紅了眼眶,他哆哆嗦嗦的在簽署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要孩子。
看到簽署欄裡面的字,蘇染終於放下了心。
好像連陣痛都不是那麼明顯了,她臉色蒼白如紙,黑眼圈濃重,舒心的沖容銘遠一笑:「銘遠,我這輩子最不後悔的事情,就是再嫁給你,我愛你。」
說完,她像是交代好了最後的事情,安安靜靜的閉上了眼睛。
容銘遠甚至都來不及再握一下她的手,蘇染就被推了進去。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想要說話,他們都默默的在心裡祈禱著,祈禱著蘇染是沒有事情的。
整整三個小時,到了天蒙蒙亮的時候,蘇染還沒有出來,容銘遠的眼睛里甚至都含了絕望,山頂的別墅裡面,水晶球快速旋轉發熱,天機眉頭緊皺,額頭上有冷汗溢出。
到了天邊泛起魚肚白,產房的門才終於打開,護士從裡面走出來,臉色卻是凝重的,容銘遠看著護士這樣的臉色,臉色瞬間沉了下來,他問:「怎麼樣了?」
護士看著容銘遠欲言又止,沉默了一秒,才說:「還不知道,醫生已經拿出來一個孩子,可是」
說到這裡,護士又頓住了,容銘遠抓緊了她的肩膀:「孩子怎麼了?」
「孩子不哭,也沒有睜眼睛,好像呼吸系統有點問題。」
護士為難的說著,她之所以出來就是要去打電話給另外醫院的醫生的,希望她們能趕快過來。
「大人呢?」
容銘遠問道,這個問題,他不敢問,但是卻不得不問,如果蘇染有什麼三長兩短,他甚至不敢想象自己以後的人生。
「大人目前還好,各項體征還算穩定。」
護士說著,又匆匆的走了,她沒敢說實話,大人其實也不太好。
她的話,多少讓等在門外的他們稍稍的放下了心,蘇染沒事就好。
到了早上,兩個孩子終於被完全取了出來,兩個孩子生命體征不穩定,需要送到保溫箱裡面,第一個拿出來的也終於哭了。
醫生們看著躺在手術台上的蘇染,相互為難的看看對方,她心跳停了,沒有任何的生命跡象了,雖然這個結果也是他們能想象的到的,可是,誰去告訴外面的他們。
到了後來,他們才知道躺在床上的這個女人是誰,她就是大名鼎鼎的蘇染。
誰去告訴她的家人,她已經不行了呢?
就在醫生為難的時候,連接蘇染心跳的機器忽然又重新響起起來,這聲音讓醫生們都嚇了一跳,好像誰在逆轉天輪,讓生命重新回到蘇染的身體一樣,醫生看看她重新又開始跳動的心跳,驚訝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最後,當醫生終於從那扇門出來之後,臉上帶著如釋重負后的輕鬆:「大人和孩子都很好,容總,恭喜你。」
聽完醫生的這句話,容銘遠瞬間倒在了地上,他甚至腿軟的站都站不起來,以前,再大的風浪他都可以闖過去,現在,不過是等在產房外面,就已經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氣。
不多時,蘇染被推了出來,誰都沒有發現她的異樣,只當她是睡著了一樣。
容銘遠一直陪在蘇染的身邊,從她被推出來,就一直握著她的手。
除了許靖華去看孩子了,其他的人都圍繞在蘇染的病床跟前,等著她醒過來。
可是,直到第二天,蘇染都沒有要醒來的跡象,他們這才察覺到了不對,找來了醫生。
醫生看了看之後,有些無奈的告訴他們,蘇染可能這輩子都蘇醒不過來了,也可能明天就蘇醒過來。
他遺憾的看了看大家,轉身離開了病房。
容銘遠看著蘇染,她好像在睡覺一樣,表情安閑平淡,可是,誰能告訴他,剛才他聽到的事情,是不是只是他的幻覺?
這麼說,蘇染要成為一個植物人了嗎?
