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鶴隱衛9

眼看劉蕊蕊攔著齊顏，兩人在門口僵持住。

這時候，張神醫走了出來，見到齊顏，張神醫當真是嚇了一跳，一向沒什麼表情的臉上，閃過一絲僵硬，嘴角抽了抽：「齊，齊顏？」

「我知道謝傅奕在這裡。」齊顏說，「我要見他。」

張神醫按了按眉心，沖劉蕊蕊說：「讓她進來吧。」

「這裡是我家。」劉蕊蕊雙手環胸，一副不樂意的表情。

「你只要遵守約定，我現在就可以走。」張神醫說道。

劉蕊蕊的表情有些難看，雖然還是不情願的，但是已經讓開了。

齊顏走進屋中，見到床上的謝傅奕時候，一口氣更在心口。

「他剛吃了葯，睡下了。」張神醫走到齊顏身後，跟齊顏說。

「他究竟怎麼樣了？」齊顏看著臉色蒼白的謝傅奕，一肚子的氣，可是想要撒出來，瞧見對方虛弱的樣子，又夾雜著心疼，一時間都不知道要怎麼好了，只站在謝傅奕的床前，鼻子發酸，嗓子發緊。

「傅奕的命是保住了，但是……」張神醫的聲音猶豫了一下。

「但是什麼？」齊顏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

張神醫跟齊顏說了謝傅奕的具體情況。

齊顏聽罷，嘴唇緊抿，似乎想說什麼，但是又說不出話來。

洛十二一直跟在齊顏的身後，聽完張神醫的話，眉心緊皺：「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張神醫搖搖頭：「聽天由命。」

洛十二看向床上的謝傅奕，張張嘴。

「內力……對於你們習武之人來說，很重要……對吧？」齊顏的聲音響起，微微嘶啞，「就像是自己的身體一部分。」

洛十二點點頭：「就我個人來說，比身體還重要，鶴隱衛沒了功夫，就是廢人一個。」

齊顏的肩膀跟著狠狠顫抖了一下。

「少夫人，沒事，沒事的……」滿月有些不滿地看了洛十二一眼，那意思，少夫人已經很擔心了，你就不要火上澆油了吧。

滿月安慰齊顏道：「公子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少夫人你不不要擔心了。」

齊顏深吸一口氣，腳步緩慢，走到了謝傅奕的床邊。

「什麼時候，他才能醒過來？」齊顏說著，抬手攥住謝傅奕的手。

「怎麼也要兩三個吧。」

齊顏不再說話，就這麼坐著，一直看著謝傅奕，看樣子，她是打算守在謝傅奕的床邊了。等他醒來了。

滿月說見狀，還想勸一勸齊顏，她有孕在身，一動不動守一個人兩三個時辰，一定很累。

「少夫人……」滿月剛上前一步，讓洛十二攔住了。

洛十二的按住小丫鬟的肩膀，沖著滿月搖搖頭。

「齊顏，你陪傅奕待著，我們先出去了。」洛十二說完，待著小滿月出去了，張神醫也隨即出了門，幫兩人把門關上。

滿月看著齊顏，有些猶豫：「少夫人有孕在身，她……」

洛十二已經將小丫鬟帶出了屋子：「從來都是傅奕守著齊顏，現在讓齊顏守著他吧。她在那裡，也不及在傅奕身邊安心。」

滿月張張嘴，想說什麼，最後嘆口氣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

齊顏就這麼看著睡著的謝傅奕，時間一點點流逝。

她起初的憤怒隨著時間的流逝，似乎也一點點淡化了下去，剩下的，更多的是心疼，還有埋怨。

「謝傅奕……」齊顏的聲音響起，她不知道自己想跟謝傅奕說什麼，幾乎就是本能地張了張口，然後喊出了他的名字。

兩人的前世是個悲劇，她一把火燒了謝家，也燒死了自己，謝傅奕在最後的關頭，跟她一起葬身火海。

今生……在謝傅奕的堅持之下，兩人終於修成正果。

齊顏以為，今後等待他們兩人的就是舉案齊眉，幸福美滿的夫妻生活，但是，她想錯了。

她跟謝傅奕之間，一直存在一個問題。

以前，她也知道這個問題的存在，但是都忽略過去了，如今，看著躺在這裡的謝傅奕，那個問題死灰復燃，再次佔據齊顏的心神。

一定要跟謝傅奕說清楚……

齊顏攥緊了手，也攥緊了謝傅奕的手。

床上的謝傅奕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有醒過來的跡象。

齊顏屏住呼吸，一眨不眨地看著謝傅奕。

果然，過了一小會兒之後，謝傅奕張開了眼睛。

此時，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屋中只有一盞昏黃的蠟燭光芒，謝傅奕剛剛醒來，半邊神智還在光怪陸離的夢境中走失。

