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臨終送別(上)

第一百三十六章 臨終送別(上)

第一百三十六章臨終送別(上)

到時,不但玄燁已經醒了,而且胤礽也找到了這裡,正坐在床沿和玄燁說話。梁九功在一旁的床柱侍立著,笑逐顏開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梁九功耳尖,聽見漸行漸近的腳步聲,忙快步出了圍屏外去看,見德珍和劉進忠正挑簾而入,他一下堆滿了笑容迎上去道:「德主子來得可正好,皇上剛醒來呢。」說時目光冷淡的瞥了一眼隨侍在側的劉進忠。

德珍卻焦灼道:「梁總管,本宮對乾清宮不熟,又不好隨便的走動。你對這裡熟悉,快帶人找一下太子吧。本宮擔心太子他……」

話猶未落,卻聽金漆點翠玻璃圍屏後有個稚氣的聲音叫道:「德嬪娘娘」跟著一個寶藍色的小身影,從圍屏后蹭蹭幾下跑出來,這不是太子胤礽又會是誰?

德珍略有驚喜的叫道:「太子?」

胤礽站在那裡,有些不自在的看著德珍。

梁九功瞭然的笑了笑,在旁道:「看見了太子,德主子這下該不用擔心了」

德珍會意一笑,柔聲道:「太子好聰明,原以為太子會找不地方,沒想到一個人就找了過來。」說罷,微笑著牽起胤礽的手往裡面走。

胤礽從小深受玄燁教誨,明白自己是有不對,便微怯於面對德珍。卻沒想到德珍不僅未責怪他,還溫柔的誇獎了自己,立時對德珍多了幾分近親,就聽話得由德珍牽著走進去

不過胤礽到底是一個六歲大的孩童,聽到稱讚不免洋洋炫耀道:「皇阿瑪還真不好找胤礽先去了皇阿瑪的寢殿,那裡一個人也沒有,胤礽又去了皇阿瑪最常去的屋子。」說著白嫩嫩的小手抓起掛在脖子上的鑰匙,獻寶一樣的比劃給德珍看,「那,胤礽還用這個開門進了那屋子,可是裡面只有皇額——」

「胤礽」剛轉過圍屏,只聽得玄燁一聲厲喝。

胤礽嚇了一跳,不知玄燁為何突然這樣,忙緊抓住德珍的手不放。

德珍心下明白,卻只作一驚,迷茫抬頭道:「皇上……?」

見狀,玄燁回過神來,也察方才失態,靠在床頭微咳數聲,平緩了緩氣息,向德珍點了點頭:「你來了。」說話間目光從胤礽拉著的德珍手上劃過,對胤礽微微嚴肅道,「胤礽,你過來。」

胤礽不敢違逆,規規矩矩的應道:「是,皇阿瑪。」又仰頭偷瞧了一眼德珍,這才施施然的走了過去。

德珍似未覺玄燁的態度有異,鬆開了胤礽的手就順勢福了一福,笑吟吟的上前作似打圓場道:「皇上莫怪太子一人跑來,這也是太子對皇上的一片孝心。雖然太子來時很費了一番周折,不過臣妾已經為他換了乾淨的衣裳,也服用了一碗薑湯驅寒,想來是不會受涼,還請皇上放心。」轉身接過劉進忠手裡的葯盅,關切道:「倒是皇上您自己的龍體才是要緊。」

玄燁的目光好似二月春水破冰而出一般,倏然地溫軟了幾分,道:「這兩日辛苦你了。」

前一刻疏離,下一刻溫柔,能如此輕易的轉變,是因為他的不在乎,這不可謂不是一種悲涼。

德珍默默地垂下螓首,避開玄燁溫情的目光,而她的目光卻落在梁九功試毒的銀針上,待梁九功試過了她手中的湯藥方輕聲道:「能近身伏侍皇上,是後宮每一位妃嬪所願,臣妾怎會辛苦?」玉手執勺輕輕攪著濃黑的葯汁,抬頭一笑,「湯藥端來也有一陣了,皇上還是趁熱喝了吧。」

聞言,胤礽童言無忌的插嘴道:「皇阿瑪您說良藥苦口利於病,您快把葯喝了,才能快點好起來帶胤礽打獵。」

太皇太后這次為了隱瞞玄燁病至昏厥的事,是以玄燁駕幸南苑行圍從而散心養病為由。

聽得胤礽說要打獵,德珍訝然道:「皇上明日要帶太子同行?」

玄燁含笑看了一眼立在面前的胤礽,點頭笑道:「初三夜裡那場大火,胤礽也受了些驚,而且南苑也不遠,帶上他倒也無礙。」說著將湯藥一飲而盡。

德珍默然,胤礽本是要在玄燁駕幸南苑后,由太皇太后暫為照顧一段時間,而玄燁一向不輕易改變已定之事。然而胤礽先她來此不過片許之時,竟讓玄燁改變主意帶上他同行。難道孝誠仁皇后對於玄燁而言,真的就這般重要?

德珍接過空空的葯碗,如斯暗忖道。

梁九功處事心細,見玄燁喝完葯,忙捧了痰盂在榻前跪下,劉進忠也已從殿中的圓桌上倒了一杯溫水,恭敬的遞給德珍。

德珍回神,如常笑道:「葯喝著苦,去下口裡的苦味。」一邊說一邊服侍玄燁漱口。

喝過葯,又說了一會兒話,玄燁已有些倦意,便讓了梁九功親自送不舍離開的胤礽回去。

德珍扶著玄燁重新躺下,坐在床沿邊道:「明一早就要啟程,今兒可要養足了精神。現在就先睡會兒,等夜裡再服一道湯藥,簡單的用一點膳食。」說時仔仔細細的為玄燁掖著被角。

玄燁卻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口中含著些許心疼道:「既然知道明一早就要啟程,你今晚就回永和宮好生歇一宿。」見德珍還想再說什麼,他微加重了語氣道:「去了南苑,你服侍朕的機會多著,也不差今一晚。再說朕看胤礽倒是親近你,到時你若跟著累病了,朕可不放心那些奴才照看胤礽,還有朕也不願有卿在旁卻只能遠觀焉」說得到後來,一語雙關的話語中已是狎昵。

德珍聽了心中微微一冷,抽回玄燁握著的手,嬌嗔了一聲「皇上」,忙不迭拿眼去瞧一旁的劉進忠,見劉進忠低眉順目的站著,這才溫聲軟語應道:「臣妾知道了,明早再過來。」

玄燁年少風|流,見德珍這般情態,不由又說了會話。

德珍小意溫柔的伴著,卻待得要走時,忽然欲言又止。

玄燁雖歷經一場大病,整個人消瘦了不少,但因常年打布庫①健身,即使現下仍在病中,雙目也無病人慣有的渾濁,依舊銳利。故而一眼就看出德珍的異樣,蹙眉問道:「怎麼了,可有什麼話要對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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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打布庫:摔跤,在當時的滿族貴胄男子間尤為盛行,不僅可以健身也是一種勇士的行為。

Ps:這章比較過渡,下章有個內容,一章就夠,沒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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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枝宮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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