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七章 難尋迴路
曲終人散，回家的回家，回房的回房，姜飛正打算躡手躡腳地走開，被武珍麗一把拽住：「我們談談。」
淵文笙看姜飛一副為難的苦樣，笑笑說：「我在車上等你。」
「車上。」武珍麗已經看見牛仔南坐在大廳的門口，立刻意識到不對：「姜飛，怎麼還要出去，你這個老闆做得真辛苦？！」
「不是怕你在路上出事，想送送你嘛。」姜飛自我調侃說：「能不能明天再談？」
武珍麗不解地問：「你不是要送我，我們路上談。」
「我不想被苔絲打死。」姜飛笑呵呵地說：「我坐淵文笙的車。」
姜飛的求生感這麼強烈，武珍麗臉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說：「是不是你們準備……？一幫混蛋！」
姜飛曉得武珍麗以為幾個人去花天酒地，並不急於挑明，而是岔開話題說：「我們有事。」
這話模擬兩可，但是武珍麗已經恢復了睿智，盯著姜飛說：「我正好想散散心，帶上我，興許我能幫上你的忙。」
「你是真心的？武器帶了沒有？」姜飛認真地問，武珍麗瞬間兩眼瞪得大大的，滿含詫異地問：「有大買賣？」
「不知道，我想揀個便宜，不確定有沒有動靜。」姜飛輕鬆地說；這一次武珍麗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有些難以置信地問：「你們有行動？……我有武器，不用你操心。」
姜飛看著眼前的武珍麗，月光下美人一個，姜飛輕輕嘆口氣，平靜地說：「嗯，我們出發，你跟在淵文笙的車后，看到任何情況都不要管，只管跟著淵文笙。」
姜飛上車以後，淵文笙就發現武珍麗的車跟在後面，啞然失笑道：「都讓武小姐跟在後面，你真的是趕時間啊？！」
「亞馬遜河流域的一隻蝴蝶舞動了幾下翅膀，結果在密西西比河流域帶來了一場風暴，我想看看我這隻蝴蝶，是不是也是這麼回事。」姜飛講得輕描淡寫，淵文笙已經有了一絲同情，姜飛今晚的目的很簡單，就是去天岩村穿越來的地方看一看，是不是有什麼輪迴的奇迹發生，為了防止意外，虞孟力和阿梅都沒有參與今夜的行動，除了自己這輛車，另外傑克摩斯安排了三輛車。
武珍麗在後面仍然沒有從驚喜中回過神來，就在姜飛孤獨的身影走在前面的時候，武珍麗已經想到了姜飛就是在一年前的這個日期，被於薇救了回來。武珍麗猜測著後面的遭遇，給上線墨文耽發了情況，喃喃地自言自語：「又到一年春好處……」
墨文耽不到一分鐘就把電話打過來「你要頂住姜飛，我們曾經分析過，姜飛自己對以前也未必說得清楚，他今晚的行動很可能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但不管是什麼，對我們是絕對有價值。不要告訴唐泰斯，我會安排人接應你們。」
武珍麗想到墨文耽笑眯眯的樣子說：「您受受累，跟他們說清楚，我不開口，最多是無人機之類的支援；說實話，我沒有心理準備，到現在還沒有進入角色，要是多處開花，我可照看不過來啊。」
「放心，我會給你減輕些壓力的。」墨文耽停了十秒鐘，語氣嚴肅地說：「珍麗，不多說了，注意安全。」
武珍麗緊緊盯著淵文笙的車子，笑著說：「老天有眼，我這樣的人沒有報應。」
