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她們一併被關在了忍冬的房間內。忍冬看見了蘇純,冷哼了一聲,頗有諷刺意味,吳司膳還是不能放心——說不准她們是故意這般好讓自己卸下防備神不知鬼不覺間套了自己的話。
「呵,是個沒腦子的,被人家賣了還不知道呢。」
蘇純陰陽怪氣地沖著忍冬道了聲后又沖著吳司膳翻了個白眼。
「……你這是什麼意思?」
忍冬似乎醞釀了許久,才愣愣轉了一半的身,側目看她。
「你真以為是尚宮誣陷你嗎?」
蘇純走到了吳司膳身側,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是她暗地裡搞得鬼,我昨日就已經在尚宮那裡弄明白了,呵,本準備和那個皇帝做個買賣,用你買我的一步登天——想不到……行啊,反應挺快啊,害得我什麼都得不到,還得跟你待在這種破地方。」
蘇純挑釁般地輕輕拍了拍吳司膳的臉。
吳司膳這才放下心來。若她和皇帝真是一條路上的,本就不必這麼實誠說出來,這隻會讓自己再次提早有所準備。
看來這皇帝倒也是個狠辣的角兒,蘇純用不到了,便立刻鬆了手讓她好全心全意咬死自己。
吳司膳冷笑一聲,打開她的手。
「你這麼說,有什麼證據嗎?我本就是被你陷害的!」
忍冬狐疑地打量著對峙的她們,吳司膳心道好時機,高聲道
「誰像你?為了跟尚宮合作,連同期的命都不放在眼裡。」
「你在說什……」
「我說得不對嗎!你大約早就跟尚宮談好了吧,救她出去,她給你我司膳的位置」
吳司膳瞥了一眼忍冬的神情,揶揄道
「若你真是珍惜忍冬的命,為何從尚宮那裡聽來是我,卻不想辦法撈她出去?你之所以還把她留在這兒,不就是因為一旦她出去了,罪就必然是尚宮的了,她死了,你就一點好處撈不到了,在她和忍冬之間,你早就選了前者,不是嗎?」
「……?」忍冬總算忍不住了。
她顫顫巍巍起了身,一步步走到蘇純面前,紅著眼眶、啞著嗓
「蘇純……這是真的嗎?」
蘇純慌了神,她瘋狂地搖著頭,髮絲凌亂,看著這一幕,忍冬忽而自嘲一笑
「我說呢。你那麼恨我,怎麼過來和我說那些好話,原來是為了騙我,一邊用我吊著尚宮的命,一邊還說跟我演戲,說得好聽——套吳司膳的話……」
忍冬語氣輕緩,說得卻是不該出來的話,蘇純一下子慌了神,死死拉住她的手腕,
「忍冬,你瘋了嗎?!你說什麼呢?!」
「蘇純,少假惺惺的了!!這不都是你算好的嗎?!」
這話就這麼一下子都抖了出來,讓蘇純有些招架不住地打了個踉蹌。
吳司膳計謀得逞,低聲一笑,但很快她斂了面容,無辜道
「什麼套話?你們剛剛,都是裝的???」
蘇純仍在看著忍冬搖著頭,而忍冬移開了視線,咬唇無聲。吳司膳攥緊了手,心道這火點的還不夠旺,索性繼續道
「蘇純,你可忒不要臉了!為了自己飛黃騰達,誰都能做你的墊腳石!還想著榨乾忍冬最後一點能利用的地方,讓我來背黑鍋!」
「忍冬,我要是你,我就狠狠抽她一耳光!怎的……」
「你閉嘴!」
蘇純氣得滿臉通紅,她放開了忍冬的手,衝到了吳司膳面前,狠狠給了她一耳光,將她整個打/倒在地,吳司膳牙都被打掉了一顆,血從紅腫的嘴角絲絲縷縷地滲出,她凄厲笑了一聲
「忍冬,你看見了嗎!她都氣成這樣了!你還不懷疑嗎?!你只是一個小宮女,和那邊的尚宮比起來,你能給得了她什麼!」
「你閉嘴!」
蘇純拎起了她,又揚起了手,剛準備再一次扇上去,卻被一隻手死死握住了手腕,蘇純愣神看了回去,就看見忍冬紅著眼眶緊緊抓著她的手腕
「蘇純,我真傻……我竟然還信過你!你就是個瘋子!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瘋子!」
忍冬反手一扔,蘇純便跌在了遠處的草垛上,她揉著脊背,瞪了一眼忍冬
「你沒長腦子?!你也不想想,我若是不讓你和尚宮互相吊住,怎麼保住你們兩個,我若是不想救你,又何必把她帶到這裡,當著你面套她的話!我就是想讓你也知道真相!你怎麼……你怎麼這麼蠢?!」
吳司膳一眄,就見忍冬似乎又有些動搖,她立刻道
「誰知道你心底里算盤怎麼打的?!你說如此,我也能說如此,誰信誰的?!忍冬我你還信不過嗎?!我若真打算賣你,又何必費這麼勁,直接攛掇你親自去告訴尚宮不就好了?」
——這也是她算好的,吳司膳自然是懶得用忍冬的,那孩子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燈,若把她放宮裡時間長了,那狠勁冒出了頭,可不是誰能拿捏住的,所以她才不會當著忍冬的面攛掇她,那就是她就是為了防止她反身狠狠咬一口而留的一個小心思。
若不是被蘇純點出,忍冬也懷疑不到她頭上。
忍冬聽著,似乎也覺得有些道理,但她著實鬱悶了,索性另尋了個地方面壁去了,一聲不吭。
原地只剩下了蘇純和吳司膳。
她居高臨下地睥睨著蘇純,一個譏誚的弧度勾在了唇角,她微微俯下身,憐憫地看著蘇純,用著只有她們兩個能聽見的低聲說道
「小傢伙……跟我玩宮裡這套,你還嫩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