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人族脊樑
往後的途中，歐陽霆腦中時而響起黑袍將軍的那句話。
「他說的沒錯，人族，正當如此！」這是弱雞對這句話的肯定。
前往南域邊城的路錯綜複雜，途中，歐陽霆曾遠遠的看到過幾次與他們一般的隊伍。
領頭的同樣也是一隊黑袍武士，很明顯，他們去的地方跟歐陽霆所在的這隊方向不同。
交錯中，黑袍武士們沒有語言交流，只是片刻的勒馬駐足，右拳錘胸以示同袍之禮。禮畢之後便馬不停蹄交錯離去。
也就是在這種簡單的交流方式上，歐陽霆又再感受到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那，是一種類似於本族兄弟情的感覺。充實，縹緲，但卻又實實在在的存在。
「你年紀還小，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血脈相連的弱雞感受到了他情緒的變化，緩緩道：「很久以前有句老話曾言，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江湖？」歐陽霆對這個詞語很陌生。
「對，就是人情世故。」弱雞點了點頭繼續道：「你要學的很多，這世界從來都不存在絕對的善，你與陳氏的糾葛不過人情世故的冰山一角。往後，你會有更多，更深刻的經歷。」
「人情世故...」歐陽霆喃喃咀嚼著這幾個字若有所思。
「你慢慢體會吧，反正在我看來，男人屹立天地的準則很簡單。朋友來了好酒好肉，豺狼來了就乾死他。當然，你們人族要稍微複雜點兒。畢竟是人情世故，又不是獸情世故。」弱雞聳了聳肩。
歐陽霆看著他的目光慢慢變得怪異。
「鬼上身么？這麼盯著我幹嘛。」弱雞被他盯得有些發毛。
「你，真是公的？」
「卧槽！難不成我這嗓音，你還曾經指望我是母的？？？」
.....
既來之則安之，既然歐陽霆沒那打算做氏族的第一個逃兵，他的那顆心也就漸漸的平和了下來。
一路之上看著這人族的大好山河，對未來也升起了無限的憧憬。
越過座座山丘，直到遠遠隱約看見那被稱作人族脊樑的高牆后。
歐陽霆與所有人一樣，滿目震驚！
雖是泥道，但這裡已經接近邊境之地，修繕拓寬的痕迹非常明顯。馬匹緩行疾馳間均是非常平穩。
也就是行走在這兩山之間的穀道之中，他們才越發的被那奇迹般存在的高牆給震撼得深入骨髓。
在他們左右，是兩座是兩座並不算太高的山丘，但這山丘卻是兩座高可入雲的山脈延伸。
那隱約已經可見輪廓的巨牆，彷彿一把參天闊刃生生斬在兩山之間，中間部分延綿數里的牆體屹立何止百丈！
在他們眼中，那城牆與山脈隱沒在雲霧之中同樣深邃，幽暗，渾然一體。
而在山脈之上的高牆明顯要矮上不少，但卻越過山脊向著兩邊的遠方無限延伸。
就連弱雞看著都不由得由衷讚歎道：「奇迹工程...」
它存在的歲月很漫長，若是在災劫之前的世界，建起這樣規模的城牆它縱然驚奇，但卻不會如此感嘆。
可現在不同，這可是完全沒有科技，沒有機械的世界。
要用雙手愣生生創造出如此一道防線，那得需要付出多大的代價和多少鮮血。
「揚鞭，加速！」黑袍將軍大喝一聲一馬當先的朝著那巨牆的方向衝去。
「喝！」所有人都興奮的揮起馬鞭狠狠的抽打著座下馬匹。
營地？
當隊伍急行已經距離那巨牆很近的時候，歐陽霆驚異的發現。
就在那高牆之下一左一右相聚約莫數里的地方，兩座類似於族群聚居地的地方遠遠出現在他們的視野之內。
「吁~~~」就在這時，黑袍將軍一勒韁繩停住了。
「現在開始點姓，我點到的姓氏族人出列。」說著他取出徵召名冊朗聲道：「陳氏、羅氏、歐陽氏、普氏....」
片刻間，黑袍將軍一連點了十餘個姓氏后，他揚起馬鞭一指左面那座營地道：「你們的營地在那裡，希望你們能在那裡見到你們想見的人。吾名何嘯，很榮幸成為你們的引路人！」
說著他一指身後的族牆道：「另外，歡迎你們來到邊境戰場，南域族牆最大的關口--龍口關！」
說完，他沖身邊黑袍武士交代了兩句。
隨後，那武士策馬上前示意他們跟上。
「老何！就此別過！駕！」那黑袍武士沖何嘯一拱手轉身策馬而去。
就這樣，隊伍一分為二，歐陽霆跟隨著那武士朝著左邊的大營行去。
何？難道是那上姓之中的候族何氏？
看來，真如弱雞所言，人與人的確不一樣啊。想到劉氏公子那副嘴臉歐陽霆不由得心中感嘆。
地勢平坦，策馬疾行之下，那本就不算太遠的營地不過片刻就到了。
當他們這三百多人抵達營地門口時，這才發現，這營地遠比在遠處眺望時想到的還要寬闊。