轎車上了高架，淵文笙看到了托馬斯安排的無人機已經飛到自己的左上方，曉得虞孟力在全程跟蹤著自己；姜飛在車上低頭熟悉著手中的爆裂槍，姜飛辦了持槍證，但是槍法最多好於沒訓練過的人。淵文笙已經把車窗都搖上，窗外的橋欄在燈光下清晰無比，苔絲打來了電話，姜飛接了，言不由衷地說：「我和淵文笙出來見個線人，就是找個地方坐坐，沒什麼事，恐怕要遲一點回去。」
苔絲壓根不信，傑克摩斯、牛仔南、米卡奇和傑克摩斯的兩名保鏢都出去了，還有淵文笙和武珍麗相隨，見一個線人，這線人得多大來頭啊。苔絲冷峻地說：「別說沒用的，我不希望你怎麼出現的，又怎麼消失了，你仔細想想，顧指火難道真的不注視你了。」
姜飛曉得苔絲想到了那個日子，連說「是啊」，隨後說：「別想那麼多，這段時間我很幸福，一切都得謝謝你啊，不說了，馬上要進入市區了，再見。」
姜飛不等苔絲再說，直接掛了電話；苔絲無力地搖了搖頭，靠在沙發上，鳳凰遞過去一杯果汁說：「我們是不是派人去幫忙？」
苔絲無奈地說：「就是我和書婭，兩個也不如武珍麗一個，況且姜飛要見的人物萬一真的重要，身份暴露了，興許更加危險。坐，陪我聊聊天，等這個傢伙回來。」
鳳凰笑著坐下說：「你還是在擔心。」
淵文笙的轎車從高架上下來，正看見劉玲娜的轎車從前面路口駛過，淵文笙不動聲色地放慢速度，停在一輛白色的麵包車後面；綠燈一亮，轎車重新啟動，穿過十字路口，一路繞到天岩村的那個側門。
淵文笙停住車，武珍麗很快從後面上來，兩輛車停在一起，牛仔南的車停在了大門的另一側；姜飛低頭看了看時間說：「我和武珍麗過去，讓她扮演於薇，你和牛仔南在兩邊準備接應。」
淵文笙點點頭說：「記住，就當是和一個女人散步，不要強求結果。」
姜飛下車喊了武珍麗，兩人一起走到了門口，依舊沒有保安巡邏，但是武珍麗預先測到了帶電的警戒線；姜飛站在警戒線前回頭望，回憶著一年前從海灘走過來的路徑，掉頭向來的方向走去，武珍麗多了一個心思，姜飛的身手太差，根本不足以應付突發情況，伸出左手，拉住了姜飛的右手。
兩人看上去還真有點情侶的味道，淵文笙聽姜飛說過穿越的過程，離開意識到姜飛是往海邊走，低聲呼叫托馬斯準備接收圖像，單獨放出車上的無人機，自己開著車，慢吞吞地跟上去。好像下霧了，要不是武珍麗手中的強光燈，現在兩人已經看不清道路了，姜飛下意識地握緊了武珍麗的手。
淵文笙的無人機剛剛飛起，段嫣就接到了值班室的通知，段嫣在家裡火急火燎地打電話給慕翠彤說：「淵文笙在晚上放出無人機，會不會是大案子？」
慕翠彤沒好氣地說：「我已經在值班室了，靈馬出版社報備的五架無人機出動了三架，一架在天岩村，就在淵文笙的無人機不遠；還有兩架在海邊，一架在碼頭，一架在無人的燒烤灘那邊。我已經調動無人機去了，另外開始接收這些無人機的畫面，不可思議，你這個男朋友也不知道是收了苔絲和唐泰斯誰的錢，盯著的是武珍麗和姜飛在散步，姜飛兩人手抓手，夠膩歪的，要是被其他人拍到，明天能上頭版了。」
段嫣滿腹感慨，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嘀咕道：「現在怎麼是這種德性，是不是在掩飾什麼。」
慕翠彤輕聲訓斥道：「沒睡醒吧，我們一直在等的不就是這個轉機嗎？早就察覺姜飛和武珍麗暗中有來往，今天眼見為實，附近還有其他人；你馬上來局裡，我雖然不知道一個個等的是什麼，但是必定精彩。」
