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三章 孫士毅的煩惱
乾隆六十年九月三日乾隆帝於太和殿大會群臣並頒布詔書:以嘉親王永琰為皇太子並定於詡年登基預定年號為「嘉慶」!文武百官盡皆向皇太子進行恭賀永琰也是淡定以對只是對幾名重臣顯得有些親熱而這其中就有乾隆的第一寵臣和。並且在接下來的日子裡這位新任皇太子還多次向乾隆表示要向和學習處理朝政。
按照歷史和中了嘉慶這一招並不高明的「欲擒故縱」之計仗著皇帝與皇太子的關係越跋扈。可是這一回不一樣了。乾隆在九月二號的晚上在乾清宮召集親信重臣先行公布了皇太子人選。而當天出宮之後和就搶先準備了美女財貨親自送往了嘉親王府。可是永琰雖然表現地對他的殷勤很受用和卻沒有因此而昏了頭腦。而且在離開嘉親王府之後他還留下了劉全對王府進行監視。結果一個冰冷至極消息險些將他這個正值壯年的中堂大人給當場擊倒……原來在他走後劉全看到了永琰的老師同樣被召入京的朱硅從王府裡面偷偷溜了出來而且同行的還有和的老對頭劉墉!
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他給永琰送禮的時候乾隆朝最有名的幾大清官之二肯定就在旁邊看著!劉墉、朱硅都是精明無比的人物為什麼也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嘉親王府?以這兩人的德操當然不可能是提前去恭喜永琰將成為皇太子圖謀什麼擁立之功。而且那個朱硅的身份也不夠資格進入乾清宮所以。兩人的出現只有一個可能就是這兩人料到了他會在今夜來嘉親王府送禮所以先去提醒永琰去了!而這樣一來永琰在接受他的禮物地時候的那熱情的表現……
於是和真真正正徹徹底底的死心了!
他決定按照何貴所說的。先給自己布置一條逃生之路!不過逃生之路是不能讓別人知道的。哪怕就是最信任的人也不能!而且他對家中地妻兒也向來十分在意自然不可能將之留下受苦。所以。他在這方面的心思用的越的深而表面上他卻實實在在在按照何貴地安排開始行事。為了表示對何貴「提醒」的感激他還附和了何貴與福康安的聯名奏章請求乾隆建立新式兵工廠大力展火器!甚至於他還請求乾隆。為了保證大清國在南洋的絕對優勢。憑以杜絕歐洲各國對大清海岸線的襲擾在呂宋島也應該建立一個兵工廠。大不了可以將這個兵工廠交由八旗兵丁掌管同時加快呂宋各路兵馬的調換頻率以免南洋總督坐大……而乾隆在定下皇太子的人選之後也似乎更加地怠政對和地「信任」也愈不可收拾居然就那麼准了!
而在此期間前任四川總督。現任都察院左都御使劉秉恬、協辦大學士慶桂與另外一些大臣包括庄親王綿課等皇親紛紛上書乾隆彈劾兩廣總督蘇凌阿。說其在任期間以低價強行購買北越煤田經商與民爭利。勒索屬下以及北越貴族。還收受英夷賄賂有勾聯洋夷。甚至是賣國之嫌。奏章上面還指明如今兩廣一帶在蘇凌阿的治理下已經變得烏煙瘴氣百姓苦不堪言。而且順帶著這份奏章之中還隱約的提及了何貴也曾參予了蘇凌阿購買北越煤田的事情說當時某位廣東省的大員曾壓迫藩國官員有損朝廷在北越一帶的聲望。可是這份聲勢也算浩大的奏章呈上去之後就如泥牛入海一直都沒有任何動靜。
「這兩年各個行省都不平靜啊!」
