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九章 施恩不圖報
無論何朝何代，都沒有無緣無故的仇恨，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恩惠。
牛爺之所以救自己，棄認為肯定是以前的自己和他相熟，甚至棄還曾經幫助過他，老頭心存感激，這才出手援助。
只是，這種問題，棄又不好詢問。
「牛爺難道還不知道嗎？」棄充滿好奇，事情已經發生六七個小時了，應該滿城風雨才對。
牛爺一搖頭，道：「莫談國事，這是秦法，你難道忘了嗎？更何況，禁足令才剛剛取消，現在整座陽周城的人都人心惶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不會吧，現在消息傳播的這麼慢？
還莫談國事，莫非這個時代，三四個人在一起交頭接耳，就有可能被扣上妄議朝政的大帽子抓起來？
「那……公子府的人都被抓了，這你總知道吧？」
「稍微能夠看出一二，今天這事，一定和公子府有關！大街上今天抓走了四五個，還有兩個被當街斬殺，都是公子府的。」牛爺還是搖頭，道：「扶蘇公子難道不過問嗎？他可是陛下長子，雖然說跟著蒙將軍巡狩未歸，勝連將軍未免太大膽了吧？」
「扶蘇公子，蒙將軍？」棄苦笑著搖搖頭，道：「他們此刻也自身難保了！」
「此話怎講？」牛爺突然雙目中寒光一現。
不管怎麼說，這個老頭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棄覺得，應該讓他知道知道事情的真相，讓他做一個陽周城內的明白人。
於是棄嘆了一口氣，說道：「天使來了，扶蘇公子和蒙將軍都在五里亭迎接。同時召喚公子府和蒙將軍府中的人，都去五里亭集合。」
「原來咸陽來人了！」牛爺皺了皺眉頭，問道：「既然是主君召喚，你跟著一起去就是了，怎麼又和梁鼠一起逃了呢？」
棄苦笑道：「牛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們不是逃，我們是為了活命啊！」
就著狗肉，棄把秦始皇病死沙丘，胡亥和趙高為了奪取皇位，假冒秦始皇的名義派來使臣，以不孝和未立戰功為名賜死了公子扶蘇，逼迫蒙恬自解兵權，囚禁陽周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雖然棄說的很委婉，但看得出來，牛爺的內心已經起了波瀾。
所幸這個牛爺比梁鼠要沉穩得多，既沒有驚呼，也沒有昏過去，只是手腳有些顫抖，不知道是喜是悲。
「公子府的人，一旦到達五里亭，就會被活埋，坑都挖好了，我能去嗎？」
「可是，你又是如何知道此事的？」棄的話存在一個巨大的破綻，如今消息傳播速度很慢，秦始皇在沙丘病故，距離這裡至少兩千里，那個使臣也肯定是在第一時間就快馬加鞭趕過來的。
幾乎整個大秦都蒙在鼓裡，棄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這……我昨夜做了一個夢，是夢中一個老神仙告訴我的！」思之再三，自己未來人的身份還是隱瞞了。
這可是兩千多年前，這裡的人實在是搞不懂什麼是時空穿梭，解釋起來無比麻煩。
「神仙託夢？」牛爺笑了笑，他顯然對這樣的解釋不相信，但卻沒有繼續追問。
吃完了狗肉，牛爺打開一間房間，領著棄走了進去，拿出一套灰色的衣服，說道：「把這套衣服換上，這兩日你就先在此歇息，等風頭一過，我再送你出城。」
咋著，這就完了？
不說你我是什麼關係，也不說你為什麼要救我，但是你卻救了，而且給吃給住給衣服，你難道是老天使嗎？
「牛爺，你為什麼救我？」棄實在忍不住要問一句：「你難道不知道，如果讓人發現，你很可能會被斬首嗎？」
「怎麼，你還不願意我救你？」牛爺突然臉色一沉。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知道原因！」棄連忙賠笑。
「救就是救了，問這麼多幹什麼？」牛爺悶哼一聲，道：「如果你不領情，可以自行離去，我看你能不能出的了這條街，能不能出的了陽周城！」
棄無語了，咋還生氣了呢？
牛爺看了看棄，說道：「你僅限於此間房屋活動，不得出聲，不得出去。飯菜我會定時給你送進來，如要便溺，可用木桶解決，到時候我自然會幫你拿出去。你要是敢出去，我不但不會認識你，而且還會把你當成逃犯，立刻緝拿！」
一甩衣袖，牛爺氣呼呼的關上房門，自顧自的回屋睡覺去了。
棄站在門口，好半天回不過神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莫非原先的棄救過這個老頭的命？
或者，這是一個施恩不圖報的時代？
想不明白，但是棄知道，現在的陽周城已經進入了宵禁狀態，任何無故出現在大街上的人都會被抓捕，只有在這裡，才是最安全的。
不管這個老頭到底有什麼打算，他救了自己的命卻是事實，暫且留一天，看看到底會發生什麼？
小屋內有一條火炕，一個小桌子，桌子上還有米酒和一盞油燈，抗底下有一個便桶。
棄輕手輕腳的爬到炕上面，脫掉身上的盔甲和軍服，披上那套灰色的衣服。
秦劍就貼身放著，棄和衣而眠，他可不敢有絲毫掉以輕心，隨時都準備著跳起來戰鬥或者逃走。
深夜的陽周城死一般寂靜，街道上沒有一個行人，房子周圍也聽不到任何響聲，只有遠處不知誰家的狗偶爾會叫兩聲。
一直到後半夜，棄才迷迷糊糊的睡下，不過很快就被雞鳴聲吵醒了。
外面有水桶搬動的聲音，似乎那個雙成醒來了，正在忙著生火。
「給我乘碗粥，再切一盤鹹肉！」很快，牛爺也醒了，吩咐道：「陳扒皮的房間暫時你不要進去，我昨夜夢到陳扒皮在房間內哭泣，待會兒我進去祭奠一番。陳扒皮死得慘，別化成厲鬼來纏著你我！」
「鬼！」雙成嚇得尖叫一聲，立刻離棄的房間遠遠的了。
「瞧你這點出息，鬼都是晚上活動，白天不出來的！」牛爺哈哈大笑，端著一碗粥，一盤肉，一碟鹹菜，還有兩個麵餅走了進來，一邊往小桌子上擺放東西，一邊念念有詞道：「陳扒皮，陳扒皮，冤有頭，債有主，你吃了這些東西，趕緊上路吧，莫要再纏著我和雙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