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九章 熟悉的一幕
「假的！」曹寶乙接到劉玲娜的電話，成了第一個對姜飛昨天晚上行動否定的人；陽光穿過彩色玻璃牆，曹寶乙頭髮錚亮，鬍子颳得乾乾淨淨，站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感到很滑稽。多麼熟悉的一幕，在楚迪文出事前的那幾天，劉玲娜也是這樣的混亂，曹寶乙想不出兩者在哪裡巧合，有武珍麗、淵文笙看著，姜飛哪裡也不可能去。
「曹導。」蕭雅從外面微笑著走進來說：「特里導演認為，姜總昨夜的舉動太過誇張，聽警方透露，損失了四架無人機，有這筆錢可以好好做廣告。」
「那個白痴。」曹寶乙看到了門外的身影，低聲說：「姜飛正好趕上了清道夫空間系統路過，時間上分毫不差，這才是讓人佩服的地方，我們那個叫銳比神公司的贊助商現在恐怕正在費腦筋。等這一層被人揭開，後面在網路上會更火，外面是不是衛英覽。」
蕭雅點頭說：「是的，他正在和帶來的助理在熟悉環境，看上去對電影很有信心。」
「當然，」曹寶乙同意：「姜飛因為這部電影已經有點承受不住了，告訴下面的人，不要在知道一些內情的人中間散布不信任感。昨晚，是極不正常，但是做電影公司老闆的，有幾個是正常的；聽說姜飛在海邊坐了一晚上，最起碼比帶著兩個女明星過夜正常。」
蕭雅埋怨道：「曹導，說什麼呢？你是越來越沒正經了。」
曹寶乙呵呵笑道：「從我們決定拍這兩部電影開始，我們就步入瘋狂。」
姜飛等人在上午十點回到俱樂部，眾人各自散去休息，姜飛回到自己的套房，剛洗了澡進了自己的卧室要睡覺，苔絲一頭撞進來，大聲說：「別慌著躺下，我們倆談談。」
姜飛苦笑一聲，該來的總是要來，也不搭話，靠在床頭靜靜地等著苔絲髮問；苔絲倒了兩杯紅酒，遞給姜飛一杯說：「我們都要壓壓驚，你昨晚的舉動令我終生難忘，給我印象最深的是第四架無人機哪裡來的，應該是武珍麗的吧，你對她的信任遠遠超過我，一男一女坐在海邊一夜，真的是浪漫啊，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我在想應該怎樣把你折磨死才解氣。」
姜飛故意看了看酒杯，有氣無力地說：「你不會真的想採取行動吧？換一個折磨的方式。」
「想得美。」苔絲冷笑起來：「好啦，收起你的惺惺作態，說吧，你們為了什麼？」
姜飛一臉茫然地問：「為什麼？我們幾個人就是想去看看晚上的大海，再說，也不是我和武珍麗兩個，淵文笙一直在場。」
苔絲笑得不停，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放下酒杯拿出手機問道：「淵文笙始終在身邊是不是？來，看看某段分享的視頻。」
也不知道是哪家無人機拍的，姜飛和武珍麗兩人手牽著手，在夜晚的海風中相依而行，身邊再無一個人；姜飛指著後面，一本正經地說：「視角問題，淵文笙的車就在後面，你要是看到整個視頻就明白了，唐泰斯正在看。」
苔絲搖了搖頭：「我當然明白，可是你為什麼不坐在車上，難道不是想和武珍麗品嘗一下那種感覺？當然，也可能是你們兩個都有這樣的想法，按照文藝范怎麼說的，對，叫精神出軌。」
姜飛不動聲色地聽著，曉得不做任何錶態自己別想睡覺，乾脆舉手求饒：「你想做什麼，說。」
