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0章
蘇瑾瑤終於鬆了一口氣,覺得這也算是一個好的開始。
如果冰山不撬開一角,就永遠都是一座巨大的冰山。但是一點點將冰山粉碎,再慢慢的融化,還是需要一些努力的。
蘇菲兒和小城兒也被招呼著各自就位。蘇瑾瑤又看了看,朝林秀綉姐弟招了招手,道:「秀綉,帶你弟弟過來坐吧。現在你是我們家的客人,理應在一起吃飯。」
林秀兒本來和秋影站在一起,聽了蘇瑾瑤的話就後退了一步,微微搖了搖頭。
蘇瑾瑤一笑,對秋影道:「你和青羽公子也坐過來吧。青羽公子和古學斌也有同門之誼。」
秋影遲疑了一下,倒是青羽公子微微一笑,朝蘇瑾瑤和古學斌拱拱手,又朝蘇顯貴深施一禮,道:「給伯父請安,那我就不客氣了。」
「快來快來,本來我們農家就沒那麼多的規矩嘛。」蘇顯貴笑著招手,然後又叫了林秀綉和秋影一聲。
秋影是被穆青羽拉著過來的,她雖然有主僕之分,但是如果她以後真的成了穆青羽的媳婦,那就是聖手穆家的當家女主人,在江湖上的地位可想而知,坐個主位也是當然的。
蘇瑾瑤又朝蘇菲兒擠了擠眼睛,示意她過去把林氏姐弟拉到桌邊來坐。
林秀綉推脫不了,就領著她弟弟林秀清坐到了下手位上。秀清挨著小城兒,而秀綉挨著蘇菲兒坐。
林秀綉雖然氣勢弱了點,不過有小城兒那一節擺在那兒,蘇瑾瑤對她也是高看的,算是給小城兒一個面子。
更何況林秀清是蘇瑾瑤的高徒,蘇瑾瑤真心喜歡這個認真又有天賦的徒弟,讓他上桌吃飯也是給予的一種肯定。
一家人這樣倒是顯得很熱鬧。明娟和明蕊兩個是肯定不會一起吃飯的,她們恪守做丫鬟的本分,就在旁邊伺候著。
開始的時候,蘇顯貴多多少少還有些拘謹,說話之前也要斟酌好久。
倒是古學斌把那罈子好酒打開之後,每人倒上一杯,穆青羽連聲誇讚好酒,眾人隨聲附和,就算是把話題打開了。
席間熱鬧起來,蘇顯貴也問過了古學斌以後的打算。
古學斌笑著看向蘇瑾瑤,滿眼的寵溺與幸福,答道:「其實,沒有什麼特別的打算,只要和瑾瑤在一起就好了。或許要浪跡天涯、四海為家,瑾瑤喜歡的地方就多多停留,瑾瑤嚮往的地方縱使千山萬水也要一起走過。」
這幾句話說的情真意切。雖然蘇顯貴不懂那些文縐縐的詞,但蘇瑾瑤和穆青羽、小城兒都因古學斌那份坦誠的期待而愣住了。
古學斌說完,深情的望向蘇瑾瑤,朝她舉起了手裡的酒杯。
蘇瑾瑤也回不出其他的言語,只是舉杯呼應,與他一飲而盡。
漸漸的氣氛也越來越融洽,蘇顯貴不善辭令,倒是穆青羽和古學斌、小城兒越說話題越多。
酒過三巡,幾個小女人都吃飽了,離席到一旁去聊天了。蘇顯貴也說是不勝酒力,被蘇菲兒扶著回去休息了。
桌上就剩下那三個青年才俊在一起推杯換盞,聊得不亦樂乎。
一直到了深夜時分,酒席才散。
古學斌和穆青羽已經微醺,倒是小城兒還有些克制,看著是眼神朦朧,不過說話一絲不亂。
古學斌笑了笑,拍拍穆青羽的肩膀,把眉頭一挑,轉身抱起蘇瑾瑤大步的離開了。
走到門口還不忘「哈哈」兩聲,笑得快意無比。
穆青羽怔了一下,轉頭看向了秋影。
秋影一下子就紅了臉,明白了古學斌剛才的故意賣弄,也明白了穆青羽此時熱辣辣的眼神。
秋影隨手撿起一個茶杯朝穆青羽丟過來,啐道:「醉了就回屋睡覺去,我去找喜墜兒了。」
