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5

「不什麼？」她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一張精緻的臉布滿了自信的光芒，沁雅臉上毫無畏懼之色，反而倒是韓雅嫣亂了陣腳。眼眸滴溜溜的轉了一圈，她順水推舟般說道：「如若姐姐不好意思說，那便讓妹妹說了罷。」看你還能撐到幾時？

韓雅嫣努力從嘴角扯起一個明媚的笑容，楚楚可憐道：「妹妹，此話可不能亂說。姐姐這耳墜本來便是劣質之物，偶爾將珠子落在歹人手裡拿來陷害於姐姐，姐姐可真是有苦訴不出了。」言罷，扯過帕子拭了眼角，一副無辜的模樣，任是人看了都不免憐惜。

沁雅眯眼，最後一絲忍耐在她的眼神中緩緩消逝。抿抿嘴唇，嫣然一笑，梨渦微綻，道：「姐姐，妹妹已經給了你面子了，你若是還不要，妹妹可真沒法往下拖了。」笑容若有深意，她最後再給她一次機會。再不說……哼哼！

細細一看，眼前女子的衣著在這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中顯得微微樸素，一襲青衫隨風微微飄蕩，倒是顯得她偶若不食人間煙火。

「妹妹有何話但說無妨，姐姐可不願遭了如此冤枉。若是小事，姐姐應下了也就罷了，可、可這人命關天，叫姐姐如何能咽下？」

沁雅不屑的撇她一眼。「你還知道人命關天？」轉個身，輕邁幾步，將珠子一奪，執在掌中。裙擺隨風一飄，襯出她滿臉的淡然之色。復笑，淡淡，伸手將腦後的髮絲理了理，她自信滿滿地說：「命案發生的前一日，顧后邀我與王爺天明后前去賞花。當晚，你剛巧做完案，不想收拾好后已是天明。卻又聽得我和王爺步入鳳鸞宮，這是你沒有想到的。慌忙之中，你只好臨時易了容，脫下沾滿血腥的衣服，換上顧后的衣服。不想在脫下血衣之時，布料將你耳墜上的珠子一併墜了下去，不慎落入血衣之中，你並未察覺。我說的可對？」

韓雅嫣一個扯眉，笑容滿是不在意。「妹妹，姐姐剛才說過了，此耳墜本身就是一個劣質之物，若不慎落入兇手手中，拿來陷害姐姐，姐姐可擔當不起。」

「哦？你確定？」早知道她會來這招，早就做好準備的沁雅緩緩的踱步上前，笑容一直在精緻的臉龐上久久停留。「在王爺的幫助下，洛歌查了史書。據史書記載，此種耳墜，以琉璃為蕊，紫晶為苞，金線為綴，冰晶為瓣，名貴不已。赤晨十三年八月二十，青玥國以此珠打造耳墜三雙，進貢於天燼，並且當日的赤晨帝居然沒有將三雙耳墜賞賜給任何一個妃嬪或者公主，郡主。偏偏賞給了忠臣劉明昌劉大人，而劉大人身為男子，自然用不著這些東西，便將三雙耳墜給了劉家的三個女兒。據載，此耳墜樣式精緻，且並無流傳民間，所以，珠子不可能重樣，更不可能落入他人手中。我說的對吧，劉——嫣——」可以拉長了最後兩個字的音調，她面向眾人。

當最後兩個字脫出她的口，在場的官員全都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沒想到向來以優雅賢淑出名的落塵王妃韓雅嫣居然就是當年的那個眼神含恨的女孩。良久，紛紛竊竊私語。

韓雅嫣哧哧退了幾步，眼神更加的慌亂無神。「我……」未待她言出下半句，不少御林軍已經衝進殿來將她擒住。

一看時機到了，沁雅露出一個勝利者的微笑。繼而抬起手。「大家請靜一靜。」她的聲音輕輕的，微笑淡淡的，卻好似有攝人心魄的力量。眾人聞言，不一會兒便安靜如常。

「劉家三姐妹，現在已經擒住劉嫣和劉歌，不知……」不少人在一旁暗暗感嘆她的心思縝密和智慧頭腦。甚是好奇第三人到底是誰，其中一人上前問道。

沁雅一個回身，難得有禮的一個欠身，道：「大人莫急，答案馬上便可揭曉。」言罷，她轉身，直視著上座。嘴角微微勾勒出一個可愛的微笑，玉指纖纖，皓腕輕抬。「就是她。」

眾人一齊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頓時震驚四座。大臣們紛紛議論起來，都甚是覺得不可思議。

