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通風報信

幫莉莉絲包紮好腳后，我一臉厭惡地在旁邊的水盆里使勁地洗著手。

「喂，洋蔥啊洋蔥。」莉莉絲在我身後叫道。

「幹嘛？」我無奈應道。

「卡門公爵的寶藏啊！」

「你在哪聽到的這事啊？」

「你剛出去買葯之後，我聽到莎拉姐姐在向領主大人請假，說要回去幫忙。領主大人問什麼事情，莎拉姐姐就說了最近卡門公爵的寶藏的消息傳了出來，烏克斯豪爾的雇傭兵們都想去羅多克碰碰運氣，於是一時間很多人來找她父親修理壞掉的盾牌，她父親忙不過來，於是莎拉姐姐想回去幫忙。」

嗯，莎拉的父親是一名有名的木匠，最拿手的是製作寬大而結實的馬車，同時修理、製造木盾牌的手藝也不錯。

我嘆氣道：「世界上怎麼有這麼多傻子呢？藏寶圖又不在他們的手上，去了又有什麼用？」

「咦？」莉莉絲好奇道：「怎麼你好像知道得挺多？」

我洗完手，甩了甩手上的水，道：「也不算多，只知道有這麼一張藏寶圖，在一個逃跑的工人的手上。難道那些雇傭兵天真的以為能碰巧抓到這個工人嗎——他們連那工人長什麼樣子都不清楚吧！」

「洋蔥！」莉莉絲忽然喊道。

「什麼事？」

「我們也去吧！」

「去哪？」

「廢話！羅多克啊！」

「去做什麼？」

「找寶藏啊！」

「噢……傻子突然又多了一個。」

「明知道有寶藏卻還不去找的人才是傻子呢！」

「你跟我向全卡拉迪亞大陸的絕大多數人道歉！」

「哎呀，那些寶藏在向我招手啊……在呼喚著我，哀求著我把它們找出來啊……」

「這太詭異了吧！」

「難道你對寶藏什麼的一點興趣都沒有嗎？」

「不是沒有興趣，而是沒有可能！」

「你不去找的話就真的一點可能都沒有了啊！」

「雖然話是這麼說……喂！你要找的話你自己去好了，為什麼要拉上我啊？」

「多一個人多一份力嘛！傳說中那些找到寶藏的勇者不是一般身邊都跟著一個打雜的手下的嗎？」

「我什麼時候成為了你的手下啊！」

「哎呀，別這樣嘛，最多寶藏找到之後我分你……」說著，莉莉絲猶豫了一會，對我伸出了四根手指。

「噢？四成？看不出你還挺大方的嘛。」

莉莉絲搖了搖頭，道：「開什麼玩笑？是四個第納爾啦！」

「……我發誓就算我現在突然得到了藏寶圖也不會跟你去找。」

「你要是不陪我去，我就告訴領主大人聽你調戲我。」

「去吧去吧，他信你才怪呢。」

「剛才領主夫人已經親眼看見了你在摸人家的腳……」忽然莉莉絲的語氣變得曖昧起來，一隻手輕輕地掩著自己的嘴巴，眼中彷彿閃爍著絲絲淚光。

我崩潰道：「那是我在幫你塗藥好嗎？而且是你要求的！」

「胡說，哪有領主大人的小舅子幫城堡的小管家塗藥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情？」莉莉絲輕聲抽泣道。

