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生死局

第414章 生死局

我開始蠢得不行,當時是逼問過她那圍脖兒是給誰織的。蕭晗這人,自己真不想說的事兒,誰也撬不開她的嘴。她一直不說,我還曾經以為可能是給我的,不過許久也沒動靜,她到最後也沒把圍脖拿來給我,說實話,後來我把這事兒給忘了。

那男人是誰?我突然間感興趣,兩個人究竟有沒有在一起?還是在一起了,後來分開,分開是因為什麼呢?是蕭晗不要他了,還是他不要蕭晗了呢?什麼原因呢?蕭晗是因為搭上了蘇白的父親所以才跟那個男人分手,還是因為在他那兒碰了壁,後來反而破罐子破摔了呢?

蕭晗變成後來那樣,跟那個男人有沒有關係?

我以為我於此事的興趣不過是突發奇想,誰知道並不是。

不想後來真的有了機會於此一探究竟,當然那也是后話暫時不表。

趙文平的提議實在難住了我,我確實有點兒不知所措,我自己倒真無所謂,但這關係到萬歡,他的童年,他的以後,我不想他不開心,他不開心的事情已經夠多,我想盡量保護他,人生那麼苦,我願意給他一點甜,讓他覺得生活有盼頭也有想頭,我不想讓他這樣小就面對這麼多的失望。

當你想護一個人,手上便要有刀,殫精力竭,你要把刀子舞得密不透風,除非你死,否則沒人對他有機可乘。這是保護。然而,我要怎樣才能保護萬歡不受到任何傷害?

我站在落地窗前,長久凝視窗外,窗外有長風高歌,天空碧藍,一望無涯,街上的行人都變得矮且小,行色匆匆,每個人都似乎跟你隔了一個世界。

萬歡彷彿就站在外面的虛空里,四面楚歌,強敵環伺,有人將刀架在他脖子上,我想衝進去,可,這樣的話,他就會沒命。

我低下頭,感覺到深沉的無力。又像回到多年以前。多年以前,那時還有淮平,我努力想給他最好的生活,然而我們仍舊顛沛流離,過著一眼望不到頭兒的日子,我想給他最好的教育,我想讓他出人頭地,我想、我想、我想,我想了那麼多,然而我自始至終一無所獲。淮平的老師打電話給我,說孩子說你同意了,他不再補課了。我說,啊?啊?什麼?我沒有!怎麼會?我有能力供他接受最好的教育。

實際上,我當時並沒有那個能力。

生活給了每一個人同樣的壓力,有些人舉重若輕,有些人被壓塌了腰,還有些人避重就輕,遊戲人間。生活也好,命運也罷,誰能拿一個混蛋怎麼樣呢?所以有些人後來甘願當一個混蛋。

我嘆一口氣,可能思考過於專註,竟然不知刀條臉何時出現在我身旁。她放下了自己的女紅,目視前方問我:太太,您在想什麼?

想什麼?

我有些茫然

。人生有太多不足為外人道的東西,這事兒本來夠鬧心,我自己一個人鬧心就好了,不要把她牽扯進來。

生活實苦,真他媽的苦,從前以為只要有了錢就會無所不能,老娘天下第一,還有誰能難為老子,現在看當時的想法兒還是他么的太過幼稚。生活有七十二般武器難為你,讓你生不如死。無論你有鈔票還是沒有鈔票。

要說還是釋迦牟尼佛說得對啊。

他說得真對。

人生就是一大夢,誰認真了,誰於此間痛苦輪迴,生死淪沒,誰就無有出期。我又嘆口氣,心裡想,我是真做不到那個境界,那究竟是個什麼境界?可能就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吧,比如你親眼所見自己的親人正被人凌遲,凄慘的哭號讓你心如刀割,然而於此時你要觀空。七情六慾,讓凡夫俗子沉淪、永世不能超生,永劫無可復出。

那種錐心之痛,可意會,可言傳,卻不能止絕。

人,真的是太難太難了。

做人難啊。

我感慨。刀條臉沉默,後來對我說,「你要說出來,也許我可以幫你。」

也許。也許你幫不了我呢?

也許。

也許我能幫你呢?

刀條臉再一次強調。也真興許。我看看刀條臉,說,他們以萬歡相要脅。

萬歡?

刀條臉也神色一變,他們好卑鄙啊。

我笑了,往辦公桌的方向走,坐下,椅子前後搖了兩搖,後來終於穩住。

「世間你我不卑鄙?誰不卑鄙?都卑鄙。世間沒有卑鄙,只有成王敗寇。這人世間,其實只以成敗論英雄。」

刀條臉仍舊目視前方,彷彿她視力所極的範圍有對她有極大吸引力的東西。

「那怎麼辦?」她問我。

「我知道怎麼辦還用在這兒愁的跟個孫子似的?」

我沒什麼好聲氣。

刀條臉回身朝我走過來。

「你瞅瞅你那點兒出息,沒辦法想辦法啊,就在這兒麻爪玩兒啊?你看看人家高先生跟阿東,有啥事都能比劃,你再看看人家蕭晗,你再瞅瞅你,動不動就兩手一攤,沒辦法。你也好意思,好歹現在你主持這麼多家公司。」

