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想失憶

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我連忙暫別了萊德神父，趁著太陽還高高掛在天上，趕回城堡。

如果這本魔法書真的來自於城堡的話，那麼城堡裡頭多半會保存著當年各種書籍的來歷——無論是搶來的，還是買來的，從誰手上搶的、在哪個商店買的，城堡里的每一樣東西都會有詳細的記錄，並且這些記錄都會被保存得很好，至少我那張已經徹底報廢掉的辦公桌的記錄還是能輕易被找到。這點，身為城堡里的小文書的我還是清楚的。不過，如果那本魔法書的來源是在羅德里克伯爵的私人書房的話，那麼相關的記錄不會像普通的鍋碗瓢盆一樣隨意放在一邊，多半由羅德里克伯爵的繼承人——也就是我姐夫親手保管著。當然，也不一定是被「保管」著，多半我姐夫也只是隨意扔到一邊。但無論如何，這份記錄在什麼地方也只有我姐夫知道了。

在回城堡的路上，我意外的遇到了一個熟人——城堡的僕人，杜魯。只見杜魯親熱地挽著一個姑娘的手，在一個賣飾品的地毯前跟老闆討價還價。

那個姑娘說不上漂亮，甚至某些角度看上去還有點丑。不過讓我在意的是——他喵的什麼時候連杜魯這種缺心眼的人都有女朋友了？我連莎拉的手還沒摸過呢！

我來道了杜魯的身邊，假裝咳嗽了幾句。

……沒反應。

繼續咳嗽。

……還是沒反應。

我的存在感難道這麼低嗎？好歹你也看我一眼啊我說！

我眼睛一瞄，發現杜魯的錢袋正綁在靠著我的這一側。

嗯，許多人多外界的任何狀況都無動於衷，但是一旦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就一定就察覺得到吧。

於是，我伸手抓住了杜魯的錢袋。

我拽……沒拽下。

我再拽……咦，綁得挺結實的嘛。

我還拽……哈哈，現在錢袋整個到我手上了，這下杜魯你總有點反應吧。

……喂！我都把你錢袋都整個拽下來了，你丫的怎麼還滿臉笑容地問你的姘頭「這個好不好看」啊？

對於我的動作，杜魯沒有任何反應。不過對面的攤子老闆卻嚇壞了。

攤子老闆伸出顫抖的指頭指著我，驚訝道：「光……光天化日之下如此猖狂！賊啊！」

啊！老闆！誤會啊！

「嗯？洋蔥大人？」

謝天謝地，杜魯也終於反應過來我在他旁邊了。

攤子老闆一臉難以置通道：「你們……認識？」

我連忙點頭道：「當然，我只是跟他開個玩笑而已。」然後不理會攤子老闆接下來如何反應，笑著問杜魯道：「你怎麼突然這麼有閑情在這裡跟姑娘約會了？工作不要緊了嗎？」

聽我這麼一逗，杜魯滿臉通紅地鬆開了旁邊姑娘的手，心不在焉道：「領主大人說今天放我們一天假……」

哦？放假？難道我被派去執行任務的事情就這麼可喜可賀，需要放假慶祝一下嗎？

杜魯道：「領主大人還說，要是沒什麼事情的話，今天都不要回城堡了……」

嗯？有點詭異！

告別了杜魯，我快速回到了城堡。

此時太陽已經西下，要是平時，城堡里早該點燈了。可是今天的城堡卻陰暗無比，窗戶里沒有任何燈光透出。

負責守門的衛兵見我回來，先是一愣，問道：「咦？洋蔥大人，您不是被大人派去執行任務了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我道：「哦，突然有點事情要問姐夫。」說著，我便要伸手去推門。

「啊，等等。」衛兵忽然攔在了我的面前，對我道：「領主大人下了命令，今天不允許任何人進入城堡……」

「為什麼？」我不解。

衛兵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的職責只是執行任務而已。」

可是我今天要問的事情有點急啊，於是道：「姐夫所說的『任何人』，有說包括自己的家人嗎？」

衛兵遲疑道：「那倒沒有……」

「那就行了！」我繞開衛兵，邊推門邊道：「我可是領主大人的小舅子，有什麼事情我負責，你一邊玩去吧。」說罷，不理會衛兵接下來什麼反應，我義無反顧地走進了城堡。

城堡裡頭也如從外頭所看到的那般，昏暗異常。

真是的，姐夫這摳門的性格也該改改了，即使給大家放假了，城堡裡面也不能幹脆不點燈啊，像什麼樣啊？

這個時間點還不到吃飯時間，姐夫他估計還在書房裡。

於是我邁開了腳步，朝姐夫的書房走去。

果然不出所料，在接近姐夫的書房的時候，我隱約能聽見從書房裡頭傳出姐夫的聲音。

不過，這聲音怎麼這麼像是在喘息？還有，姐姐的小聲也在裡面。他們在聊什麼呢？

「啪啦！」

書房的門被我推開，我開門見山地朝裡頭喊道：「姐夫，我有事情想問你，關於你父親當年的藏書……我想……知道……還有沒有……當、年……的……記錄……」我的語速漸漸慢了下來，目光也變得獃滯起來。