「齊顏？」他看清了眼前的人，在柔和的燭光中，牽動光影，一下子就擒他的心。

謝傅奕一時間分不清是做夢還是真實。

「你又來了？」謝傅奕說著，不由揚起嘴角，笑了笑，他緩緩地抬手，輕輕地摸了摸齊顏的臉頰。

「真好，這次的夢好……」謝傅奕說著，輕輕笑出來，「這次的你好真實。」

齊顏：「……」

她又心疼又哭笑不得，抬手掐了謝傅奕一把，故意沉下臉：「不是做夢！」

謝傅奕一愣，眼睛緩緩睜大了。

「你……你……」他眨了好幾次眼睛，「我不是做夢？」

「你說呢？」

「你，你怎麼會……」

他不說，齊顏還不著急，但是他這麼一說，齊顏的臉色一下子就拉下來了。

「你怎麼解釋？」齊顏道，「你不是離開京城了嗎？」

謝傅奕一下子僵住了，看著齊顏，就跟做錯了事情的小孩子似的，一時間又想不到解釋的理由，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你不是去追鶴唳衛的殘黨了嗎？」齊顏道，「為什麼在這裡。」

謝傅奕：「……」

「說話！」齊顏氣勢洶洶。

「你……」謝傅奕畢竟是謝傅奕，除了最開始齊顏質問的時候，有些手忙腳亂，很快就冷靜了下來，還順便擺出了衣服委屈的模樣。

「齊顏，你都知道了？」

「我不知道，我要聽你親口說。」

謝傅奕扶額。

「說！」齊顏道，「我要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也要對我說謊。」

她明明什麼都知道，卻硬是要聽謝傅奕親口說。

謝傅奕還能怎麼辦？寵著唄。

「是這樣的，那天，凌春院爆炸的時候，我大意了，被最後的鶴唳衛暗算了，中了蠱毒。」

說道這裡，謝傅奕停了停，觀察齊顏的神色。

齊顏緊抿嘴唇，一言不發地盯著他，那意思，讓他繼續說下去。

齊顏輕輕嘆口氣：「你有孕在身，我擔心嚇到你，也不想你擔心我，所以，我才說自己喲啊離開京城。」

「……」

「齊顏？」謝傅奕將齊顏沉默，放緩了口氣，「事情就是這個樣子了，我就是擔心你擔心我才會……」

「那個時候……」齊顏忽然開了口，「那個時候，你並不知道，是不是？」

「知道？」謝傅奕一愣，「知道什麼？」

「你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來！」齊顏說。

謝傅奕輕輕吞咽一下。

齊顏的眼圈發紅，一字一頓地說道：「你不知道！所以，你才這麼那麼騙我。」

若是，張神醫還能解開這蠱毒，謝傅奕就活下去，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回來陪著齊顏，若是，張神醫都束手無策，他就利用剩下的時間，好好安排齊顏跟孩子……

謝傅奕笑了笑，有些勉強：「怎麼會呢？張神醫那麼厲害。我對他有信心，我……」

齊顏直直看著他「」「這個時候，謝傅奕，你還要騙我嗎？」

謝傅奕僵住，辯解的話，蒼白無力，卡在嗓子里，說不出來了。

齊顏說的沒錯，他當時是想了最壞的打算的。

若是張神醫解不開這毒蠱，他一定要壓住自己去世的消息，直到齊顏平安生下孩子。

「齊顏，我……」

「謝傅奕，我知道你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我好！為了孩子好!」齊顏在他開口之前，輕聲說道。