若果以營地來形容似乎有些小，確切的說，這裡是一座城，一座背靠族牆與其緊緊相連的大型城寨。
這城寨外圍以磚石為擋，牆高約莫兩丈兩邊延伸呈圓環形，雖然還在城寨之外，但裡面的建築卻遠遠的能夠看到其風格走向。
高大的青石建築層層上升，可以看出那每一層上都有著不少人的居住。
而這些營房不管高低，所有的營房通道盡頭都建有與城牆相連的石梯，通向那旋轉往上的族牆石道。
「統領回來了！」城寨門口早已站著幾位同樣黑袍黑甲的武士，見他們到來不由一個個笑著打招呼。
「裡面安排好了？」指引他們的黑袍武士問道。
「嗯，列好隊了，帶進去就行。」門口迎接之人點了點頭道。
他是統領？歐陽霆驚疑地瞄了他一眼，這一路，他可一直沒怎麼吭過聲。
黑袍武士點了點頭帶了帶馬繩緩緩進了城寨大門，歐陽霆他們初來乍到自然不好隨意吭聲，跟著隊伍進了城。
一進城，所有人看見裡面的情景不由得一愣。
步入城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個超大的演武場，具體多大不好說，不過這面積，怕是能夠容納近萬人同時操練吧。
而此刻這演武場並不空蕩，在裡面整齊的站立著上千人。
這些人未著鎧甲，只是身著幹練的黑衫一隊隊在沉默中排列得筆直，而在他們的隊列當首一人手持一面小旗正隨風飄動著。
那小旗之上書寫著一個個姓氏，想必，這些都是各個族群中的老兵吧！
所有人都瞬間想到了這個問題，族群一家，這些都是初次離家的青少年，很多人記憶中的大哥哥和族叔都有可能在那人群之中。
隊伍一下子沸騰了，誰都探著腦袋有些激動的張望著，想要看到自己的姓氏旗幟。
當然，歐陽霆與他身後的族人也不例外，紛紛興奮的直起身子在前方人群中搜尋著。
隊列與旗幟同樣與族群等階有著明顯的關聯，一眼看去，那排在靠前的陳氏族旗就被他們發現了。
依照這個規律，歐陽霆等人很快就找到了他們想要找的族旗。
只見那隱沒在陳氏之後的好幾個姓氏末尾處，一隊略顯單薄大概只有二三十人的隊伍出現在他們的視線中。
那明顯被洗得有些發白的族旗上，『歐陽』二字被塗得很是鮮亮。
族人！歐陽霆心裡一股熱流湧上。
「安靜！」黑袍武士明顯是見慣了這個場景，不過他很通情達理，待得這些少年們一個個情緒稍微平復后這才出言喝道。
「稟大統領，新徵召各族族兵，共三百六十四人已全書到營！」黑袍武士一躬身高聲道。
「嗯，辛苦了。交令吧！」一道聲音傳來，歐陽霆他們這才發現，在他們身後的寨牆上站立這一個白袍中年人。
這人雖然穿著長袍，但那一身鼓盪的肌肉卻標誌著他不是個書客。
特別是那張橫眉豎目不怒自威的臉上可怖的三道疤痕，更是讓人感覺道一股凌厲的兇狠！
「歡迎你們來到龍口關左大營，吾乃左營大統領武烈，今後你們便是我手下之兵了。」那白袍將軍自曝姓名，算是給這群新兵通名了。
說完，他擺了擺手，道：「今日你們入營，路途辛苦，我就不多說了。各自找你們的族旗報到吧。」
「得令！」黑袍武士應道。
隨即他大喝道：「各族，接人！」
直到這時，那邊站得像是雕像般的隊伍才開始有了動作，一隊隊的按姓氏排序緩緩走了過來。
待到他們走近，轟的一下，隊形什麼的轟然散去。
「哈哈！小崽子，你咋也來了？」
「咦？你是二哥的那孩子？都這麼大了？」
「。。。。」
霎那間，原本還有些肅穆的演武場就變成了大型認親現場，都是一個族群的，除了少數氏族之外，其中大部分都是部族之人。
這一鬧騰把整個演武場襯托的跟菜市場似的，不過即便如此，那些黑袍武士和那位武烈大統領也不阻攔，只是笑著搖了搖頭走開了。
「平叔！」歐陽霆在人群中看到那扛著歐陽族旗之人喊道。
「嘿！小霆，你咋都來了？」扛旗的中年漢子一見歐陽霆大笑著走了過來。
「平叔。」
歐陽霆身後的人都上前親熱的喊著，歐陽平，跟坤叔一輩的長者，是坤叔的近親堂兄弟。
雖然他年紀有些大，但他也是剛來幾年而已。
因為上一批有個族人在徵召臨近之時家中突逢變故，母親去世需要守孝。
歐陽平本就也是個單身漢，見歐陽坤看著族譜發愁，心一橫直接他補上就來了。
「走走走，這兒太擠了，趕緊的，跟叔回營房，回去再聊。」歐陽平扛著族旗哈哈一笑領著後輩們轉身擠出人群。
可剛走沒幾步，突然前面的歐陽平停住了。
「不知偏將軍有何吩咐？」歐陽平一躬身道。
歐陽霆站在他身後看著前方眼睛微微一咪，還是來了么？
那擋著歐陽平去路的隊伍，手中舉著的族旗之上赫然寫著一個字，「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