說完,秋影轉身就走,倒是留下林秀綉一臉驚訝。
小城兒這時候湊合過來,眯著眼眸一臉情深的看著秀綉,柔聲道:「我們……出去走走?」
「嗯。」林秀綉雖然滿面羞紅,想了想還是答應了下來。
竇家逃了
小城兒和秀綉去花前月下,穆青羽回到房間只能獨守空房,因為現在穆青羽是和小城兒住在一起的。
也只有蘇瑾瑤和古學斌是美滿幸福的一對兒,多日不見自然是恩愛無比。
蘇瑾瑤沒有喝醉,古學斌也只是微醺,兩人歡喜親密了好一陣子,蘇瑾瑤累得快要抬不起頭來了。
古學斌也知道體恤媳婦,把她圈在懷裡,慢聲細語的和她說話,訴說一下這些日子的相思之苦。
只是說到明娟的事情時,蘇瑾瑤的語調明顯一沉,整個人都散發著淡淡的無奈與憐惜。
古學斌用力擁了擁蘇瑾瑤的肩膀,把讓她窩在自己的懷裡,道:「瑾瑤,別難過,這也是一種歸宿啊。」
「嗯,我知道。」蘇瑾瑤點了點頭,道:「我只是不甘心。當初給皇后的懲罰真是輕了,應該讓她以命抵償的。」
古學斌聽後半晌不語,還一會兒之後才說道:「瑾瑤,那天你掉頭回京城的事情漠已經說了,他那天沒有拿到令符,也耽誤了一些事情。」
蘇瑾瑤這才想起,當時是她讓漠不要再去皇后那裡的。就問道:「難道之後就沒有機會再拿到皇後手里的令符嗎?我以為皇后自那次之後,就完全失勢了,拿她的東西還不猶如探囊取物?」
古學斌笑了笑,撫摸著蘇瑾瑤的頭髮,道:「沒事,都過去了,就別再想了。睡吧。或者瑾瑤還睡不著,我們再……」
「去你的,說正事呢。」蘇瑾瑤知道古學斌是在避重就輕,這件事肯定不會是他說的那樣輕描淡寫。
蘇瑾瑤也實在沒有想到,自己無意間竟然給他造成了麻煩。
古學斌搖了搖頭,道:「真的不太要緊。就是錯過了一點時辰,讓竇家的人已經逃離了。」
「就是說,沒有機會斬草除根了?」蘇瑾瑤心頭一擰,有些怪自己魯莽了。
她想到的是報仇,可是和古學斌的計劃比起來,應該是小巫見大巫了。可能她無意間的一個小動作,令古學斌有了諸多的麻煩。
蘇瑾瑤支撐起身子,認真的道:「澈,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如果真的是我耽誤了你,我們要想法子補救啊。」
古學斌還是搖頭,然後把蘇瑾瑤按在懷裡,道:「父皇退位的事情這幾天就會昭告天下了,今後不管是皇宮還是皇后,又或是竇家的兵馬,真的都與我們沒有關係了。」
蘇瑾瑤急道:「那竇家究竟逃去了哪裡?我們在路上堵截不好嗎?總有對付他們的辦法啊。」
古學斌見蘇瑾瑤追問不停,就知道這件事情不說清楚蘇瑾瑤不會罷休。
他想了一下,就道:「皇后的娘家實力不弱,甚至在京城周圍的布局要超出古家軍一些。我為了防止竇家的人暗中下手,就想要把令符拿到手,從根本上瓦解竇家的實力。但是晚了一步,竇家的人接到了密報,已經逃離了。至於他們逃離的路線,目前還不確定。可能就此銷聲匿跡,也可能捲土重來。但是不管怎樣,真的與我們無關
了。」
古學斌所說的無關,是因為他不做太子、不做攝政王,連皇上都即將退位,目前在朝中最有實權的是……滄瀾朔和古宰相大人。
一個是皇室宗親裡面最有威嚴也最具帝王資格的,一個是多年來輔佐君主的明相,古學斌也就不必過多擔心了。
蘇瑾瑤聽完默了一陣子,鑽進了古學斌的懷裡,柔聲道:「既然如此,那我們睡吧。」
