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初見
再後來我們就離了婚。兒子歸我,剩下啥都沒有我的。反正我們原本也沒有什麼,跟他在一起生活了六七年,除了一個兒子、一身膘、一個棄婦的身份,我一無所有。
離了婚以後我甚至沒時間再去怨恨,生活更重的壓力朝我壓過來,壓得我喘不過氣。房子要重新找,房租要交,孩子上幼兒園,哪兒哪兒都用錢。
我覺得自己都要被逼瘋了,可是卻又突然之間發現,哪有時間發瘋啊?!開門就要錢。那個時候,我甚至開始嘗試去理解前夫,覺得他也不容易,一定是我什麼忙都幫不上,又跟社會脫節太久,他一個人養活一大家子,壓力太大,連個說心裡話的人都沒有,他的事兒我什麼都不懂,於是到最後蕭晗就成了他的出口。
重新在招聘網站上發簡歷、找工作,這感覺很奇妙。不過過程並不順利,我年齡不小了,又基本沒什麼工作經驗,好多用人單位一聽我這情況就沒了下文。
我只好什麼活兒都干,房掃、前台、收銀、文員,後來發現跑業務賺的多、門檻又低,我就又開始跑業務。別人不幹的臟活累活我都不嫌,別人嫌東嫌西的偷懶我不。
也直到那時候我才發現工作於女人來說比男人強太多了。工作是你干就有回報,而男人呢?是他想干你的時候你是個寶,不想干你的時候你脫光了躺在床上,他都能目不斜視,化身柳下惠。
工作永遠不會辜負你,自己賺錢自己花腰杆子也硬。而且沒時間再去胡思亂想。
我的工作也漸入佳境,半年後,聽說蕭晗要跟淮海結婚了。蕭晗還給我打來電話,其實我那時候已經換過電話號碼了,但若誠心想找一個人你又總會想到辦法,更何況是像蕭晗這樣的人物。
接到蕭晗電話那天,我正在跟客戶四個腰的玩命推銷產品。電話鈴響,我看了一眼,按了靜音。
她沒換號,那號碼我太熟悉了,我不想接。但是客戶說,有人找你,你先接電話,沒關係的。
我說不用不用了張總,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兒。
但對方卻偏個頭,執意要讓我接,還拿話激了我一下:怎麼?不方便呀?
「不是,不是,您看,您這說的哪兒的話啊。」
我訕笑著接起來,對方說,「是我。」
我說,「嗯。」
可是內心的潛台詞卻是,你死了化成灰,恐怕我也知道是你。
蕭晗說,「我們要結婚了。」
我又答,「嗯。」
可真正想說的卻是:死不死,跟我有一毛錢關係嗎?
蕭晗說,「地址在某地,我給你發過去,你一定要來啊。」
真他媽的笑話,我去幹什麼?送花圈嗎?那也得等你們倆蹬腿咽氣的時候再說啊。
我沉進丹田一口氣,答:「那恭喜了,可是我沒時間,對不起啊,下次吧!」
我想,以蕭晗那個浪勁兒,結婚這事兒不死她總有下次。
兀自說完,我收了線,剛想跟張總繼續,誰知蕭晗這女人自打跟了淮海后竟然變得如此這般的婆媽又不識趣,她又打過來。
我一皺眉,當然不想接,更何況也沒什麼好說的,最重要在客戶面前還沒有辦法罵娘,多憋得慌啊。
可此際正坐我對面那個姓張的年輕客戶卻饒有意味的看著我,還作勢揚了一下下巴,意思是:接啊!沒關係的。
我只好勉為其難的再一次接起來。
這一次,她沒那麼多的廢話,直接就一句。她說:「你過得好不好?」
這個賤人!她永遠都知道我的軟脅。
這個賤人!我好與不好不都拜她所賜。
這個賤人!總是想當婊子又想立牌坊。
但也正是這麼看似輕飄飄的一句話,我眼圈兒秒紅。可又不好在客戶面前掉眼淚。話說我這個姓張名若雷的大客戶是我最近新開發的:一個剛剛從國外回來沒多久的富二代,人多錢傻愛裝逼,有時候還犯二。
