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一個女人一條腿
迷迷糊糊中，棄進入了夢鄉。
好在所有的馬車都在固定的軌道上前進，根本就不需要人去趕，後面的馬車會推著前面的車輛不停地前進。
清晨，當火辣辣的陽光照射在棄臉上的時候，他突然聽到了一陣牛羊凄慘的嚎叫聲。
棄睜開了眼睛，發現愛麗絲還在沉睡，她就如同一隻小貓一樣蜷縮在自己懷裡。
抬起頭，棄發現整支隊伍依然在前進，這些匈奴人，竟然走了整整一夜。
他們雖然騎在馬上，但是一個個卻東倒西歪，偶爾還有一兩個從馬上掉下來，也不過是罵一句娘，爬起來繼續跟著大部隊前進。
沒有人發出怨言，相反那些始終清醒的武士們卻一個個眼睛放光。
此刻，在隊伍的最前方，一隻上百人的騎兵隊伍突然把一支兩百多隻的羊群從大部隊中分離出來，跑到前方大約兩三里的地方，開始宰殺。
棄聽到的慘叫聲，就是那些羊發出來的。
匈奴人殺羊的速度飛快，一隻活蹦亂跳的羊不到三分鐘就被剝光皮，去除了內臟，被分割成大大小小的肉塊。
羊群剛剛被宰殺完畢，大部隊就迎頭走了過去。
這些殺羊的匈奴士兵，就開始現場分羊肉。
精銳戰士和領頭軍官，分到的是羊腿和羊排。
普通士兵分到的是羊肉和羊肝。
而那些附屬者，比如像棄他們這一群趕車的，雜技表演的，則只能分羊內髒了。
沒有生火，沒有鍋灶，這些東西竟然是生的！
然而每一個匈奴武士分到羊肉之後，都沒有任何怨言，反倒嘻嘻哈哈的立刻放進嘴裡撕咬起來，血水橫飛，但卻絲毫不影響繼續趕路。
怪不得匈奴人可以一日一夜長途奔襲數百里，他們擁有這樣一套行之有效的供給制度，不像漢人那樣，必須埋鍋造飯，必須吃熟食，吃熱食，還要喝熱水。
茹毛飲血，這樣的戰士怎能不強悍！
很快，輪到棄和那群雜耍演員分食物了。
匈奴士兵們看到馬車趕過來，就隨手丟上去一團羊內臟，心肺還是好的，如果分到了羊肚羊腸，裡面還包裹著糞便，不但看起來噁心，還腥氣撲鼻。
然而這些人卻早就習慣了，立刻抓起這些羊內臟，大口大口的撕扯起來。
「你的！」一個匈奴武士隨手一拋，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就飛上了棄的馬車。
這是一段羊的小腸，總重量大約一公斤，裡面包裹著黑乎乎的羊糞豆，外面是厚厚的一層羊腸油。
這特么的是給人吃的嗎？
棄雖然感到腹中飢餓，但卻也不會吃這種東西，拿起來就要丟下馬車。
可是回頭一看，卻發現愛麗絲正直勾勾的看著這節羊腸子，喉嚨不斷蠕動著，狂吞口水。
「你……想吃？」棄難以想象，如此嬌滴滴的一個小姑娘，竟然咽的下這樣的食物。
「主人也吃點，把腸子翻過來，擦一擦就行了！」愛麗絲說道：「別看這東西臟，但是很抗餓，吃一截，一天都有力量。」
棄感覺直反胃，道：「多臟啊，還生的！」
愛麗絲苦笑說一聲道：「能填飽肚子，能活下來就是天神眷顧，還在乎什麼臟，還在乎生熟嗎？別說這個，就是更髒的東西我也曾經吃過！」
「要吃你吃吧，我反正不吃！」棄把頭別過去，他實在看不了一個美女啃帶糞便的生小腸的場面。
「烏魯，吃不慣吧？」突然，昨天和棄換鞋子的那個匈奴武士騎著馬走了過來，他一隻手裡拿著一條熱氣騰騰的羊腿，放在鼻子下面吸了一口，道：「你是中原人，享受不了我們匈奴人的美食。其實生羊肉不但不難吃，而且帶一股甜味兒，要是能撒上幾粒鹽巴，那就更美味了！」
這個匈奴武士的表情很陶醉，他是專門負責看管棄這一群人的。
他跑過來，純粹是一種炫耀。
棄又開始反胃了，很想避開這個人的羞辱，可是突然心中一動，生羊腿畢竟比糞腸子好，都是紅肉，很嫩，更重要的是裡面沒有糞便。
因此棄連忙擠出一個笑臉，道：「朋友，能把這條羊腿給我們吃嗎？」
「給你？」那個匈奴武士斜眼看了看棄的渾身上下，搖搖頭道：「你有什麼交換？」
棄低頭看了看自己，只能苦笑。
自己現在要多凄慘就有多凄慘，渾身上下只有一條黑褲子，裡面一條兜襠布，光著上身，赤著雙腳，戴著一頂瓜皮帽，腰間一把秦劍，簡直就是一個乞丐。
拿什麼換？
棄一咬牙，摘下秦劍遞了過去，道：「用我的劍！」
「你還是留著吧，我有彎刀！」匈奴武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彎刀，抬手一指愛麗絲笑道：「如果你有誠意，把她送給我，我就送給你這條羊腿！」
靠，一個美女換一條羊腿，我有病啊！
別說愛麗絲不是自己的私有財產，她即便是一件東西，也不能換一條羊腿！
棄生氣了，脫下帽子丟在車上，喝道：「走開，我不換了！」
然而那個武士卻眼睛一亮，說道：「帽子，換半條羊腿！」
棄一愣，他簡直被這個匈奴士兵的價值觀逗樂了。
一個大活人一條羊腿，一頂瓜皮小帽竟然是半條羊腿，這是什麼價格體系？
在棄的心目中，那條羊腿至少四五斤，能賣兩百塊錢。
而這頂帽子頂多值五塊，買賣划算啊！
「當真？」
「匈奴人一諾千金！」
棄立刻彎腰撿起瓜皮帽丟了過去，道：「給你，給我半條羊腿！」
那個匈奴武士大喜，把整條羊腿都丟了過來，道：「這次讓你沾點光，等我們拿下了陽周城，要是大王有賞賜，你就給我一點！」
說完，帶上瓜皮小帽，洋洋得意的走了。
棄無語凝噎，默默地撿起那條羊腿，用秦劍分成兩半，一半遞給了愛麗絲，而把愛麗絲手中的羊腸子，直接丟了下去。
雖然有一股子腥臊味，但真的很嫩，而且咀嚼起來還有一股甜味兒。
吃著羊腿，棄繼續趕路，很快就到了正午時分。
突然，幾匹快馬呼嘯著由遠及近，直奔白羊王的巨型戰車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