苔絲瞥向姜飛，表情凝重地說：「武珍麗是個不錯的搭檔，實際上，我個人很喜歡她，但是這一點並不重要，我關心的是她是否會對我們形成威脅。我明白，你和她在一起聯手的次數不少了，尤其是和這樣的高手聯手，虞孟力樂得一個人都不派，你們互相已經產生了依賴，你依賴她的身手，她依賴你的思維。」
苔絲竟然分析出這麼多細節，姜飛暗自慶幸剛才沒有表態，低聲說：「這是一個非常尷尬的認同感，既然你不高興，我會應該儘快改正這個錯誤。」
苔絲眉毛一揚，說道：「別把我說得像怨婦一樣，你們要注意唐泰斯的表現，我相信唐泰斯不會真的在意，但他慕翠彤要他裝作在意，你說唐泰斯會怎麼辦？你發現沒有，唐泰斯人長得英俊，經歷坎坷，屬於那種什麼故事都適合的人，網民好像都很喜歡唐泰斯，包括我們手下的人。」
「我們不能在這方面下功夫。」姜飛有些為難；苔絲銳利的目光射在姜飛臉上，過了一分鐘才輕蔑地說：「你可能有你的想法，但是我不想演電影，也不喜歡被人同情，我和舅舅說了，一個月後我們結婚。」
「什麼。」姜飛差點蹦起來：「我們說好是一年的時間，苔絲，你不能這樣……有些事你完全不知道……太危險。」
苔絲一把把姜飛按在床上，一臉鄙夷地說：「我喜歡面對困難，你說清楚，什麼事我不知道，有什麼危險。」
姜飛狼狽無比，但沒說話，這種事無法辯解；苔絲鬆了手，在姜飛身邊坐下說：「你不知道我的能力。」
姜飛想了想，湊近苔絲的耳邊，審慎地詢問：「騫爾羅知道你是布洛克的女兒嗎？」
苔絲渾身一震，同樣貼近姜飛的耳邊說：「我舅舅不知道，這是該我考慮的問題。既然你曉得我的身份，現在你就是我的同謀，你該考慮的是……敢不敢和我面對一切。」
一旦遊戲進入加速的這階段，幾乎就是不以一個人的預先計劃來比照，完全是考驗人的心智和耐力，誰都有可能走錯路，區別只是你選擇及時回頭，還是試著再踏出一步去。苔絲就是踏出了一步，堅持著自己的最後一點努力，來試探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貨色。
姜飛還是深深吸了一口氣，他估計曉得這個秘密的人大部分都死了，裝作一臉的驚喜：「給我說說看。」
苔絲和姜飛靠在一起，平靜地說：「因為我父親沒有在計算機中心留下DNA，沒有人知道這個秘密，你能知道，一定是虞孟力當年做過手腳。」
姜飛笑呵呵的說：「冥冥中自有天意。」
苔絲捶了姜飛一記說：「別打馬虎眼，你聽好了，正因為無法證明，所以我並不比其他人更佔優勢，六個區域，我連元望市都無法完全控制得住。」
姜飛再次笑了笑：「不要去控就是了。」
苔絲回答得很簡潔：「那麼就會有一批又一批的人，毫無顧忌地來找我們，想把我們幹掉。你不要幻想了，他們大部分人雖然做了正當行業，但是不代表他們忘記了以前的事，只要需要，一個個會毫不猶豫地退回到過去。我給你時間適應，你必須幫我一個忙才行，來喝酒，我再倒一杯。」
兩人一起喝了半瓶酒，苔絲又說了很多內容才走，姜飛迷迷糊糊睡過去，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姜飛夢見苔絲把自己帶到一個從未去過的計算機中心，自己一下子身陷槍林彈雨中；姜飛猛地睜開眼睛，全身大汗淋漓。等到平靜下來，姜飛才發現自己依舊躺在床上，阿梅在床邊正微笑地看著自己；阿梅遞給姜飛一瓶礦泉水，姜飛一口氣喝得乾乾淨淨，阿梅問道：「你從中午一直睡到晚上，現在感覺怎麼樣？」
姜飛響起苔絲的話，看著阿梅答非所問地說：「我和苔絲攤牌了，她就是布洛克的女兒。」