「胡鬧！」一直站在大臣群中的御史大夫洛雲忠信步走了出來，一聲大喝，在場之人紛紛閉嘴。

沁雅轉身看向如此的不速之客。聽說此人是朝中頑固派最有實力的代表，聽聞是洛雅蓉的義父，對洛雅蓉疼愛至極，且因他膝下無子無女。

「真是胡鬧之極！小女從小恪守禮儀，每日琴棋書畫從不離身，嫁入皇家之後更是三從四德無一犯過，你既無證據，為何如此指控？」洛雲忠看著洛雅蓉被指證殺人，自然是看不過去，只好站出來打算與寧洛歌辯論一番。

沁雅被驚得連連後退。仔細打量這個老學究，一身紫鶴雲袍，足踏雲錦短靴。上下不過四十左右的年紀。居然就這麼老老實實被自己女兒騙，真是愚鈍至極！

在心裡暗暗猝了幾口，沁雅處變不驚的漫步上前，欠身道：「大人莫是如此激動，妾身有指控，自然也是有證據。」

洛雲忠不屑的看她一眼，不作任何回答。就那麼站在原地，怒目直視著眼前這個不識天高地厚的女子，等待著她的回答和解釋。

沁雅見他並無再論之意，便轉過身去，臉上揚起一個落落大方的笑容，從腰間的荷包里掏出那日記錄聲音的錄音筆。「這，便是證據！」

在場的大臣們紛紛面面相覷，偶然對視，偶爾看了一眼這個從來沒見過的東西，都覺得這件案子有些天方夜譚，面上的表情轉為了不信。

雲阡陌奇怪的看著這個丫頭。眉間蕩漾起一抹猶如春水般的笑靨，不語。

纖纖玉指輕點開關，現場一片安靜。

「蓉，你休得……」

「三妹……」那日晚上的對話全都在空氣中完全暴露。眾人仔細一聽，果真就是那三人的聲音。

「洛歌這件物品是高人所賜，可以留住世上污穢的證據。」沁雅在心裡偷偷笑了笑。如果現在對這些古代土鱉解釋這東西，估計明天的黎明降臨都沒停下的可能。

眾人帶著神聖的眼神看了一眼沁雅手中的錄音筆，頓然覺得此物造型獨特，看起來世上唯獨一件，果真是寶物。便紛紛議論起來，其中已經有一部分已經開始接受沁雅的說法。

洛雅蓉和洛雲忠的面子都有些掛不住了。洛雲忠更是驚訝中帶著幾分驚恐地看了看上座的女兒。

洛雅蓉的額頭上冒出了縝密的汗水。她捋了捋袖子，白色的紗布隱隱若現。裝作整理，神色透著七分尷尬。

無意間瞟見了她的動作，沁雅更為自信。緩緩道：「雅蓉姐姐可不要再整理袖子了喲。你手上的傷口是烏頭……流光藤刺傷的吧，傷口再次裂開的話，暴露在空氣外邊可會感染要命的哦~」

如若桃李的面頰上最後一絲笑容也不復存照。洛雲忠幾步踏上前，擼開洛雅蓉的袖子，解開她手上的紗布一看，果真是流光藤刺傷的痕迹。

洛雲忠痛心的看了一眼洛雅蓉。滿目的憤恨。繼而，一巴掌落上了她白皙的面容。

一聲清脆的響過後，洛雅蓉捂著紅腫的左臉頰，滿眼含淚的看了一眼洛雲忠。「父親……」

「不要叫我！劉蓉！」洛雲忠此時已經氣急敗壞，無意間喊出了洛雅蓉的真實名字。

「嗯？」沁雅裝作不知，含笑看了一眼尷尬的『父女兩人』。

「……」一陣死亡般的沉默，洛雅蓉短短看了幾眼洛雲忠后，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這世界上，果真還是我的親生父親對我最好……你，也只不過是個假象……哈哈……這多麼諷刺？」

她踉踉蹌蹌的跌下上座。滿眼的悲涼。

此時，聞訊趕來的尚書大人韓城已經站在了殿口。「皇上，小女只是一時腦子糊塗，還請皇上恕罪！」

雲羽涼冷冷地看了一眼韓城，不作言語。

「哈哈……你們看，現在還有人演戲啊……」洛雅蓉瘋了一般指向韓城，狂笑不止。

「切……」猛然，空氣中迸出一聲悅耳如水晶風鈴般的聲音。「不知足的小鬼。明明有個人一直在為了你追著你滿世界跑，為了救你還不顧一切否定事實，甚至與自己厭惡的人爭論。被你傷害后還能為你流淚。你卻在這裡辜負人家的一片真心，你到底是多麼不知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