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出城
這座陽周城，看似平靜，但裡面卻暗流涌動，各方人馬都在為扶蘇公子和蒙恬將軍突然被抓，而做著各種盤算。
自己不過是臨時起意才逃出來的，就意外的碰到了一個在房間內設置監聽設備的怪老頭，聽到了一個怪老闆和五里亭長的密謀。
要知道，當時封鎖公子府的時候，在外面辦事的人大有人在。
如果這些人也都有自己秘密效忠的主子，如果他們能夠成功把消息傳遞出去，現在的陽周城其實已經處在風雨飄搖之中了。
晚飯過後，很快就到了宵禁時刻，牛爺又灌了雙成許多酒，安排他早早睡下了。
一直到這個時候，牛爺才提著一盞油燈，推開了棄所在的房間。
一碗白天賣剩下的狗肉，一碗羊骨頭，兩個囊，還有一壺酒，放在小桌子上。
牛爺先是把早晨的碗筷收走，然後端起牆根下的便桶，出去洗漱了一遍，又端著走了進來。
「棄壯士在這裡好生歇息，頂多還有一日，我就會送你出城！」
「牛爺，你救了我，我感激涕零。可你總得告訴我為什麼要救我，你……到底圖什麼啊？」這個問題困擾棄一整天了，因此一見面就問了出來。
「圖什麼？只圖你為我做一件事情！」牛爺的眼皮猛地向上一翻。
「何事？」棄頓時興奮了。
有所圖，總比這樣被蒙在鼓裡的好。
事實上棄已經把牛爺當成了救命恩人，幾乎可以為他做任何事，甚至不惜為他挨一刀。
「明天你就知道了！」牛爺反倒不說了，吹熄了油燈，背著手又走了。
棄無可奈何，只得躺在炕上，又苦熬了一夜。
第二天天剛蒙蒙了，雞鳴第一遍，牛爺就拿著一個小盒子走了進來，說道：「化妝一下，我們這就啟程。」
「為什麼要化妝？」
「城門已經有你的畫像，你不化妝，如何能夠出去？」
牛爺不由分說，立刻走過來，把棄的髮髻鬆開，披散在身後，眉毛用小刀子剪短了一些，臉上又塗抹了一些鍋底灰，在額頭位置，用炭筆花了一些細線。
這樣一來，棄再穿上那套灰色的衣服，猛一看竟然和雙成有幾分相像。
牛爺退後幾步，看了幾眼，滿意的點點頭，道：「成了，你現在就是雙成，切不可忘懷了。」
說完，牛爺把一個小木牌遞了過來。
木牌有巴掌大小，正面有一個大大的驗字，背面是一組蠅頭小篆，大概有三四十個字。
棄看不懂小篆，但是裡面的一些字還是能蒙出一二來，說的是姓名雙成，始皇帝十七年夏天生人，家住陽周城，因盜竊被罰為奴，另外還有一些相貌方面的描述，文字太複雜，棄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說的是什麼。
這應該就是古代的身份證明，只是太簡陋了，連照片都沒有，要不是因為民眾百分之九十九不識字的話，根本就起不了什麼作用。
牛爺又給了棄一包狗肉，兩個囊，然後就領著棄來到後院。
一輛牛車已經套好了，棄和牛爺分別坐在左右車轅上，趕著牛車離開了食肆。
而這個時候，在一間小房子內，雙成的鼾聲依然在此起彼伏。
真不知道這個牛爺用了什麼手段，能讓雙成睡成一隻死豬。
順著食肆前面的街道向前走了不足百米，牛車就拐進了一條二十多米寬的主幹道上。
此刻，陽周城才算是第一次在棄面前展露出真正的面目。
這座城很小，前後不過一公里的樣子，一條主街貫穿南北，棄可以在牛車上看到南北兩側的城門。
城市的布局也有著嚴格的規定，東南側是富人區，這裡的房子大都是夯土建築，家家戶戶有院牆，有的宅院甚至綿延上百米。
而隔著主街，東南側則是商業區，有一些店鋪，大多數是服裝衣帽，收購土特產，和為商家提供食宿的地方。
東北方向是一排排的軍營，裡面戒備森嚴，馬廄里的戰馬至少有上千匹。
而西北側則是工匠區，主要是製造農具的鐵匠鋪，打造兵器的兵器作坊，維修武器鎧甲的維修作坊，另外還有木匠，泥瓦匠，這些都可以通過擺放在門口的工具上看得出來。
牛車一路向北，直奔北門而去。
此刻城門還沒有開，但是在門口已經聚集了上百人，數十輛車。
城牆上掛著數十塊木板，每塊木板上都有一個毛筆畫像，顯然都是逃犯。
只不過這些畫像太粗糙了，沒有明暗對比，忽略了透視關係，充其量是這個大鬍子，那個瞎眼睛，這個臉上有顆痣什麼的。
古代就是靠這些畫像抓捕逃犯，估計被冤死的佔了絕大部分。
通過牛爺和周圍的人互相打招呼，棄知道，原來今天是開市的日子，在陽周城北五六里的地方，有一個大型馬市，這些人都是去馬市進行交易的。
棄不由心中納悶，交易而已，為什麼不到城裡來，偏偏要去城北五六里的地方去呢？
難道，那邊還有一座更大的城市？
雞鳴三遍，東方已經有了魚肚白，城門上的士兵吹響了悠揚的號角，大門緩緩開啟。
聚集在城門口的人們，立刻一擁而上，紛紛搶著出城。
「退後，退後，慢點，一個一個驗過了才能走！」城門口的一隊士兵，大聲呼喊道：「出城費一個人一個錢，別想私藏夾帶，否則皮鞭伺候！」
人們陸續出城，很快就輪到牛爺和棄他們。
牛爺笑著遞過兩個秦半兩，道：「兩人，出去採辦羊肉。」
沒想到那個當兵的卻一抬手，把錢推了回來，笑道：「牛爺客氣了，改天我去你家食肆，你繞我一條羊腿就是了！」
牛爺哈哈大笑：「好說，再饒你一碗煮黃豆。」
「得嘞，牛爺走好！」那個士兵立刻一擺手，連棄都沒有檢查，就讓牛爺的牛車出去了。
出城這麼容易，早知道我應該逃走了。
離開陽周城，立刻就現出區別了，趕馬車的風馳電掣，趕牛車的只能在後面慢悠悠的晃悠。
好在五里路很快就到，在把牛車趕上一個土原之後，前方頓時傳來一陣人喊馬嘶的聲音。
一幅規模宏大，熱鬧非凡的的場景，在棄面前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