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整「裝」修發

經過一個月的不懈加班，終於等到了月末發工資的日子。畢業以後，自己辛辛苦苦賺來的第一個月工資呀。到了即將發工資的那幾天，每一個手機簡訊的響鈴都讓自己興奮不已。期待著其中一條，就是由銀行發來的收款通知。豆豆盤算著，工資一發就去買衣服、買鞋子、剪頭髮……當然，還要給爸媽買點小禮物，給點生活費。讓他們感受一下自己收到工資的喜悅。算了算經濟賬，還是要省著點兒花呀。

這兩天回到公司跟進之前的一個項目，大家習慣性的叫這種工作為「followup」。所謂的followup工作，就是整理和裝訂堆積如山的文件，包括重要合同的複印件、審計取證時複印下來的一些憑證或文件、銀行詢證函（發給銀行的確認信，要銀行確認客戶的存款餘額等信息）、客戶蓋過章的會計報表原件等等。一個小項目做下來，至少兩大本。如果是集團公司的審計，那就是10個牛皮箱子也裝不完。剛進公司的同事有時也會被稱作「影帝、影后、丐邦邦主」。為什麼這麼叫？因為，你的主要空閑時間都會被安排著做複印、傳真、填信封、寄快件、在給銀行或第三方的詢證函上加蓋事務所的印章。這就是影印皇帝/皇后（影帝、影后）、幫著蓋印的主要負責人（丐邦邦主）」。

可能許多人會想，不就是印幾頁文件、發幾張傳真、蓋幾個印子嘛，說得這麼可憐、這麼誇張。如果那個審計項目的其中一個下屬公司有400個銀行賬號，而且遍布全球各國、全國各地。與上萬個供應商和最終用戶有著緊密的聯繫，每年至少發100份以上供應方詢證函，100份以上最終用戶的詢證函。主要的交易合同堆起來比人高，而且不只一堆。這些填詢證函、蓋印子、裝信封、複印合同的工作都由一個人最多在一周的時間內完成。而且他還要同時兼顧一些賬戶的審計工作，編製審計工作底稿，還要負責項目組的內勤工作等等。尊稱他為「影帝、影后、丐邦邦主」，其實也不為過呀。

豆豆趁著這兩天回公司，拿著剛發下來的工資，在午飯的時候為自己買了幾件相樣的衣服。公司最近也開始不停地發郵件要求員工注意著裝。聽說是香港分所那邊出事了。有客戶投訴審計人員穿得太隨便。7分褲加時尚長靴、小背心加極具透視感的輕紗襯衫、時尚涼拖鞋外加彩繪腳指甲、還有長發飄飄動感十足、穿著花褲子的美麗先生、球鞋牛仔褲加西裝……如果你以為你在看時裝秀，那就錯了。這是某些在審計外勤工作的審計師。本著山高皇帝遠、合伙人們看不著、我愛咋穿就咋穿的精神，真是穿什麼的都有。那位香港客戶以前曾在PED工作過，和PED的合伙人們非常熟悉。閑聊的時候開始說起這些個性的穿著。這讓合伙人們覺得很沒面子。他們都希望自己去和客戶開會的時候，旁邊站著的是黑褲黑西裝再加黑墨鏡的十分酷、十分帥、十分專業的未來特警，而自己則是站在中間的有型、有款、有肥肉的大老闆、大領導。他們可不想往那兒一站，就變成有點兒娘娘腔的時裝設計師。這多沒派頭呀。於是，大老闆的郵件發出來了，圖文並茂。裡面有YES/NO兩種圖片。穿得很時尚、很透視的美女臉上被畫了一個大大的「X」；穿得很專業、很烏漆麻黑的那張某女圖片，劃了一個優雅的「V」。除了女士版，還有男士版。大到衣著，小到眼鏡、鞋子、項鏈、其他配件等等，都有圖片說明。男人們就再也別想有什麼出位的打扮了了，老闆會對你說「y」，門兒都沒有。西裝領帶黑西褲，將是男士們恆久不變的外殼。而公司人事部也開始每天在辦公室巡邏，在公司里抓到「衣觀不整、配搭不妥」的就讓他限期改正，實在太說過不去或看不順眼的，要求馬上回家換裝。人事部有一個優雅且美麗的老太太，年逾70仍被公司反聘回來，每天打扮得很精緻地來上班。她是公司一個符號、一個標誌性的人物。大家都尊稱她為何老師。據說，她有無窮的智慧，能解決老闆們無數的難題。這可能就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吧。她在空閑的時候會過來和我們聊聊天，教育我們如何配搭衣服，如何穿出女人味兒。在看過大老闆發出來的長長郵件后，豆豆知道：以後她可以露出自己的腿、自己的手、自己不豐滿的*，但絕對不可以露出自己的腳趾。

為了對得起觀眾，豆豆除了下血本買衣服外，還花了120大元為自己換了個髮型。其實就是把紮起來的馬尾放下來剪短，再剪了點兒留海裝飾一下自己豐滿的額頭。這樣，豆豆每天就可以省下5分鐘扎馬尾的時間，把頭髮梳順了就可以出門了。這樣，每天可以多睡5分鐘！--這個改變實在太有必要了。但是，算著自己可憐的工資，在孝敬完父母，請客吃飯以後，已經所剩無幾了。難道自己要變成「月光公主」嗎？這可不行呀。聽說下一個項目是要出差住酒店的，豆豆想想就覺得興奮。並不是因為要換個地方住覺得新奇，而是PED事務所的出差補助標準是150元/天！一個月下來就有4500元了，相當於多發一個月工資了。豆豆在心裡吶喊：「讓我出差吧！讓我住酒店吧！」……沒想到自己也有依靠在外面過夜來多賺錢的時候。怎麼想著想著，覺得這說法有點兒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