謝傅奕並沒有齊顏的理解而松一口起，反而更加緊張起來。

「可是，理解不代表我能原諒你。」齊顏說著，直直看向謝傅奕。

謝傅奕神情微緊，像是被人攥住了脈門。

「齊顏……我知道錯了，下次一定不會了。」

齊顏問：「你錯在哪裡？」

謝傅奕連忙說道：「我不該瞞著你，下次，我一定不會瞞著你，我什麼都告訴你。」

齊顏搖搖頭：「你還會的。」

「齊顏……」

「這不是我要的答案。」齊顏道。

謝傅奕愣住，一向能言善辯的謝公子，竟然詞窮了。

兩人看著彼此，誰都沒說話，最後還是齊顏避開了目光，說道：「不過，這件事，我想不跟你計較。」

謝傅奕眨眨眼，鬆了口氣的同時，又提起一口氣來。

「你的內力，我已經知道了……」齊顏悶聲說道。

「沒事的！」謝傅奕連忙安慰她，說，「我的性命沒事，至於內力……」

「也必須回來！」齊顏聲音忽然拔高，「性命！內力！你都不能丟！」

謝傅奕輕輕一愣，然後笑了：「好，我聽你的。」

齊顏說：「等你恢復內力，我們再說我們之間的問題。」

「好。」謝傅奕說著，抬手回握住齊顏的手。

齊顏咬了咬下唇，明明心裡知道答案，但是還是忍不住的問出來口來：「真的……一點兒辦法的都沒有有嗎？」

謝傅奕說：「聽天由命。」

跟張神醫說了一模一樣的話。

齊顏咬緊牙關，緊緊地攥著謝傅奕的手，一字一頓：「我相信你……」

「嗯，有你在，我更加有信心，有力量了。」

…………

雖然嘴上說著自己有力量，但是謝傅奕卻是一點力量都沒有，因為跟身體里蠱蟲爭奪內力，他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睡覺的，跟齊顏說了一會兒話之後，謝傅奕吃了張神醫的葯，又要昏昏沉沉睡過去。

齊顏就坐在他的床邊，攥著謝傅奕的手；「你安心睡吧，我陪著你……」

謝傅奕用最後的神智，說道：「你也休息……」

「我陪著你。」齊顏堅定。

「齊顏，你……」謝傅奕似乎還要說什麼，但是睡意來的太快，他沒撐住，陷入沉沉的黑暗之中。

滿月端來了夜宵，跟齊顏說；「少夫人，你守了這麼久了，也累了，吃點東西吧。」

齊顏的目光盯著床上的謝傅奕，頭也沒回：「我不餓。」

「多多少少吃點吧。」滿月說，「就當是為了孩子。」

齊顏低頭，看向自己的高高隆起的肚子。

「拿來吧。」她伸出手。

滿月連忙將熬好的粥遞給齊顏，還將剛出籠的包子，放在齊顏的面前。

「劉姑娘的廚房簡陋，我只能做這些出來，等明早，我買了食材，再給少夫人做好吃的。」

齊顏沒什麼胃口：「不用麻煩了，我反正也吃不了多少。」

「那怎麼行？」滿月道，「現在少夫人吃的是三個人的飯，一定要多吃，吃好！」、

齊顏揉了揉眉心，謝傅奕這個樣子，她真的是沒胃口。

滿月也看出了少夫人此時的心情，輕輕嘆口氣，說：「少夫人，公子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你放心。」

在還沒確定謝傅奕一定會沒事的情況下，什麼安慰都不起作用。

齊顏放下碗筷：「滿月，我想跟傅奕單獨待一會兒。」

滿月只好收拾了碗筷，最後叮囑了齊顏一句，注意自己的身體，然後離開了。

齊顏轉頭看向床上的謝傅奕。

月光從窗欞照進來，落在謝傅奕的枕邊，安然恬靜地陪著人。

齊顏伸手，輕輕握住謝傅奕的手。

…………

就這麼一直守著謝傅奕，齊顏不知道什麼時候，迷迷糊糊地睡去了。

睜開眼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傅奕！」齊顏心裡驟然一驚，心口「噗通！噗通」重重跳了好幾下，直到她發現謝傅奕就在自己身邊。

她不知道睡著了，然後被抱到了謝傅奕的床上，跟謝傅奕睡在一起。

身旁的謝傅奕的還沒醒來，閉著眼，頭輕輕依著齊顏的手邊。

齊顏緩緩抬起手，輕輕地，將謝傅奕睡亂的頭髮，撩到了耳後。

朝陽落在屋中，四四方方的暖光似乎在跟齊顏說，今天是個大晴天，一切都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