段嫣「呃」了一聲，感嘆著人生際遇的無從把握，迅速換衣服出門；段嫣一路聽著慕翠彤的描述，姜飛和武珍麗走得很慢，可以說一邊走，一邊在輪流和其他人聯繫。忽然間，慕翠彤發出一聲驚呼：「畫面全部沒有了。」
陰森潮冷的海邊，似乎一下子所有的通訊信號都失靈了，姜飛明顯有些猶豫害怕，武珍麗把手中的強光燈轉了兩個圓，安慰姜飛說：「沒什麼，四周清清楚楚，碼頭那邊的燈光也很亮。」
兩人距離太近，幾乎是面對面地貼近在一起，在武珍麗看來，眼前這個姜飛才是那個真正的姜飛，姜飛勉強微笑著說：「我們繼續向前，聽淵文笙說那邊有了暗礁，不知道夜晚能不能走到。」
姜飛話里有一種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味道，雖然很微弱，但是強如武珍麗還是聽出來了，武珍麗試探著說：「那邊沒有路，海水上升了兩三米，現在過去就是找死，你這麼晚過來，就是為了體驗一下暗礁嗎？」
姜飛的目光還是望著深不可測的大海：「我在看有沒有出路？」
武珍麗被氣得一口氣堵在胸口：「姜飛，你是在想送死，為什麼？」
姜飛還是沒有回神，考慮著是不是今夜有穿越回去的道路，或者能冒出兩個穿越過來的同道中人，嘴裡敷衍著：「不為什麼。」
武珍麗曉得不妙，把強光燈遞給姜飛，笑著說：「我們不用過去。」
武珍麗從口袋裡掏出一隻口紅模樣的信號槍，發出了信號彈；姜飛還是試著往前走了，立即發現海水浸沒了雙腿，水位還在快速地上升。姜飛的神情有些迷糊，武珍麗顧不上姜飛有什麼想法，揮手一拳打在姜飛的身上，強行在後面把姜飛拽了回來，一片探照燈般的強光照過來，始終跟在後面的淵文笙打開了備用燈，把這上百米的範圍照得肉眼就能看到一切。
姜飛被拖到了乾淨的地方，任由武珍麗把他放倒在地，淵文笙查看著四周的狀況，海面上還可以看見燈火，姜飛應該沒有穿越回去的機會，但是所有的信號都失效，在這一時刻，一定是什麼磁場出現了感應。姜飛躺在地上，仰頭看著天空，突然一把拉過武珍麗，指著天空說：「上面，上面。」
武珍麗措不及防，一下子靠在姜飛身上，差點以為姜飛想要佔自己便宜，神態不屑地抬頭順著姜飛的手指一看，星空中出現了一簇星光，很微弱，與星星不同，很象是一種飛行器，正在向遠方轉移；武珍麗的手滑過姜飛的面頰說道：「忘了你看到的。」
淵文笙也看到了，沒有批駁武珍麗的話說：「難怪信號會消失，姜飛，我們可以回去了。你倆這形象要是被人看見，非以為是在海邊宿營的不可。」
很顯然，兩人都知道那是什麼，姜飛冷笑：「能不能告訴我？」
「一種太空武器，專門銷毀太空垃圾的……你知道，那麼多的飛船和衛星碎片在太空漂移，為了避免撞擊地球的事情發生，有一架全球使用的武器，專門負責在規定的軌道區域銷毀這些危險物。」淵文笙的口氣冰冷，看上去並不贊成這樣的武器，後面的話更是讓姜飛感到寒氣颼颼：「這種武器也可以攻擊地面，為了不讓其他國家探測到數據，在很多區域飛過的時候，就會幹擾當地的網路信號。」
武珍麗感覺淵文笙在偏離話題，急道：「信號恢復了，別說了，先把你們姜總扶到車上去。」
遠處新飛來的一架警方的無人機，開始拍攝地面上的情景，連武珍麗還沒拿開的手都拍得一清二楚；慕翠彤大笑：「還好沒事，可是武珍麗這下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
已經站到慕翠彤身邊的段嫣低聲說：「慕姐，其實我覺得你真的很奇怪，姜飛和武珍麗跑到那邊做什麼，兩人的衣服都濕了。」