阿梅笑著說道：「你們未免太沉不住氣了，這樣也好，大家互相顧忌。怕什麼，怕我在房間里苔絲不高興？還是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阿梅穿得確實涼快，皮膚白皙嬌嫩，姜飛咽了一口唾沫說道：「我遲早有一天會瘋掉。」
阿梅反而挺興奮：「你要記住，苔絲不是一個便宜角色，就算她相信你，也不會相信靈馬出版社，該出賣的時候還是會出賣，該反戈一擊的時候肯定會迅速反戈一擊，不過你放心，一切有姐姐我，我和老虞商議的結果本來就是我對付苔絲，你現在每天和我說一說你們相處的情況。」
姜飛伸個懶腰坐了起來說：「不至於吧？」
姜飛把整個對話過程一字不漏地說了一遍，阿梅聽完頗為沉穩地說：「苔絲急著和你說，是因為她的情況不妙，況且就算你倆山盟海誓，誰敢保證是真的？現在結婚離婚是太正常不過的事情，你要是以為這個是保證，吃苦的是你自己。」
姜飛有些難以理解：「阿梅，不要嚇唬我。」
阿梅笑得前仰後合，換了一種調笑的語氣說：「你的意志力越來越差了。對於這場遊戲而言，所有人都已經走到了未知的死胡同跟前，我們只能踩下去。起來吧，我給你帶來兩套新衣服，先換一套，要出去吃飯了。」
兩人出門的時候，阿梅頗感意外地看見了苔絲。
「阿梅姐。」苔絲喊得很親切。
「這麼巧，我就是來看看姜飛。」阿梅面帶笑容，覺得眼前是個機會：「我有些事要和姜飛商量，要不然一起？老虞也在。」
「正好我想跟你談談。」苔絲打量了一下姜飛身上的衣服：「你們先過去，我馬上把事情做完過來找你們。」
「好啊。」阿梅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地像遇見鄰家少女，絲毫沒有自己是和人家男人去吃飯的自覺，苔絲倒是見怪不怪，含笑道：「這套衣服不錯，比上午姜飛傳回來的那套還要神氣。」
阿梅笑了起來：「你知道，我在網上看好以後，特地請畢妍去店裡拿的，兩個挑剔的女人看過，自然要強一點。等有時間，你們也應該多出去逛逛，錢是掙不完的，等會我們在餐桌上好好聊。」
阿梅不想把關係搞僵，苔絲也不想，阿梅的話多多少少讓苔絲找回了一點心理平衡，和兩人到了電梯間才分手；看見阿梅和姜飛走進餐廳，一名服務員立即過來招呼兩人到了包間，阿梅對服務員說：「我們等苔絲過來吃飯，你先上些茶水，把姜總拿兩碟點心。」
阿梅和姜飛隔著飯桌坐下，服務員把茶水點心擺上來、關上門退出去了，阿梅看姜飛狼吞虎咽地吃著包子，拿出屏蔽儀屏蔽了信號，問道：「昨晚有沒有收穫？」
姜飛搔了下腦袋說：「有，看見了清道夫那個微型空間站，讓我想起了爆炸的實驗室，你說會不會是信號中斷造成實驗室爆炸的？只有隔離牆起效果，提取出來的東西並不是很多，否則電影城裡應該有震動，聽見爆炸的聲音。」
「武珍麗和淵文笙做的功課不錯。」阿梅喝了口茶，笑著說：「可是如果實驗是在反應皿裡面做的，實驗也成功了，劑量也不大，造成實驗室被摧毀，是因為反應皿的撞擊。另外就是裂變的過程未必是釋放能量的，也可能只是改變一些東西。」
阿梅很警覺，即使信號屏蔽也不多說，但是姜飛聽得懂，改變的是維度，所謂穿越，很可能就是維度重疊的一刻，進入了另一個時空；姜飛吃了兩個包子，笑笑說：「科學，有時候講究的是偶然性，衛老至死恐怕都有這個懷疑，可惜這一切與我們無關了。」
