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不羨江湖血風雨,只期田舍好當家
何邢華手腕擰轉,錦袍大袖又是一揮。
桌子上姜辰留下的那行小字,頃刻間蕩然無存。
只餘一塊與別處不同顏色的小小桌面,顏色顯得有些新,竟是直接被削去了一層!
何邢華冷笑著開口道:
「發現了我,又能如何?該收下的東西,你不是一樣收下了嗎!」
這句話自然不是對廳中諸人所說,事實上,茶樓中的諸人皆是噤若寒蟬,沒有一絲聲音傳出。
就連那呼吸之聲,都被壓在了一個微不可查的境地。
茶樓中的氣氛凝滯之極,好似有一隻無形大手,在一瞬間攥住了除威嚴中年人之外所有人的心臟!
死一般的寂靜!
良久,這詭異的寂靜才被打破,何邢華對朱立倫冷聲道:
「還不將這其中變化一一道來,我在那後院,到底是聽不真切。
除了那姜辰故意讓我聽到的幾聲叩桌之聲,其話語言論,皆被姜辰以內力手段掩蓋,如霧裡看花,朦朦朧朧,並不真切罷了。」
朱立倫忙上前一步,恭敬抱拳,將之前姜辰所做與所說的一切,娓娓道來,不敢有絲毫的夾帶與藏私,一切都照實敘述。
說到最後姜辰與他討價還價,商量那塊鯤鵬令牌歸屬之後的要求時,何邢華便要他直接說兩人商定最後的結果。
朱立倫臉上微微有些笑意,開口道:
「最後那逍遙派的姜辰與我商定的結果是,願意代為密偵司監察四方,每年會至少完成一個密偵司下達的任務,同時年底一次回京述職。」
「並且在密偵司遭遇威脅時,會為密偵司出手,直到密偵司消亡為止。」
何邢華聽完面色勃然一變,一雙虎目之中,寒芒閃爍,死死盯住朱立倫。
朱立倫被這目光盯的遍體生寒,頭顱都快低到地上去了。
何邢華冷笑道:「你再把最後一個條件說上一邊!」
朱立倫不敢怠慢,忙又將與姜辰談妥的最後一項複述了一遍。
「逍遙派掌門姜辰答應,會在密偵司遭遇威脅時,為密偵司出手,直到密偵司消亡為止。」
何邢華嘴角的冷笑意味愈發濃郁,一雙虎目之中透射出來的寒芒,簡直攝人心魄!
甚至帶著絲絲縷縷的殺意!
被這恐怖目光冷冷注視著的朱立倫,身子都隱隱顫抖了起來,一身錦袍之下,寒毛根根直豎。
可朱立倫卻不知道何邢華為何要這般看著自己,那冰冷目光中甚至還帶著殺機,他雖然抬不起頭來,可武者的感知卻不會騙人,他一清二楚。
忽然朱立倫鼓起了為數不多的勇氣,咬牙道:
「大人明明告訴手下,能在一定限度下給予姜辰寬鬆的條件與讓步,為何還要怪罪屬下?
哪怕是死,屬下也想死個明白,請大人不吝指教!」
何邢華冷哼一聲道:
「好!
就讓你死個明白!
你且告訴我,我當時是如何與你交代的?」
朱立倫身子猛的抖了一下,隨後艱難的抬起頭來,望著何邢華的眼睛道:
「大人之前對屬下說,前面的幾條都是虛言,只要讓這姜辰保證願意上京述職與最後一條便可。」
何邢華冷笑道:「你還記得呀,你且說,最後一條要求是何?」
「是在密偵司遇到巨大威脅時,與密偵司共存亡。
可姜辰不是答應了這條嗎?
他說願意為密偵司出手,直到密偵司消亡為止。」
何邢華聲音越發冰寒,好似吐出一粒粒冰粒子。
「蠢貨,妄你執掌分部這麼多年,這點話語上的貓膩便將你繞了進去!
你真當我要的是他在我密偵司危難之際出手嗎?
我要的是杜絕他對我密偵司出手!
共存亡與出手直至消亡這兩句話,能一樣嗎?!」
朱立倫面色大變,之前臉上還存著的些許硬氣消失的無影無蹤,眼中滿是驚駭與恐懼,身形連連向後退去。
「還有什麼話說?」
何邢華的聲音溫柔許多,輕輕的,好似一聲低語,或是一聲嘆息。
「噗通!」一聲,朱立倫跪在地上,面無人色。
「屬下無話可說,是屬下的愚蠢讓密偵司蒙受如此巨大的損失!」
「接下來該如何做,你清楚吧?」
何邢華已經不再看他,而是將目光望向了茶樓之外,往著那條熙熙攘攘的街道。
「屬下知道,屬下犯下大錯,萬死不辭,只求大人照顧好屬下的家人。」
朱立倫語氣堅定,在提起家人二字之時,眼中閃過一抹平日里難以見到的溫柔。
「密偵司的規矩你是知道的,念你往年也為密偵司做了不少貢獻,這次便算你戰死犧牲。
撫恤銀兩不用你擔心,你的家庭人皆算做是朝廷之人,朝廷會代你照看的。
不過你有兩個孩子,你打算讓誰繼承你,加入密偵司?」
朱立倫跪在地上,對何邢華重重磕了個頭。
「謝謝大人,我家老二機靈些,便讓老二加入密偵司吧。
老大愚笨,只希望他一生作個田舍郎,平平安安便最好!」
何邢華點了點頭,輕嘆一聲道:
「好,我知道了。」
朱立倫又對何邢華磕了個響頭,臉上早已經是淚流滿面,「麻煩大人照看犬子一二了,屬下去也!」
言罷,朱立倫一身衣袍無風自動,翻湧如浪潮,只見他眼中猛然閃過一抹絕然,內力灌注與雙掌,猛的向自己頭蓋骨拍去。
一陣虎嘯之音,從他雙掌炸裂的空氣中傳出,威力恐怖可見一斑!
只是剎那間,「噗!」的一聲響動,朱立倫的腦袋瞬間如爛西瓜一般炸開。
地上赫然多出一朵猩紅花朵,黃白之物從他那張破碎的臉上流淌而下,腥臭之味濃郁至極,直望人鼻子里鑽!
可在場諸人皆是妄若未聞。
一名巔峰境的強者瞬間殞命當場,而除了何邢華之外,其餘人等,臉上皆是沒有多少惋惜情緒。
何邢華大袖一揮,從茶樓條凳之上站起,對恭敬站在那裡的幾名小廝打扮的密偵司諜子吩咐道:
「好生厚葬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