孫士毅很得意永琰成了皇太子他這個曾經「軍功卓著」的大學士也沾了光一個提名就兼署了刑部尚書終於點了一個實缺。不過剛得意沒多久他就被刑部里的各種案卷給壓得沒有了任何地興頭。除此之外刑部之外也有人給他施加了相當巨大的壓力。而這個人還就是他曾經的屬下何貴。
「你看看這份兒……」刑部正堂孫士毅拿著書桌上的一份兒案卷朝著正在品茶的何貴一個勁兒地晃悠:「蘇杭一帶地紡織廠一個月里鬧了三次。蘇州那織布的千多個娘們兒不僅把府衙地差役都給打了還把知府跟知縣一起堵在衙門裡面不敢出來。你說這叫什麼事兒?薩載這個江蘇巡撫都快被臊死了聽說差點兒就跳了秦淮河!」
「這關我什麼事兒?」何貴悠悠地笑了一下「再說了秦淮河多好啊。就算淹死在裡面那也是個風流鬼!」
「你少說幾句行不行?堂堂的巡撫被一群娘們兒給逼得差點兒跳了河你讓朝廷的臉面往哪兒擱?這事兒不比你的事兒重要?」孫士毅苦著臉說道。
「劉之協這麼一個欽犯從刑部大牢里跑了。這可是不僅關係著朝廷的顏面還關係著天子的尊嚴。皇上明年就退位了您孫大司寇就打算讓他老人家帶著這麼一絲遺憾去做太上皇?」何貴慢慢地問道。
「可那也不是我任上的事兒呀!」孫士毅不忿地睜大了眼睛:「再者這又關您何大制台什麼事了?難道您看上了這刑部的正堂想來坐上一坐?那也沒關係我退位讓賢這總成了吧?」「呵呵你可不要推卸責任。堂堂的尚書之位是你孫大人說讓就能讓的?你當朝廷的任職是什麼又把皇上跟皇太子的提攜當成什麼了?」何貴問道。
「我……」孫士毅哼哼了兩聲把頭轉到了一邊。
「我又不是要你立刻就怎麼樣。孫老咱們是老搭檔我這個你還不知道嗎?大事兒我不怕。可這防不勝防的刺客我當不住!湖北那一次是有人替我擋了災萬一那賊娘們兒不甘心再找我來上一回我上哪兒哭去?她就是找上我的家裡人我也受不了呀你說是不是?」何貴訴苦道。孫士毅掌了刑部這在大清朝是一個肥缺。而他之所以來就是希望藉助孫士毅刑部的力量把那個烏三娘找出來。以前烏三娘使地是雙刀他還不怕畢竟就算功夫再高。也擋不住數十成百的護衛。可現在不一樣了。柴如桂跟高六庚那兩個白痴加笨蛋把這娘們兒的功夫廢了自以為是豪俠作風。可結果呢?人家現在會使炸藥了而且一使就是一車……這要是再往後備不住哪天就搞出手榴彈來!那可就真是要了命了!
「可你給的期限也太緊了。你知道我手裡現在有多少個案子?這還只是其次關鍵是現在各地都有工人鬧事!」聽到何貴訴苦孫士毅也換上了一臉的苦瓜相又順手抽出幾份兒卷宗。挨個的擺到了何貴面前:「這是湖北、安徽。還有山東報上來的!今年一年這三個省就有十幾個廠子剋扣工人工錢壓榨地工人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累死了好多還有的偷偷買賣人口尤其是小孩兒!此外還有個別的廠主欺負那些女工結果不是被人燒了貨倉。就是被人把廠子給砸了還有個廠主直接就被打死了。最嚴重地就像是剛剛說的蘇州紡織廠鬧亂子一樣一群娘們兒起了火成群結隊的上街鬧。她們都是女人。又人多勢眾。那些官差愣是一個個縮手縮腳的不敢動手最後官府都被堵了!……綠營兵的將領又不願意出兵。說是怕被人說欺負女人。你說說這女人起瘋來怎麼就那麼厲害?」
「廢話!一個女人或許沒多大本事可一群女人聚到一起就一定會變成一群母老虎!一群母老虎呆在那兒那些人居然還敢招惹不是自找死路么?何況她們身後肯定還跟著一群男的!」何貴哂笑道。
