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 烏龍一場(晉江首發)
張牙舞爪的閃電就在裴寓衡身後貫穿天地,它撕裂黑幕,猶如一條蛟龍,刺痛了宣玥寧的眼。
她的手還凝在空中,指尖快要觸碰到他書桌上的東西。
一瞬即逝的閃電過後,她被刺激地閉上眼,眼前全是白光,裴寓衡就在她看不見的時候抿起嘴,紅唇拉起一條直線,透著妖冶的危險。
他手中還在滴水的紅紙傘,在地上積了一小攤水,猶如鮮血一般。
「夫人、玥寧?可是今兒下雨涼著了,怎的臉色那麼差?」
宣玥寧再度睜眼,看見他那一刻,委屈得不行,卻還是壓了下去,像往常般,收起手走向他,「我無事,在皓月坊待的時間長了,有些頭暈,倒是你,怎的又這般晚回來,大理寺就那麼多案子,離了你還轉不了了。」
他任她脫下披風掛起,視線掃過自己的桌面,而後才答道:「最近案子多了些,想來跟陛下要給世家收稅有關係。」
「這些人可真是,在朝堂上吵不過你,就愛使這些下三爛的手段。」
他本是想說:不必生氣,我自有準備,每個案子都查的透徹,不會讓他們得逞,抓住我把柄的時候。
想起她神色不對,話出了口就變了味,聽見她耳中就像是撒嬌般靡靡,「好歹我也是新婚燕爾,這些人見天找麻煩,我都沒空陪夫人了,還讓夫人無聊的整日去皓月坊打發時間。」
宣玥寧聽他這樣說,心如刀絞,眼裡濕潤,別過頭去不讓他瞧見,跟著他附和,「我是相信你,定不會上當。」
「嗯,」他低低應了一聲,便走到床榻坐了上去,十分勞累的模樣,「夫人,我想吃你熬的粥了,你送的吃食我全都沒吃上,想著馬上回家,都分給同僚了,我要那種帶甜味的。」
帶甜味的是裡面放了紅棗蜂蜜的,以前夜晚他說要吃,她都得好好哄一番過去,第二日才會給他做,可今日她明顯反常,當即就應了往廚房去,好似不想和他共處一室。
他眯起眼,將王虎喚了進來,不一會兒,雪團就被叫了過來,被問到宣玥寧都見了何人,她倒豆子似的全說了,尤其是裴夫人走後,宣玥寧異常表現,被她描述的又誇大了三分。
「郎君,也不知那裴夫人跟少夫人說了什麼,少夫人整個人魂不守舍的。」
「好了,我已知曉,你且下去。」
他斜著眼睛盯著房門,良久,哼了一聲,渾身無力地躺在床榻上,嘴裡念叨,「裴家。」
等宣玥寧給自己做好心理準備,一會兒要同他講清楚,回了書房,就發現裴寓衡發燒了!
剛才在書房中,他渾身都是寒氣,緩了一會兒,臉頰就飄紅了,他每次犯病她都要提心弔膽一回,哪裡還能記得自己都要跟他說什麼。
本想撬撬她的嘴,問一下到底發生什麼,結果自己先折了進去的裴寓衡,整個人賴在書房的床榻上,任宣玥寧說什麼都不起來去房裡火炕上。
「我不去,本就熱的很,火坑更燒人。」
「夫君!」
「不去。」
他們家自打砌了火坑,就時不時燒一下,尤其這種陰雨天氣,晚上到被窩裡,溫溫熱熱,那才叫一個舒坦,可在他這就又碰壁了。
宣玥寧默了默,先讓雪團通知宣夫人去請大夫,而後自己坐在床榻上,拿出沾濕的汗巾給他擦臉,剛擦到唇,便被他的手捉了。
明明這人嘴裡叫的熱,可手比往日更加冰涼了,竟讓她凍了一下。
「不行,你給我回屋去。」
裴寓衡撇頭不瞧她,她叫道:「夫君,這種情況,你不能任性,讓我看看你的唇色,然後回屋擦洗一下身子,蓋乾淨的被子可好。」
不得不說,宣玥寧十分能抓他的點,能擦身子加乾淨被褥,著實打動了他一下,但就那麼一下下。
「不去,我這就是風寒,不是犯病,你不用害怕,另外我早就想說了,那火炕也太硬了,硌人。」
同樣睡在火炕上,身子底下同樣鋪了三層被褥,並沒有感覺到硬、硌人的宣玥寧……
到底誰才是嬌滴滴的小娘子了?
她又投了遍汗巾,告訴自己不能生氣,他還是個病人呢!
