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吃剩下的羊骨頭
棄知道這是說給外面的雙成聽的，因此一動不動，只是充滿疑問的看著牛爺。
牛爺擺好飯菜，指了指火炕左側的布帘子，竟然一句話都沒說，就有轉身離開了。
棄無語，自己成透明人了，命雖然暫時保住了，可不能總在這間房子裡面被人養著吧？
可是當前這種情況，棄也只好忍耐。
一個現代人，陡然穿越到古代，人生地不熟的，一個人上街，的確有些擔心。
反正有吃有喝，那就再看看情況。
於是棄就坐在炕頭，把牛爺送來的飯菜給吃了。
吃飽喝足，卻又無事可做，只能躺在炕上養精蓄銳。
突然，棄想到牛爺臨走之前，曾經指了一下牆角。
於是爬過去，掀開那道布帘子，發現後面竟然有個小窟窿，正對這家食肆的大門。
棄大喜，立刻趴在小窟窿後面觀察起來。
食肆的大門敞開，外面是一條七八米寬的土街。
禁足令應該已經解除了，街道上偶有行人車馬經過，軍人的數量佔了三分之一，平民的數量佔了三分之一，另外還有三分之一衣衫襤褸，額頭刺字，骨瘦如柴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奴隸。
這家食肆，雖然和後世的飯店功能上差不多，但卻和後世的飯店有著本質的不同。
這竟然是官營的，一個奴隸，兩個商戶，一百多平米的營業面積內被分割成四五個類似雅間的地方，每一個雅間都位於離地三尺的炕上，彼此之間由半截矮牆分割，進來的人需要脫鞋上炕，跪在軟墊子上，就著面前一張只有一尺多高的長條桌上吃東西。
這裡提供的飯菜也很簡單，主食就三種，麵條，囊，以及高粱粥。
菜也只有兩三種，一種是水煮黃豆，另外一種就是煮狗肉，再一種是肉骨頭。
至於客人，那就更加少得可憐，整個上午，只進來兩個，一人要了一大碗高粱米粥，還有一個人點了一碗煮黃豆，至於肉菜，他們只是走到燉肉的鍋附近，用力吸了幾口香氣，就心滿意足的走了。
看來在這個時代，商業真的不發達，能出來吃口熱飯菜，已經是少數人才可以享受的特權了。
一直到快下午了，才有一個穿著綢緞，富商模樣的人帶著兩個隨從走了進來。
牛爺立刻笑著迎上去，道：「姜老闆，你可有日子沒來了，快裡邊請！」
「要不是我家廚子生病了，我也不會來你這破地方消遣。你們做的飯菜，比我家廚子做的差遠了。」那個姜姓富商滿臉倨傲，擺擺手吩咐道：「廢話少說，好酒好肉，全都上來！」
「得嘞，甲字型大小，您上座！」牛爺恭恭敬敬的把這個客人讓到一個包廂裡面。
這個包廂距離棄所在的房間只有一牆之隔，棄透過牆壁上的小窟窿不但能夠聽得真這切切，還能看的清清楚楚。
姜老闆進入包廂，上炕在左側跪坐，他的兩個隨從卻左右看看，主動走到食肆門外去，像是站崗放哨。
有人想進來，這兩個人就不耐煩的擺擺手，把人給趕走了。
牛爺和雙成見怪不怪，立刻喜滋滋的開始布菜，很快一大盆羊排，一大盆涼切狗肉，和一大碗水煮黃豆就端上桌，另外還有一罈子米酒。
「爾等下去吧，不叫你們，就別過來！」姜老闆擺擺手。
陳也和雙成立刻就出了後門，到後面的院子里去了。
姜老闆這才斟了一碗酒，嘗了嘗，似乎有些不滿意，就放在桌子對面了。
抄起一塊羊骨頭啃了一口，依然覺得不滿意，就又扔進了大盆裡面。
「五里亭長到！」突然，外面的一個隨從喊了一句。
說話間，一個三四十歲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對著姜老闆深鞠一躬，道：「主公，喚我何事？」
「吃，喝！」姜老闆抬手一指桌子上的酒肉，說道：「五里亭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亭長立刻跪坐在桌子對面，抄起酒碗猛灌了兩口，然後又拿起一根羊骨頭邊吃邊說道：「具體情況小人還不甚了解，不過咸陽的確來人了。他們到達五里亭之後，立刻就扣押了扶蘇公子和蒙將軍，然後封鎖消息，方圓五里之內，不得進入，連小人也被趕走了。」
姜老闆皺了皺眉頭，問道：「兩天了，有什麼動靜沒有？」
亭長說道：「據說挖了大坑，足夠活埋三四百人，估計進去的人，活著出來的可能性很低了。」
「真的是滅門之禍嗎？」姜老闆勃然變色，道：「你趕緊吃，然後回去繼續給我盯著，一旦有事，立刻報我！」
「主公放心，我這就去！」說完，亭長從大盆裡面抄了三四根羊骨頭，用衣服包了，沖著姜老闆鞠了一個躬，轉身離去。
「發生大事了，一定發生大事了，難道……」姜老闆自言自語了幾句，突然沖著外面大聲喊道：「姜啟，你進來一下！」
其中一個隨從立刻答應一聲，走過來問道：「主公，有何吩咐？」
姜老闆說道：「你即刻啟程，騎快馬，務必在兩日內抵達咸陽，問問主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我們該如何應對？扶蘇公子和蒙將軍是救，還是看著他們去死！」
「主公放心，姜啟定不辱使命！」姜啟鞠了一個躬，轉身快速離去。
姜老闆這才站起來，抓了一把錢丟在桌子上，說道：「這些東西，只配給豬吃。」
說完，帶著最後一個隨從，乘坐馬車也走了。
姜老闆離開不久，雙成和牛爺才探頭探腦的走過來。
「貴人就是浪費，這一頓飯至少可以支撐一個奴隸一個月的口糧了！」牛爺嘆了一口氣，吩咐雙成收拾碗筷。
雙成卻喜形於色，撲過去抄起一塊羊骨頭，一邊啃一邊說道：「牛爺，咱們賺了，這些東西給了錢，卻沒有吃，都是咱們的了。」
「混賬，這個貴人沒吃，下一個貴人就吃了。把這些東西放回鍋里燉著，兩天內賣不出去，再便宜你小子！」牛爺悶哼一聲，又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牆壁上那個小窟窿。
牆壁的另外一側，棄則眉頭緊皺，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