「就是這個才麻煩。女子上街堵壓官府不動手吧丟臉!出兵彈壓吧又拉不下臉來萬一那些女人身後的男人也忍不住鬧起來肯定就是一次更大地亂子。此外婦人上街那些讀書人不知道怎麼搞地居然也分成兩派打起了嘴仗。有的說其拋頭露面是不守婦道有的卻認為女子不顧顏面聚眾上街肯定是被逼無奈所以廠主有罪官府有過。可不管怎麼說如果硬來肯定落個欺負婦孺的名頭這名聲也就毀了還不見得能得到什麼功勞。讓人左右為難啊!」孫士毅搖頭嘆道。
「那您老人家是什麼意思?」何貴笑問道。
「已經上稟了軍機處到現在都七天了還沒回執呢!」孫士毅苦笑道。
「那朝里總該有些議論吧?」何貴又饒有興趣地問道。
「當然有。有的說還是得鎮壓下去有的說要停辦紡織廠可這些議論又有什麼用?和中堂一句:誰有本事誰去平了這事兒。滿朝文武立碼就如猢猻散!」孫士毅攤開雙手一副無奈相。
「就沒人有辦法?」何貴奇道。
「要是有辦法我還用得著這麼犯愁?兵部說這不干他們的事兒所有的案卷都壓在刑部!軍機處又沒有回執地方上的官員又一個個急得要死。有點膽量地倒是派人抓了幾個帶頭兒的卻不敢輕易開審說是外面大堂外面隨時隨地都堵著一大群女人聽說有些女人還是那些官差的七大姑八大姨之類。而且薩載為什麼著急?因為除了那些女人還有一大群讀書人也在後面跟著。這些人殺不能殺打不能打他能不急嗎?……各地都問該怎麼辦可我又怎麼知道?」孫士毅越說越傷心說到最後眼淚都快流下來了。誰又能想得到做為大清開國一百多年以來頭一個被一群女人逼到如此境地的刑部尚書所承受的壓力?他好恨恨那些當官地、領兵地幹嘛不大開殺戒?殺了不就了事兒了嗎?雖說面對的只是一群女人不管是殺還是抓史書或者地方志之類地書上都有可能留下什麼「女工聚眾鬧事某某沉著指揮抓婦人若干殺女人多少」這類話語肯定丟人丟上十八代可殺了抓了不就沒他什麼事兒了嗎?
「那你幹嘛不向皇上請求制訂一部律法?」何貴問道。
「律法?」
「就是啊。這些年咱大清的新事物太多。就拿這紡織廠來說吧聽說全國已經有大大小小上千家。這裡面有正當營生的有坑害工人的有投機倒把的可《大清律》里並沒有明文的規定該怎麼辦。所以就被那些廠主鑽了空子。比如這一次那些女工鬧事兒估計最主要的原因就是那些廠主壓榨的太過厲害。所以不如就定一個法規規定各種廠子的工人的工錢的購買力應該相當於多少至少不能少於多少等等!這樣工人的生活有了保障自然就不會隨意地鬧事了!」何貴說道。
「這恐怕很難啊。那些個廠主哪個不是有錢有勢?就算定了法規他們勾結官府陰奉陰違不還是沒用?」孫士毅反問道。
「那樣就簡單了呀。查明事實該找誰的麻煩就找誰的麻煩!」何貴說道。
「你想得太容易了。現在這事兒最麻煩的就是鬧事的大多數都是女工!自古男尊女卑這些女人聚眾鬧事朝廷一直忍到現在都沒嚴厲懲治已經是很寬限了。還要專門為她們定一部律法滿朝文武都是些大男人誰敢開這個口?而且你別忘了那些紡織廠的後台有許多就是朝中的這些大臣這些人會答應給自己套上一道枷?」孫士毅搖著頭不以為然地說道。
「呵呵枷不枷是朝廷的事。不過在我看來這些人就是不答應也不行!」何貴笑道。
「憑什麼?」孫士毅問道。
「憑的當然是如今的國勢!」何貴笑了笑語氣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