發現了他以後我如獲至寶,決定把他培養成為我鐵杆終極VIP大客戶。
可就蕭晗這麼一句話,就讓我在客戶面前一直苦心經營的專業形象差點兒全線崩潰。
我趕忙轉過身去背對著張若雷,可眼淚還是滾燙燙的落了下來。
我不知要怎樣答她,只好默默收了線。但是蕭晗卻又打過來,我按斷,她又打,按斷,她又打。我突然間就失控爆發了,接起來直接就飆了髒話:「你他媽的有完沒完啊,你他媽勝了,那個爺們兒歸你了,你還讓我怎麼樣?再給你們隨份兒份子?老子窮得都快出去賣了,你得意了沒?草!以後別他媽再給我打電話了。」
掛了電話,回頭,一時的痛快換來的是我那個新開發大豪客張若雷正拿研判的眼神兒饒有興味的看著我。
我臉一紅,有點兒訕訕的。
「不好意思啊,雙失中年。除了一個孩子一身債,啥也不襯。張總您聽我說,其實我們這個產品啊......」
我手一攤,開始舌綻蓮花,講得我唾沫星子那叫一個橫飛啊,可這傢伙就是不吐口簽單。
我看著他心裡想,本來他是答應我今天簽的啊。我說,張總,這樣,我雙失我也沒影響到咱產品的質量。您......
他一揮手,打斷我下面的話。
這個黃毛小子,仗著家裡有幾個臭錢,自己是銜著金鑰匙出生的二世祖,就整那一副不可一世的狗屁倒灶的樣兒。
張若雷嘻笑著朝我俯過身來,問我,說姐啊,你真窮得快去賣了啊?!
我聽罷一怔,繼而臉一紅,紅又轉白,半天才恢復正常臉色。答他,說「啊,是啊,您買不?簽單了姐姐贈送,下海第一單。」
張若雷哈哈大笑,我則不以為然,心想,跟一個皮糙肉厚讓生活虐得破馬張飛的老娘們兒斗,還敢叫板?你比我整小兩歲,怎麼著跟你姐姐我還虧了不成?
單到底沒簽,他說要再考慮考慮,這口氣八成是黃了。
但沒想到晚上張若雷居然給我發來了房間號兒,還讓我來把合同帶著。
我一瞧,他這是真要潛了老娘的節奏啊。
我「叭噔」從床上蹦到地上,看著梳妝鏡里的自己。
怎麼著也不過就一兩年的光景啊,變化有這麼大嗎?都能吸引土豪小鮮肉了?
我上下打量自己。
也沒見出息成什麼樣兒啊?不過就是瘦了點兒。這富二代,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調戲我?
耍我?
真想換換口味?
喜歡人妻?
還是......
玩SM?
我一時間竟心潮澎湃,春心大動。一時間又豪氣干雲、躍躍欲試。
敢調戲我?我怕你不成?反正老娘現在單身而且已經很久都沒什麼春風化雨了。去就去,賺錢還能爽,看本姑奶奶不在床上把你弄廢,不跟我跪地求饒都不成。
話雖如此,真刀真槍恐怕我就慫了。
我自己太清楚自己不過,別說現在沒那個心思,就是真有了那個心思,真動了春心,因為有跟淮海的那段經歷,也多少有點兒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意思吧。
我把電話放在一邊,沒理他這份閑腸子。不想隔不一時,他電話又打進來,他喝醉了,說你不來,我能讓你下崗。
我說下就下唄,全城都讓你包了?
他說,草,你不知道我比你錢多啊,這年頭誰錢大的誰說話。
他問我,去過澳門沒?去過拉斯維加斯沒?牌面誰大誰說話啊。我能搞得你哪兒都混不下去你信不信?
我說,卧槽,我他媽有這麼大魅力哪!不然這樣唄,你把要砸我身上跟我制氣的錢先給我,我配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