古學斌輕拍著蘇瑾瑤的肩膀,問她:「瑾瑤,可我怎麼覺得你不會善罷甘休呢?」
「呵呵,你是懂我心思的。我會讓手下的暗探去留意竇家的情況,若是他們真的就此土崩瓦解了也好。可若是稍有異動,我們絕不留情。」蘇瑾瑤說完,也拍拍古學斌的胸膛,道:「都累了,睡吧。」
古學斌「嗯」了一聲,這才不再說話。只是他心裡特別希望竇家不要無端生事,他也好和瑾瑤過一段自由自在的日子。
而就在古學斌來到屏山村第三天,聖旨昭告天下,皇帝禪讓帝位於四皇子滄千淵,繼任大典定在明年二月初三。
因為對此事早就之情,蘇瑾瑤和古學斌都沒有過多的表示,反而越發的平靜了。
小城兒是曾經距離京城權勢最近的人,倒是心中掀起不小的波瀾。
他也曾經偷偷地找古學斌聊過此事。古學斌就笑著對小城兒道:「你若是還有心思入朝為官,倒是可以參加春試大比了。依我看,最近三年是你考取功名的最佳時期,因為朝中能與你爭雄的人真的不多。但是再往後就不好說了。」
古學斌的意思其實很明顯了,他雖然離開了京城,但餘威還在。如果小城兒趁此時機進京考試,不管是古家還是其他官員,賣個面子也要把小城兒的事情擺在前面,給個好點的名次也是必要的。
但如果時日常了,也就是「人走茶涼」,古學斌這名頭不再響亮,小城兒要考取功名就難上加難了。
因而小城兒想了想還是作罷。一來他現在也覺得朝廷的水又深又渾,不是他一個農家子弟能淌的進去的。
二來他若是再入京就要面對古家,到時候古雨綃也是一個大問題。不想牽扯感情的糾葛,所以還是避開越遠越好。
就這樣窩在平靜的小山村裡,蘇瑾瑤和古學斌著實過了一陣子消停日子。
眼看著霜雪落下,天氣越發的冷了,屏山村卻慢慢的熱鬧起來。
因為要到年底了,越是山裡的人就越喜歡熱鬧,都在早早的籌備年貨。
蘇瑾瑤不急這個,因為她要去安濟城過年。
倒不是說留在屏山村過年就不好。其實村裡一熱鬧,張燈結綵的看著特別喜慶。
而是因為馬六和明姑娘他們一早就發出邀請,說是蘇瑾瑤不肯來城裡過年的話,他們就要擺著大隊到村裡來過年。
蘇瑾瑤一來是不想讓他們勞動。二來也怕一下子來了這麼許多的人,屏山村這樣的小地方可就要慌張了。
影衛也放假了
如今的馬六,別說是安濟城裡的縣令要賣他面子,就連南平州的知府大人都要琢磨一下他的意思。
所以這樣的人物要是隨便來這屏山村,指不定以後蘇家就沒有消停日子了。
不過蘇瑾瑤和古學斌去安濟城過年,蘇家其他人卻並不打算一起過去。
蘇瑾瑤問過秋影和秀綉,秀綉表示要留在蘇家,這個蘇瑾瑤可以理解,畢竟小城兒也不去城裡嘛。
而秋影則是被穆青羽拉著要回穆家去,秋影還顯得很不情願的樣子。
蘇瑾瑤自然是贊成的。醜媳婦總要見公婆,何況蘇瑾瑤這段時間給秋影復顏已經很有成效。
秋影臉上的疤痕差不多都好了。除了一些痕迹有點像是痘印,基本上看不出是疤痕了。
只是她的眼睛不能復明了。不過戴著一隻眼罩的秋影顯得英姿勃勃一臉的幹練,不難看反而很有氣勢。
喜墜兒當然是留在蘇家,她不是秋影的丫鬟,也不能一直讓秋影帶著。
不過喜墜兒這段時間和村裡的女娃玩兒的好,和春妞的關係也特別的好。
只要沒事的時候就去泉清竹香給春妞幫忙,蘇瑾瑤有時候都很想讓春妞和喜墜兒認下個乾娘、干閨女啥的。
所以,喜墜兒留下也是沒有疑問的。