看姜飛的氣色還好，阿梅終於放下心來，誇張地嘆口氣說：「沒有一個選擇是十全十美的，老虞在電話里說有什麼事要商量，現在還在工作沒出來；以他的個性，要不是有什麼發現，才不會浪費時間，也好，我們正好聊聊其他事，炫雲的生意受到了影響。」
姜飛往阿梅的玻璃杯里續滿水，問阿梅：「是因為我？」
「你在娛樂圈的人氣越來越高，都快站住攝影機的前面了。」阿梅白了姜飛一眼說：「但是炫雲的客戶希望是萬物潤無聲，要是陪著你不斷地曝光，一個個打心裡是說不出的彆扭。他們都希望見見你。」
「可以啊。」姜飛笑呵呵地回答：「你來安排。」
但他的笑容很快便僵住，因為阿梅嚴肅地瞪了他一眼，讓他不得不剎住自己說話的興緻；阿梅流露出她強悍果斷的一面：「我明白，你啟動了計劃，所以我想讓你和炫雲隔斷，在你失去一切的同時，可以另外有一個退路。我和你們男人不一樣，我不希望你們飛蛾撲火，去做那些傻事。」
姜飛有些傷感：「坦白講，你心裡肯定也清楚，只要走到那一步，退後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你應該比我更了解老虞他們，要不是為了這件事，靈馬怎麼會和我合併在一起。阿梅，我和老虞都認識到對手的強大，不會抱有不切實際的奢望，你要任何東西我都會給你。」
阿梅搖了搖頭：「男人的話不可信，我要你這個人，你給不給？你和苔絲是假訂婚，不存在對你有什麼障礙，你的障礙還是想去看那張底牌。」
姜飛的眼神黯淡下來，輕輕地嘆了口氣，安慰阿梅說：「你要真想要，我給你，苔絲就算不滿意也就隨她去了，她說一個月結婚，我還不知道後面是什麼日子。世上事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我心。」
阿梅端起玻璃杯輕輕在手中旋轉著：「你放心，我不是沒頭腦的小姑娘了，經過了昨夜，你該死心了，答應我，集中注意力做事，不要再想著昨夜的那件事？」
時間在一點一滴地過去，對於虞孟力來說，昨夜最珍貴的線索不是姜飛和海邊的景色，而是劉玲娜的轎車，利用天眼倒推到碼頭，虞孟力看見了曹寶乙和李兀出現在畫面中，壓根不需要去管什麼細節，就知道三個人聯手。這三個人都是能和木婉妙扳手腕的人，誰也不會服誰，能讓三個人聯手，只能說明他們背後出現了一個極其厲害的人物。
虞孟力考慮了一天，就是想得出一個滿意的謀划，托馬斯走了進來。虞孟力詢問道：「情況怎麼樣？」
「一切都按計劃進行，阿梅在姜飛房間呆了快三個小時，夠了。」托馬斯不由得笑起來：「苔絲在門口堵住了兩人，三個人說什麼我不知道，我就想知道，你們為什麼要這樣做？」
「姜飛最近恐怕要冒一次險。」虞孟力嘆了口氣說：「最適合陪著姜飛冒險的就是昨夜的那些人，你難道認為武珍麗和姜飛牽手，真的一點感情都沒有？我們管不了，我們要打好的就是，把伸向我們的爪子全部砍掉。」
托馬斯為虞孟力的心態擔憂：「老虞，我懂，你做了兩手準備，第一就是希望姜飛能贏，如果失敗，你就會當姜飛是第一枚棋子，你是第二枚棋子，我能說的就是，出版社有我，剩下的人交給我，你不要承受得太多了。」
虞孟力擺擺手，微笑道：「成敗之數，誰也無法預見，現在最起碼一切都在掌控中，還沒到下最後一步棋的時候。我先過去了，說好與姜飛一起吃晚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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