不,他不相信。
江一寒撲到了蘇染的身邊,摸著她的頭髮,臉頰,聲音輕柔:「染染,你不是喜歡孩子嗎現在,你的孩子好好的啊,你快醒來看看她們啊,我剛才有看一眼呢,很漂亮的孩子,你快醒醒啊。」
江一寒說著,眼眶泛濕,她看著蘇染,終於忍不住,跑了出去。
白元修也跟在了他的身後。
喬雲深看著這樣的場景,也走了出去,他直接上了醫院的天台上面,冷風呼嘯而過,喬雲深卻並不覺得寒冷,因為,他的心裡因為蘇染的事情,更冷。
瞳欖站在他的身後,小心翼翼的叫他:「雲深,你沒事吧?」
喬雲深轉過了頭,將瞳欖拉進了自己的懷中,緊緊的抱著瞳欖:「欖欖,我只是害怕,害怕染染就這麼離開我們了。」
抱著瞳欖,喬雲深才感覺到了一絲安慰,在生死面前,無論男女,都是脆弱的,甚至有的時候,男人比女人更脆弱。
瞳欖拍著他的後背,輕聲安慰:「染染會醒過來的,至少她還沒有死,那就是有希望的,對嗎?」
喬雲深看著瞳欖,深深的點了點頭。
三個月過去了,六個月也過去了。
蘇染始終都沒有醒,容銘遠的大部分時間都放在了醫院,有時候,喬雲深會去看他們,喬雲深走到蘇染的跟前,拍拍她的頭:「染染,你快醒吧,你不醒,你老公就有理由不去上班,他不去上班,我會很累的,你就可憐可憐我,醒過來,好不好?」
他的聲音溫柔,一如既往的寵溺。
這幾個月來,容銘遠每天都在專註的看著蘇染,給她說一些他們之間的過往,容銘遠並不是一個話多的人,這幾個月說的話甚至比他過去這幾十年的生命中說過的話都要多。
蘇染卻還是沒有一點反應。
他沒有看過孩子,一眼都沒有。
在他心裡,甚至對那兩個孩子是充滿了厭惡的,如果不是他們,蘇染就不會這麼躺在床上沒有動靜,也不會就這樣變成了一個可能一輩子都不會醒過來的植物人。
兩個孩子從生下來就沒有得到過父親和母親的照顧,一直都是許靖華和庄清兩個人在侍弄著他們。
那天晚上,容銘遠照例給蘇染說著他們之間的故事,她和他曾經經歷過的點點滴滴。
容銘遠聲線溫柔的摸著蘇染的頭髮:「染染,我們好像還沒有真正的去度過蜜月呢吧等你醒了,我們就帶著孩子去好不好?」
很輕微的,蘇染的眼睫毛動了一下,容銘遠沒有看到,他照常給蘇染蓋好了被子,在她身邊躺了下來。
誰能想象的到,在榕城一支獨大的容大總裁容銘遠,會每天都在醫院的病床上面,這麼淺卧而眠呢?
天邊的星星很亮,他們眨巴著眼睛,月亮溫柔的照在了他們的側臉上面。
毫無徵兆的,蘇染睜開了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容銘遠睜開眼睛就看到了蘇染的側臉,她如往常一樣閉著眼睛,睫毛長長的覆蓋在眼瞼下面,容銘遠摸著她的臉頰,笑著說:「染染,今天是第兩百零三天,如果睡醒了,就醒來,好不好?」
如同慣例一樣,他說完了這句話,轉身離開去給蘇染打洗臉的水去了。
蘇染睜開了眼睛,看著忙忙碌碌的容銘遠,眼睛里盛滿了快要溢滿出來的幸福。
等他打好了水,想要給蘇染擦臉的時候,容銘遠才發現,蘇染正炯炯有神的看著他。
狂喜驚訝驚喜。
所有的這一切的情緒涌到心頭的時候,容銘遠呆住了,愣了好一會兒,他才慢慢的走到了蘇染的跟前,聲音輕輕的像是怕嚇跑了誰一樣:「染染,你,醒了?」
他小心的問著,生怕這個場景只是他思念太甚的幻覺。
蘇染眨了眨眼睛,「銘遠。」
她的聲音嘶啞,六個月不曾開口說話,喉嚨像是在砂紙上摩擦過一樣難聽。
容銘遠卻覺得這聲音宛如天籟。
「我們的孩子呢?」
蘇染開口后的第二句話,問的是孩子。
容銘遠搖了搖頭,到現在,他都沒有看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