不生氣!
隨即指揮著雪團趕緊回屋裡,給他們的火炕再添兩床被褥,務必要做到,足夠軟綿,而且要乾淨的被褥。
等指揮完,她捧著小碗坐在他跟前,「那我們先把粥喝了好不好?墊墊肚子。」
然後好吃藥。
後半句話她沒說,裴寓衡也能猜到,眼見他兩條眉頭動了,她趕緊道:「你讓我熬的粥,怎的我熬了之後你又不喝了,白瞎我心意不是。」
裴寓衡勉強被她扶著坐起,一口一口讓她喂著粥。
他一病,宣夫人那裡也著起急,叫完大夫,披著衣服就趕了過來,正巧看見自家兒子低著頭讓宣玥寧喂粥,還不時說燙,讓宣玥寧給他吹吹。
明眼他就是故意折騰的,偏生宣玥寧就吃他這一套。
看他這副樣子,哪像往日犯病那嚇人的模樣,簡直沒法看,她一扭頭,又回去換了身衣裳讓前院等大夫,還把被折騰起來的裴璟昭帶在身邊,不要去打擾她阿兄、嫂嫂。
宣玥寧給他喂完葯,就要趁他給他擦嘴角之際擦掉他的唇脂,被他識破捉住了手,還捏了捏,說得話十分欠扁,「夫人手上的肉還挺軟。」
我忍。
怎麼的,手是沒你的好看!
她抽出手,半扶著他起身,「屋裡已經收拾好了,叫小廝進來給你擦洗一遍換身衣裳可好?一會兒大夫來了,總不能你還穿著官服。」
他這一身紫袍,也氣勢太盛了些。
裴寓衡這回倒是乖順,跟著她回了屋,而後就沒個乖順的模樣。
「夫人,水溫有些涼了,你且叫人再添些熱水。」
「夫人,身下火炕燙人,且別讓他們燒了。」
「夫人,我一人躺在炕上有些無聊,可否讀些書來聽聽。」
「夫人,這葯太苦了,我不想喝……」
「夫人……」
「玥寧?」
宣玥寧反覆幾次深呼吸,終是忍不住了!
什麼在皓月坊腦子裡尋思著要和他和離,什麼悲傷秋悲,通通被她拋之腦後,現在她就想知道他裴寓衡是不是故意使喚她玩呢!
一把將葯碗放在他面前,咬牙切齒道:「你喝不喝!」
裴寓衡眼裡藏了笑,二話不說像是被她嚇到了般,接過葯碗將葯喝了下去。
宣玥寧白了他一眼,也不說話,不管是脫衣裳還是上炕,都力氣極大,一看就被他氣得狠了。
等她也躺了下去,他就翻了個身,任人掙扎,也將其攏了過來,在她耳邊問道:「夫人今日遇見裴夫人,同夫人說了什麼,讓夫人今日對我這般忍耐。」
她先是聽了後半句話,聲調都升了,「你還好意思說我忍耐你!」
說完,尋思過味他剛才說了什麼,一時像是貓咬舌頭般,不說話了。
可裴寓衡卻在她耳邊說著,「她定是說不出什麼好話,能擾亂你心神的,好似也沒有什麼,你剛才在書房又想翻我書桌,我桌子上只要一些自己整理的卷宗,玥寧,夫人?她說的事情可跟鄭家有關?」
宣玥寧聽他一下就點出了鄭家,整個人都萎靡了,看來自己真的猜對了,鄭家和裴父的案子有關係,這可讓她如何是好。
裴寓衡摟著她的纖腰,還來不及感受,就察覺她身子一抽一抽,已是哭了。
當下有些心疼,又覺得有些好笑,「別哭了,夫人,再哭眼睛明天該腫了。」
她心一橫,反正這事她定是不能瞞他,他早一日知道鄭延輝下了手,也能早一日為裴父平反,擦擦眼淚,道:「你父親的案子,鄭府也參與其中,我們和……」
另一面遲遲等不來她說話,裴寓衡同一時間開了口,「鄭府沒有陷害……你說什麼?」
宣玥寧哭聲一頓,猛地轉了過來,推開他,就慌裡慌張下炕去點火燭,傻愣愣地站在地上,借著燭光看向他,磕磕巴巴小心問:「你說,鄭府、鄭府沒有陷害?跟,鄭府無關?」
裴寓衡一把沒拉住她,她已經快速完成一系列動作,地上冰冷,她就赤著腳站在上面,眼裡滿是期待。
「是,嚴格意義上來講,我父親的案子同鄭府沒有關聯,地上涼,你快些上來。」
宣玥寧哪裡還顧忌自己的腳,心裡像是炸起鞭炮,跟鄭家沒有關係,那她豈不是不用和裴寓衡和離了?