在我的眼前，發生了無法想象的一幕。

我姐夫吉爾伯特伯爵，此時正赤身裸體地跪著趴倒在地上。

在他的面前，我姐姐則是僅僅穿著一套內衣褲，一腳踩著姐夫的頭顱，一手拿著一根皮鞭揮舞著，臉上浮現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見我突然開門沖了進來，姐姐揮舞在手中的皮鞭在空中一滯，兩人目瞪口呆地轉頭看向了我。

說實話，如果可以選擇的話，我寧願折我十年壽命換我今天瞎那麼十來秒。

但是，我沒得選擇。於是，我只能……

「啪嗒！」

門被我重重地關上了，我朝門的那邊喊了句：「我什麼都沒看到！」

「啊！弟弟（洋蔥）！你聽我解釋！！！！！」門內，響起了姐姐和姐夫的共同叫喊聲。

……

我走出了城堡，深深地嘆息了一口氣。

然後，我似乎想起了什麼，立馬從懷中掏出了今天早上姐夫託付給我的那封信。

我拆開了那個又粗糙又厚實的信封，從裡頭抽出了唯一的一張紙。

展開信紙，只見裡頭赫然寫著幾個大字：「生日快樂。」

我想哭，真的。

這所謂的「送信」，根本就是一個騙局，為的是找借口把我引開，方便姐夫他們……啊！不說了，我剛才什麼都沒看到！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了教堂。

那天的晚飯到底吃了什麼我沒有印象了，只是隱約記得萊德神父不斷跟我說什麼麻煩我們了、多謝我們一直照顧莉莉絲之類的話。

第二天。

「啪嗒！」客房的門被一下子推開，莉莉絲的聲音把我從睡夢中驚醒。

「洋蔥！起床了！找寶藏去了！」

我在床上轉了個身，不耐煩道：「再睡一會。」

「火球術！」

「啊哈！這個覺睡得真舒服啊！也該起床了！」我立即從床上彈起。

莉莉絲一臉笑顏如花，對我道：「這樣就對了嘛！趕緊洗把臉出發吧！」

我打著哈欠地進行著簡單的洗漱，一邊回想著昨晚的事情。

我昨晚在教堂留宿了嗎？我怎麼什麼都記不起來了？話說我只記得昨天在路上遇到了萊德神父，萊德神父熱情地邀請我來吃飯，後面發生什麼事情我都記不得了。嗯，這樣就對了，我什麼都記不得了，包括姐夫和姐姐在書房裡……啊！混蛋！怎麼又想起來了啊！我好想失憶啊！

莉莉絲在我一旁一臉不耐煩道：「好了沒有啊！」

我把臉上的水隨意擦乾了，轉頭道：「唉……算是好了吧……咦？你腦袋上的是什麼東西？」

只見莉莉絲的頭上戴著一個碩大的黑色的尖頂布帽，帽子上還用非常寬的白色絲布綁了一個大蝴蝶結。這個帽子真的好大，以至於差點把莉莉絲的整臉都遮住了。

莉莉絲伸出手指彈了彈尖頂布帽的帽檐，嘿嘿地笑道：「這個是我媽媽留給我的。」

我仔細一看，這個尖頂布帽倒也挺像傳說中的魔法使所戴的那些法師帽。

看來你媽媽也挺有先見之明啊。

我沒有說出這句話，怕引起莉莉絲悲傷的過往。

不過，我自己悲傷的過往倒是被引起了——我媽媽給我留的東西啊……現在都在這丫頭那了。

想到這，我忽然心中一個激靈，朝莉莉絲道：「那個，臨出發前我能要求一件事不？」

莉莉絲眉頭一皺，問道：「為什麼？要是想吃早餐的話請自行解決。」

原來連早餐都沒給我準備嗎！

我略帶哭腔道：「我能看一看我的那些可憐的收藏品們嗎？」

莉莉絲不滿意道：「說了多少次了，那些是我的收藏品。」

「憑什麼就變成是你的了啊！」

「你那次不是笑著跟我說：『嘿嘿，這些東西我就全部送給莉莉絲了！』嗎？」

「我才沒有這樣說過！」

「噢，我記錯了，你是說：『哈哈，這些東西我就全部送給莉莉絲了！』」

「重點不是這個啊！」

……

好說歹說，我終於在莉莉絲的房間里看到了我那些久別的收藏品們。

看著昔日在我房間里的它們一個兩個出現在陌生的架子上，我淚眼盈眶。

而我身後的莉莉絲則是十分不耐煩地催促道：「看好了沒有？走了啦！」

我抽泣了幾聲，轉頭朝莉莉絲道：「我要你馬上把它們都還我！」

「憑什麼啊？」

「憑……」看著莉莉絲忽然對我伸出了手，我立馬住了嘴。如今她的「火球術」的準頭已經不像以前那樣烏龍了。可惡！我從前夢寐以求的魔法怎麼如今成為了我的威脅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