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六章 夜探
秦雲崖瞄了他一眼,不知從哪掏出一把短刀扔到他面前,淡漠道:「活著回來。」
司空彥拿起短刀藏進靴內,語氣堅定:「我會的。」
如今這形勢,北堂拙峰一舉一動都被司空擇的人盯得緊緊的,就連他要送信進去都十分困難,所以根本不可能派人出來接應司空彥,要去,只能司空彥自己去,比較他的存在於寧興的將士來說,無異於皇帝親臨,只有這樣,等時機到了,他們才師出有名,否則若北堂拙峰擅自出兵,便會被定罪為叛賊。
而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一陣風吹來,桌上原就要燃盡的燭火終是滅了,可屋內的人不知何時都已離開,任憑一片黑暗,也無人來點燈。
第二日清晨,天下著蒙蒙小雨。
「啾啾啾~」籠中是一隻羽毛油亮,五顏六色的彩雀,一人正拿著一隻蘆葦桿逗著彩雀,惹得彩雀上竄下跳,嘰嘰喳喳的,頗為好玩的模樣。
「殿下!殿下!有消息了!」來人還未進門拿疾跑,一邊跑一邊喊,語氣中夾雜著驚喜一路進了清輝宮。
那人將蘆葦桿遞給身邊的侍女轉過身來,赫然就是犯上作亂的司空擇。
他幾不可見地擰了下眉,慢條斯理道:「大清早,冒冒失失的。」
「是是,奴才有罪,奴才該死,但是殿下,事兒有消息了呀!」跪在地上的男子喜上眉梢,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件雙手呈上:「請殿下過目。」
「哦?」司空擇接過信件展了開來,看罷,他哈哈笑了幾聲:「快,多派些人手去承德,我今日便要見到他。」
「屬下遵命。」那男子起身,退了幾步。
司空擇壓了下手示意他等等,又補道:「活的,我要見活的。」
「是。」
真是天助我也,他苦尋了這麼久的司空彥,原來還未走出承德!倒也是,自從知道他有可能逃到承德,他便在那裡設下了天羅地網,司空彥是個連武功都不會,只會抓兩付葯的廢物,又怎麼可能走得出來呢?
很好!他要拿他與司空俊交換皇位,等事成定局,再殺他也不盡,再者,他要讓司空彥親眼看著這寧興國的江山到底是誰的!
他心情似乎好極了,回過頭抓了一把鳥食放進籠中,輕聲細語地問籠中的鳥兒:「雀兒,今日是個好日子對嗎?」
他高興得很,也未注意有人進了清輝宮,直到身後的人開口叫他,他才回過神:「是愛妃呀,你身子不好,今兒又下著雨,怎麼出來了?」
來的正是他的髮妻,秦璃瑟。
說來他是瘋狂的,可對秦璃瑟,他算得上溫柔。
見秦璃瑟衣著單薄,他揮了下手,侍女連忙拿了件披風過來,他笑意吟吟,將手替她披上:「戊兒怎麼樣?」
「他在這裡有些住不慣。」秦璃瑟頓了頓,欲言又止,臉色也不太好看。
司空擇伸手將她的髮絲勾到耳後,擁著她,低聲哄道:「怎麼了?你這些日子臉色越發不好,我讓太醫來瞧瞧可好?」
不等秦璃瑟回應,他握住她冰涼的手:「否則等我坐上了皇位,你的身子卻壞了可怎麼是好?」
「殿下……」秦璃瑟喚了他一聲,看著他的眼睛,低聲問:「一定……要走這一步嗎?」
她話一出口,司空擇握著她的手明顯一僵,旋即在她手背上輕輕拍了兩下:「你放心,璃瑟。」
這一世罵名我來背,本也不關你的事,這一切都是我的強求。
怎麼能放心呢?這些日子她想了很多。她想,不一定非要當皇帝呀,他還是個王爺、皇子的時候,他們也恩愛有加,非常快樂啊,難道他不滿足嗎?
她越來越看不懂枕邊人,司空擇越來越瘋狂,為了那把龍椅,已經不擇手段了。
她勸不了。
「怎麼了到底?」司空擇看她眼神空洞,提高了音調,但又覺不妥,將她往懷中摟了摟:「好了好了,今日是個好日子,不說這些了。」
「什麼好日子?」秦璃瑟回過神。
「沒什麼。」司空擇又怎會對她實話實說,隨意兩句糊弄了過去。
本來有司空彥的消息確實讓司空擇為之一振,可足足等了一天,他的手下也沒能將司空彥帶到他面前。
「想來是連日的追捕讓司空彥提高了警覺,狡猾得很,我們剛找到一個地方,他已經又轉移了。」來回稟的人看著司空擇漸漸陰沉的臉色,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小。
「跑了?」司空擇重重一拍桌案,怒目橫生,但很快,他平靜了下來,陰測測笑了兩聲:「無妨,總歸是在承德跑不了的。」
「再增派人手,把承德給我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給我翻出來!」司空擇輕輕吁了口氣,眸子微閉:「北堂拙峰那邊如何了。」
「回殿下,咱們的人盯得很緊,沒有動靜。」來人連忙答道。
司空擇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點點頭:「去吧。」
黑夜來臨,原本蒙蒙煙雨也忽然傾盆而下,淅淅瀝瀝,落在身上都有些疼。這樣的夜晚,宮中值夜的人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可視線範圍就那麼短,要混入一兩個人,也不是不可能。
雨中,一道黑影與夜色融為一體,偶爾越過紅牆時才有半個身影顯現,他速度飛快,機警靈敏,準確地躲過了所有巡邏及崗哨,飄落到了清輝宮。
清輝宮主殿,裡頭燈火明亮,顯然有人在裡頭,偶爾還傳來一兩聲絲竹之聲,黑影身形一偏,又潛進了黑夜之中。
雨越下越大,後殿的宮人都退了出去,留了兩個貼身的侍女陪在秦璃瑟身邊,而秦璃瑟正站在窗邊,素凈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像是在看雨,又似是在沉思。
「王妃,窗邊涼您快進來吧,若是凍壞了,殿下該心疼了。」侍女拿著厚厚的裘衣替她披上,低聲勸她。
秦璃瑟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睛都沒眨巴一下。
兩個侍女相視一眼,不再說話,一切歸於沉靜,只有雨點落到屋檐、地上的噼里啪啦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