最後就剩下了阿寧。古學斌來了之後,漠也自然跟著來了。
只是漠還不像阿寧那麼隨意,可以融入到蘇家的生活中來,所以這段時間多半都是以影衛的狀態繼續隱身在古學斌的周圍。
現在要過年了,蘇瑾瑤就和古學斌商量著,給阿寧和漠也放個假。
他們兩個沒有親人,但是兩個人在一起談個小戀愛還是可以的吧。
蘇瑾瑤的意思古學斌明白,就把漠叫出來,問他願不願意放假出去走走,幾天的假期才夠。
漠頓時懵了,他沒有單獨行動過,不是沒有這個能力,而是沒有這個機會。
當然,這和古學斌給他安排任務,然後去獨自執行可不一樣。
給他幾天的假期讓他過正常人的生活,走在街上或是去看看熱鬧,不必時刻盯著主子的安危,也不用在意人群里是否有人武功高強可能圖謀不軌。
但是這在漠看來是完全陌生的狀態,甚至讓他有些心頭惶恐。
蘇瑾瑤又轉頭去問阿寧。當然不能在古學斌或是漠的面前去問,蘇瑾瑤想要單獨問問阿寧的意思。
阿寧只是略微躊躇了一下,就點了點頭,道:「主子,我想有兩天的時間足夠了,就在附近的城鎮轉轉,看看我能否適應這樣隨意的生活吧。」
蘇瑾瑤就隨手拿出兩張二十兩的銀票,還有一袋碎銀子,約莫也有三兩左右,都交給了阿寧。
阿寧知道錢怎麼花,可是她還從來沒有一下子自己拿過這麼多的銀子。想了一下,她把錢袋子接了過來,銀票遞還給蘇瑾瑤了。
「為什麼不要?」蘇瑾瑤看看被塞回來的銀票,道:「其實這個只能算是你一部分的薪資,
你肯定不止這個價的。如果你還有什麼要置辦的東西,只要和我說一聲,銀子再多我也能答應。」
阿寧連忙擺手,道:「不是不是。我不是嫌少,而是用不了那麼多。這些日子在村裡我也知道了,一戶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銷也不過幾兩銀子,這些銀子能賣一棟不錯的宅子了。可是我就是在街上逛兩天而已,花銷不會很大的。銀子多了我反而覺得負擔了。」
蘇瑾瑤一笑,道:「其實,這些銀子不全都是給你的,算是你和漠兩個人的。我和澈打算給你們兩個都放假,不知道漠那邊什麼情況,但是我覺得你應該多帶點銀子,因為那小子好像有點呆萌。」
說呆萌是好聽的,其實蘇瑾瑤想說漠是生活不能自理型。基本上除了作為影衛的職責之外,他沒有多少生存技能。
如果真的讓他娶了阿寧,以後兩個人過日子的花銷估計就得阿寧來置辦,或者漠去當個探子或是殺手也行。讓他正常去做工,怕是難了。
阿寧聽了蘇瑾瑤的話,低頭笑了笑,道:「那就等漠的決定下來了,再說吧。或許他根本就不想離開主子的身邊呢。」
又過了一會兒,蘇瑾瑤覺得時間差不多了,就讓阿寧在這邊等著,她過去問問漠的意思。如果漠也同意放假,就把他們兩個湊成一對,開開心心的出去玩兒兩天。
結果來到古學斌這邊,他和漠兩個人湊在桌子後面,正在看著什麼。
應該說是古學斌在寫,漠在看,看得還挺認真的。
蘇瑾瑤好奇,這一對主子和影衛什麼時候湊合的這麼親密了?因而就走過去想要看看古學斌在寫什麼。
可是蘇瑾瑤一進門兩個人就聽到了,古學斌看了蘇瑾瑤一眼就明白她的好奇。
不過古學斌可沒給蘇瑾瑤走近的機會,就把他寫的那張紙折了折,塞給了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