我瞪了她一眼。

「我就是啊,我就什麼也不是。有本事你讓高天成跟阿東回來。我就慫,我就是麻爪。怎麼著?」

刀條臉拿一種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眼神看著我,手指是金雞亂點頭。

「你瞅瞅你,你瞅瞅你,你瞅瞅你那點兒出息。」

我懶得理她。不過有她這樣的人在身邊也好,是個近人,刀條臉最初到我身邊時話很少,我對她也沒什麼好印象,現在兩人在一起,常讓我能生出相依為命之感來。她說話我也不走心,我說什麼她也不挑理,兩人如今已談不上什麼

賓主,沒有血緣的一家人吧。人在這世上,同夥兒還是得有的。要不然太寂寞。

「到底怎麼回事兒啊,詳情又不說,開始還以為你一切成竹在胸。現在這麼一瞅,原來心裡一點兒打算都沒有。我可跟你說啊,再怎麼說萬歡就是個孩子,萬茜跟了你這麼久,為了你的事兒把自己的弟弟都搭進去了,你可不能讓她再失去自己的兒子。」

「那對方說了,不然就得我付出代價,說那一切都是我出於某種私心在造謠,在誹謗。就得站出來讓我頂這個雷、背這個鍋。」

「背唄。」刀條臉倒大方非常。「你是個成年人,你瞧,」刀條臉語氣十分溫柔,「這麼多年了,你的雷頂得還少嗎?鍋背得還少嗎?再多背一口能怎麼著?再說了,你這麼大歲數,啥名聲不名聲的,網上那些人都看不著臉兒,見不著面,你怕他們幹什麼?」

我十分氣憤的走到她面前,盯著她看,直到把她看得發毛,這才輕聲吐出一句:最毒婦人心。

「怎麼著?我不是人啊?我不要臉面?我還得在外面混呢。不過對方也不是沒許以厚利,說是只要我同意對方的這個要求,他們就會把市政規劃的一個大項目給我。」

「噢?」刀條臉看著我,「空口無憑,再說那人是管教育的,怎麼把這個肥差給你?噢,我明白了,那個姓趙的是管這個的。」

我打了一個響指。

「不笨嘛。」我說。

刀條臉將下巴枕在沙發靠背上,「這可怎麼辦」

她語氣中也不無耽心。

「你也別耽心,你耽心也白搭。沒點兒智商這局破不了。」

這回輪到我刺激她。

「那倒是。」刀條臉不上道。兩人同時陷入沉思。

「對方給我下了最後通牒。」

「最後通牒?」刀條臉驚詫。

「嗯唄。」我點頭如搗蒜,「這也是威脅。意思是,如果我不能在今晚12點前低頭就範,人家也會做事。挖出萬歡的祖宗十八代來,我最怕是他們知道萬茜的底。萬茜年輕時做過的事兒一言難盡,李剃頭就更不用說了。輿論這種事兒你知道的,人嘴兩層皮,前一秒捧你到天上的人下一秒就能把你踩進十八層地獄。算了,別想這些,先去學校接孩子吧。」

叫了司機,我們驅車趕往學校,對方是打了陳念跟梅林的主意,不過我們這邊安排妥當,對方並未得逞。其中的驚險不必說,據說有個兄弟還受了點兒皮外傷,我讓刀條臉給那人安排了營養費。

刀條臉說這雖然是他們的職責所在,但你把他們當自己人看,他們中的大多數會跟你肝膽相照。現在想找個肝膽相照的人難。

「我曉得。」我告訴她。

看見了梅森跟陳念,天大的煩惱暫

時煙消雲散,陳念依舊沉默時多,梅森依舊講話時多於沉默,學校的奇聞秩事每天都似乎講不完,於孩子們來說一切都是新鮮的。我有次就跟刀條臉說,現在的孩子都像是七仙女剛下了凡塵一樣,瞅什麼都覺著稀奇。或者等他們大了,看透了這個世界才會懂得這世界原本不好玩兒,不過紅塵這回事,有來有回,來的代價是生,走的代價是死。而人都貪生怕死。

正好是放學的點兒,車堵得夠嗆,陳念跟梅森很快腦門頂腦門,不知正在熱烈的討論著什麼,並不再理會我。我一個人看著車窗外,暗自揣測如果遇到此事的是高天成,是阿東,是蕭晗,他們會如何應付。隔一會兒我又開始想自己如果是對方的話,會不會言而有信。

於前者我一時半會兒沒有頭緒,但於後者我很快得出答案。

不會的。他們不趁機出手捻死我已經算厚道。做人不能婦人之仁,我如今坐到這個位置,便早該拋開性別之見,手底下那麼多人跟我混飯吃,我還有陳念,還有梅森,還有萬歡,我的生活亦不容有失。

既如此,這個局該怎麼破?不過大方向我已基本明了。

到了家,梅森看見萬歡格外親切,萬歡這段時間笑模樣多了。據說他十分成年人的對刀條臉說,我媽希望我開心,我不想讓她失望。成年人的世界我現在還沒有能力力挽狂瀾,但我有義務讓她放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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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愛迷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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