「這匪夷所思的事情剛才不就是發生了嗎？另外，你也終於想起你只不過是一個小管家而已啦？」

「你說要是我跑到領主大人面前這樣說的話，你說他會選擇相信誰呢？」

我輸了……如果我是我姐夫我也會選擇相信是自己的小舅子在調戲小管家……

咦，等等！我為什麼要單面受她的威脅呢？這沒準是一個能拿回我的收藏品的契機啊！

於是我說道：「莉莉絲。」

「在！你終於想通了？」

「嗯……要我陪你去走一趟嘛，也不是不可以。」

「那就走吧！」說著，莉莉絲從椅子上站起，不過那隻受傷的腳剛踩到地面上，就疼得她鬼叫一聲，然後又乖乖地坐回去。

「不過嘛，即使要去，首先也得等你腳好了。」

「這個我當然知道！」

你知道個屁，剛才誰急著立即要走來著？

「其次……你向我『借』的那些東西，是不是可以還我了？」

莉莉絲聞言一愣，偏著腦袋想了半響，然後道：「那個……等我死了之後你就可以拿回去啦！」

我能立即把你掐死嗎？

我忍著怒氣道：「你是執意不想還對吧？那可是我的東西！」

莉莉絲哼了一聲，道：「連哈勞斯國王都沒讓我還呢，你算什麼東西？」

咦，也對啊，連堂堂斯瓦迪亞王國的哈勞斯國王都沒讓她還的話，那麼區區小文書的我……咦？總覺得哪裡不對。

「反正！」我堅決道：「我的東西要是不在我身邊的話，我就沒有心情去任何地方。」

「那麼……」莉莉絲猶豫了一會，道：「我先暫時把那些東西放你那，等我們找到寶藏回來之後你再把它們還我？」

還？還你？

我大叫道：「那些可是我的東西！」

「可是你已經答應了借給我了啊。」

「我沒有！就算有，那也只是借，東西還是屬於我的！」

「看，你剛都說有了。」

「你有好好聽我講話嗎？信不信我去你爺爺那舉報你？」

「那我也去領主大人那舉報你，看誰快？」

我又輸了……話說這丫頭怎麼在這種情況下賊聰明？

「嘿，乖啦，別傷心了，乖乖陪我去找寶藏不就好了嗎？我可以答應你不告訴領主大人哦。」

你有什麼可以告訴我姐夫的！

不行了，我鬥不過她，只好想辦法不去了。

於是我道：「莉莉絲！」

「在！這次終於真的想通了嗎？」

我強忍怒氣，盡量心平氣和道：「其實呢，我也想跟你去找寶藏啦。」

「早這麼說不就得了嘛！走……哎呀！」

「……不過，首先，要等你腳好了。」

「這個我知道。」

「……咳咳，其次呢，要等我有空。」

「有空？」

「對啊！我不是我姐夫的小文書嘛？我每天呢，都有很多工作要做，例如幫我姐夫處理文件書信啦、例如替我姐夫接見各種來拜訪的人啦……反正每天都很忙。」

「這個簡單，我去告訴大人你要辭職了。」

「喂！別給我亂來！話說你不也是城堡的小管家么？」

「那又怎麼了？」

「所以啊，你每天也有你的工作，而我每天也有我的工作，我們兩個人呢，都必須每天呆在城堡里。難道你也要去跟姐夫說你辭職嗎？姐夫可是對你寄予了很大的厚望呢，你要是辭職了他很傷心的哦……還有你爺爺，也是對你在城堡里工作寄予更大的厚望呢。」

聽我這麼說，莉莉絲頓時糾結起來。

我立即趁熱打鐵道：「所以啊，真是抱歉了呢，我們沒辦法去找寶藏了哦。」

良久，莉莉絲終於嘆了口氣，十分不舍道：「好吧……」

哈哈哈哈！跟我斗？你還嫩了點！

……

又風平浪靜地過了幾天時間。

在這幾天時間裡，除了莉莉絲偶爾還來給我惹麻煩之外，也總算平安無事。不過最近我發現，城堡裡頭到處都有莫名其妙的被火燒過的痕迹——不用懷疑了，鐵定是莉莉絲的「火球術」。

另外，關於卡門公爵的寶藏的新聞，最近鬧得更加愈烈。有傳聞說，那個懷有藏寶圖的工人正被全大陸的雇傭兵通緝著，此時正在羅多克的山區中躲躲藏藏，甭提有多狼狽了。我都不敢想象這個可憐的工人此刻的心情了，原以為得到藏寶圖之後，就能順利找到寶藏，然後一輩子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但是沒想到寶藏還沒找到，甚至藏寶圖還沒捂熱，就已經成為了大家的尋找對象。如果被稍微有點善心的人找到還好，最多就是把藏寶圖搶走。如果被那些窮凶極惡的人找到的話，沒準把他人都給殺了——這樣一來，別人都在尋找那名已經死去的工人的時候，自己就可以偷偷把寶藏找出來了。現在這個工人已經騎虎難下了，就算扔了藏寶圖也來不及了，再次為他默哀三秒吧……

「洋蔥洋蔥洋蔥洋蔥！」是莉莉絲的聲音，而且越來越近。

「呼啦！」騎著掃把的莉莉絲帶著勁風飛進了我的辦公室。

我好像越來越熟悉這樣的畫面了，怎麼辦？

我一邊嘆著氣彎腰撿起地上散落的紙張，一邊對莉莉絲道：「莉莉絲！你的雙腳長來裝飾用的嗎？」

「咦？怎麼說？」

「雖然我知道你會騎著掃把飛很厲害，但是在城堡裡面能不能用走的呢？這城堡也沒多大啊，用得著你飛來飛去的嗎？而且你每次都弄得我的東西散落一地啊！」

「切，明明是你自己不會飛，所以嫉妒我罷了。」

「……雖然我承認挺羨慕你可以飛的，但是這完全是兩回事好嗎？拜託你以後在城堡里別用掃把了，用腳好嗎！」

「好啦好啦！真啰嗦！」莉莉絲一臉嫌棄道。

我好不容易收拾完了紙張，問道：「話說你找我又準備煩我些什麼呢？我已經沒東西可以給你『借』走了。」

「真失禮耶，誰規定我來找你就一定是要煩你的？」

這不是你自己的關係嗎？

莉莉絲嘆了一口氣，道：「唉，難得我是來向你通風報信的，既然你不想聽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