慕翠彤譏諷地一笑說：「他們想弄清楚，姜飛當時是怎麼游上來的，姜飛手裡拿著鐵桶，不是下午到的，就應該是坐船來的，難道姜飛一直失去了記憶。」
很多人在大海里被魚撞了一下腦袋，都會失去記憶，要是姜飛偷渡的時候有點意外，失去記憶並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慕翠彤有些發狠：「姜飛，他想讓我花多長時間，才能解決問題。」
段嫣笑著說：「慕姐，依我看，就不必浪費時間了，武珍麗、淵文笙肯定知道一點什麼，姜飛的手在指什麼？」
柯尼希面色陰鬱地說：「清道夫激光清理儀，剛才所有的通訊中斷，就是清道夫造成的，所以去年天眼才沒有拍到姜飛上岸的場面；如果有船隻或者滑板，姜飛過來理論上是可以接受的。慕警官，姜飛現在搞清楚了，我們也搞清楚了，後面的事你和顧局商議吧。」
就這麼簡單，慕翠彤不相信，段嫣也不相信，武珍麗更不相信；因為姜飛沒有離開海灘，坐起來以後還是盯著大海，武珍麗和淵文笙也沒有走，一起陪著姜飛在那裡坐著。三個人在海風中整整坐了三個小時，只有淵文笙回車上拿了一些吃的，但是姜飛的眼神始終沒有改變過方向，慕翠彤讓無人機給姜飛拍了一個近照，滿滿的失望。
一直到啟明星升起，姜飛在海灘上發出一聲歇斯底里的叫聲，才在淵文笙的攙扶下站起來，一起走回淵文笙的轎車。武珍麗坐上淵文笙的轎車，笑起來：「姜飛，你過來的時候被嚇壞了吧，所以才要查出究竟。走向海灘的時候，你把我的手攥得緊緊的，沒想到你還有這樣一把力氣。」
姜飛靠在椅背上一句話都沒有，眼神空洞，整個人似乎疲憊到了極點；淵文笙笑著說：「武珍麗，不要笑，你後面的麻煩大著呢，你和姜飛的照片要是被別有用心的人公布出去，你倆都沒地方說理去。」
武珍麗一愣：「你以為我會害怕？」
淵文笙沒敢調頭，叫轎車後退著說：「你當然不會害怕，唐泰斯又打不過你，但是姜飛一定怕的要死！」
「姜飛。」武珍麗一拍姜飛的大腿說：「我提醒你，見到任何人都不要亂說。」
姜飛苦著臉，抬頭說：「輕點，我明白，我會做一個閉口佛的。」
淵文笙和武珍麗都笑了起來，不過淵文笙從武珍麗的眼神看出來，武珍麗心裡的疑問不僅沒有減少，恐怕還增加了不少，畢竟每離真相接近一步，看到的東西就越多；淵文笙明白，今夜已經可以確認，姜飛的穿越有其他的原因，不是一個到時間點就會打開的通道，意味著姜飛是不可能隨便回去的。
天岩村的側門已經到了一個小組的巡邏警察，很客氣地告訴淵文笙，慕翠彤請他們三個人去一趟；凌晨的寒風從打開的窗口吹進車廂里，淵文笙微笑著問：「我們犯法了？」
「沒有，慕警官請你們去吃夜宵。」警察認識淵文笙，元望市偵探行業的一塊招牌，淵文笙笑笑說：「我這兩位朋友在海水裡抓蟹，衣服都濕了，要不然等換了衣服再過去，或者慕警官過來吃早飯，你看，天都快亮了，愚人節快樂。」
愚人節快樂，慕翠彤聽到彙報差點爆粗口，對那邊說：「我馬上來努瓦咖啡館。」
柯尼希伸了一個懶腰說：「我和你一起去，昨晚上墜毀的四架無人機竟然全部被人收回去了，那個海灘附近肯定有不少有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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