可裴夫人說得信誓旦旦……
「你該不是騙我呢吧?」
「先不說那個,」裴寓衡半支著身子,燭光在他臉上一片光明一片陰,語氣陰森森的,「你最開始那句,想說什麼,你要和什麼?」
宣玥寧捂著嘴,差點被燭火燙著,駭得裴寓衡立馬翻身下炕,拿過她點亮的火燭,放在桌上,一把將其抱起。
在她驚呼聲中,將她摔在了柔軟的,一下就能將身子陷了下去的被褥中。
他也跟著上床,也不嫌棄臟,拿起她的小腳丫揣在懷裡,臉色依舊還沒轉陽,「怎麼不說,你想和什麼?」
「沒,沒什麼呀。」她聲音小小的,都不敢將腳抽回來,就這麼羞恥的看著他將手覆在自己腳上,腳背上傳來的觸感,讓她人都快著了。
他一邊說著「你最好剛才沒動什麼不該動的念頭」,一邊手不停歇,還將被子蓋在了她的腳上,就是怕她著涼。
似笑非笑的嘲諷她,「堂堂棲霞亭主,也會被裴夫人一通挑撥離間的話蠱惑,一副心如死灰的樣子。」
「哪有,她明明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嗯?」
宣玥寧立刻萎了,將她們之間談話全告訴給了裴寓衡,「她都說讓我去查刑部案卷了,還敢撒謊啊。」
裴寓衡無奈道:「刑部案卷上的官員必然是你父親。」
「她還說我父親屈打成招呢。」
「你還委屈上了,也不想想,我父親那時也是位極人臣,涉及造反這種事,刑部有幾個膽子動刑,何況當時裴家證據偽造充分,他們沒必要動刑。
我父親的案子後來由大理寺審查,又經三司會審,就連在大理寺都沒被用過刑,刑部更不可能,太顯眼了。」
宣玥寧被他說的腦子都不轉了,怯怯的又問了一句,「當真跟鄭家沒關係?」
裴寓衡給她捂著腳,已經捂熱了,還捨不得撒手,「嚴格說,沒有。」
她立刻找到了重點,「嚴格?什麼意思,還是同我父親有些關係?」
「嗯,有一些關係,不過是你父親當時秉承著不得罪人的態度,給一些人了便利,讓他們能出入刑部,威脅我父親,但在我父親案子上,有他沒他,並無任何改變。」
宣玥寧蹙起眉,這樣看來,她父親確實牽扯不深,可,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裴寓衡以為她沒弄明白,解釋道:「當年我父親任監察御史,發現兵部有人冒領軍功,還查出他們為了軍功屠殺整村人,順著這條線,他查到了十一皇子身上,發現了令他致命的東西,而他當時怎麼會是一個皇子的對手。
之後裴家誣陷,提供我父親謀逆的罪證,我父親被刑部扣押,你父親為了搭上十一皇子,便給他們了些便利,但你父親並沒有參與到整個誣陷我父親的案件中,那場案子,十一皇子是主謀,裴家是遞刀人。」
他把玩著她的小腳,語氣淡淡,「裴夫人是故意擾亂你心智的,你父親確實在案卷上,可不管哪個案子,只要他是刑部侍郎,案卷上必有他的名字,就算你查也不會查出什麼,
只能順著她的思路,坐實跟你父親有關,若不是你信我,將此事全盤托出,要真聽她的,讓我收手,將證據銷毀,你我二人必生嫌隙。」
宣玥寧懂了,而後也知道自己剛才為何覺得怪了。
裴寓衡想象中的崇拜眼神沒有收到,反而看到了她目中的疑惑。
「你怎的知道的那麼清楚?你何時知曉的?你都查到哪裡了?」
※※※※※※※※※※※※※※※※※※※※
致命三連問……裴嬌嬌:我太難了~
讓我猜猜,你們昨天都怎麼想的:後面情節該不會真的是鄭延輝主導了裴父的慘案,裴寓衡和宣玥寧之間有著血海深仇,哇,太狗血了!
(哈哈哈,皮一下很開心!收,我昨天都沒敢看評論,嚶嚶,為了補償你們幼小的心靈,這章發紅包,然後因為沒敢看評論,上次的紅包也還沒發,明天統一發,摸摸頭,明天有作收過300的加更哦,還是和周六更新放在一起,最後祝考研的小可愛都能考上心儀的院校,加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