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一:路痴
「我不是在給你的資料里寫了王富貴在哪了嗎?你花了那麼大手筆買來,不看么?」葉漠離有些疑惑地看著弈晰。
「那個……其實在下的方向感有些差。」弈晰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臉說道,因為這個方向感差的毛病,小時候可沒少被父親斥責,可惜……就是改不過來。
這下可輪到葉漠離偷笑了。
「好了好了,那就我帶你去,回頭再給我100兩銀子當帶路費就行,看我是不是很善良?」葉漠離朝著弈晰俏皮地眨眨眼,邊說邊轉身揮袖向前大步走去。
「那就多謝葉姑娘了。」弈晰拱手行禮,緊緊跟在了葉漠離身後。
——命案現場(王富貴家中)
「現場沒有打鬥痕迹,連一絲掙扎痕迹都沒有。」弈晰皺眉,「或許是熟人作案。」
「不,不太可能。你看這織布機上有些凝固的血跡,再加上已有的情報,可以大概推斷,王富貴是坐在紡布機上紡布時被人一擊必殺,這樣的話……他死前可能甚至連犯人的相貌都沒見到,就永遠閉上了眼睛。」葉漠離仔細著查看紡布機,「據說焚血是個女毒醫,或許他是被毒殺的也不一定,當然不排除他認識焚血而且相熟的這個可能。」
角落有什麼閃著光的東西?葉漠離被一絲銀光晃到了眼睛。隔著手帕俯身將掉落在角落的銀針撿了起來,「看來我的猜測沒錯。」
「不過,現在還不能下判定,我回去找人看看這銀針有什麼玄妙再說。」葉漠離將銀針用手帕包住,收了起來。
「葉姑娘可別忘了我還在這裡。」弈晰抓著葉漠離的手,挑眉問道。
「我自是知道的,到時候驗出來結果自會告訴你。」葉漠離甩手說道。
「葉姑娘能相信的想必風某也能信任,那便有勞葉姑娘了。」弈晰冷眼瞥過,他的脾氣看著好,不代表他不理智。
「你可以信任我們鴛鴦樓,做生意最講究的就是誠信。」葉漠離攤手,滿臉深意的看著弈晰。
「兩天後,我會給你結果。」
「介時在下就在將軍府等候了。」弈晰行禮說道。
這織布機上的一根絲線有點奇怪,上面好像有點粉末……帶回去問問紅尚羽吧……弈晰在葉漠離走後,留在現場多看了一會。
「紅尚羽,這線你看看是不是有點不對勁。」弈晰將包好的絲線帶到將軍府向紅尚羽問道。
「這……你從哪那來的?」紅尚羽大吃一驚,這線……是天蠶絲!
「這不是你該關心的事。」弈晰神色陰厲的看著紅尚羽。
「這是天蠶絲……不過上面好像覆著什麼毒……」自從聖洺學院的那次災難過去,他就在那個時候知道……弈晰……完全就是個假名!他為了實現自己的計劃,便一直跟著弈晰習醫,現在已經是小有所成。
畢竟……以弈晰的身份,他習醫幾乎沒有任何阻礙。他習得一身本領,弈晰得到一個部下,雙方皆得利。
「恩?」弈晰抬眉,看來事情也許真像葉姑娘分析的那樣,用毒殺所為,不過那個銀針……嘶……事情有些麻煩了。
「紅尚羽,你的什麼心思我明白,你復仇,只要不要影響到我就行,只要你忠心,你的心愿,我會滿足。」弈晰冷冷的一瞥,顯然是看透了紅尚羽的那點心思。
「我明白。」紅尚羽應到,面上是一副無辜的表情。
「我給你兩天時間。」
呵,不會影響到你?生活在鳥籠里的人還當真是無憂無慮。紅尚羽獨自在藥房內站著,雙手因為強烈的仇恨緊緊攥著,流下鮮紅的血液。
「去告訴那個人,證據我找到了,兩日後給他結果。」葉漠離坐在雅間內,對著畢恭畢敬站在一旁的柳沁吩咐道。
「哎呀呀……這焚血不知道是何方神聖,一個兩個都跟我要她的線索,不過送上門的生意,不做白不做。」葉漠離輕搖紙扇,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兩天後
「你說什麼?」葉漠離驚的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
「我說,這銀針沒有一點毒素。還有啊,你規矩都學哪去了?」葉歸一抿茶,淡淡開口。
「那是我的猜測錯了……?」葉漠離摸著下巴思考著自己有沒有遺漏的點。
「你的猜測沒錯,證據找錯了,你今天去將軍府看看,想必那小子已經找到了證據。」茶已品完,葉歸一放下杯子,準備走了。
「還有,家裡有樁聯姻,你過幾日準備回家接聖旨吧。」
「什麼聯姻?大哥你不怕你可愛的小妹吃虧嗎?」葉漠離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看著葉歸一。
「我還不知道你人什麼樣啊?聯姻只是走個形式,你還會讓人欺負了?」葉歸一輕嘆一聲,嗔怪道。
「哎呀!大哥你這樣一點都不可愛。」
「……走了。」
「柳沁,更衣,隨我去將軍府看看。」葉漠離起身,對柳沁吩咐道,眼中閃過一絲霸主的氣勢。
「和風少爺通報一聲,就說是他的老友來找他了。」葉漠離身著一身素色衣裳,對著將軍府的守衛說道。
「好,小姐請稍等。」本來將軍府是不允許外人隨意通報的,可是這位小姐氣質溫和舉手投足間舉止不凡,若真是少爺的好友那怠慢了就不好了。
「葉姑娘,快請進。」弈晰親自開門,向葉漠離比出「請」的姿勢。
「風少爺不必如此客氣……實不相瞞我……」
「我知道,先進來談吧!我可不希望明日京城的飯後談資是風將軍府的少爺幽會美貌女子。」弈晰微微一笑,很有風度的將葉漠離請了進去。
「其實那根銀針沒有驗出任何毒素,我失算了。」葉漠離低下頭,有些愧疚。
「我知道。我找到了證據。去我的朋友的藥房看看吧。」弈晰淡淡的看了葉漠離一眼,轉身領著她去紅尚羽的藥房。
「這絲線……是天蠶蠱的。不過把天蠶做成蠱的,我還是第一次間,焚血的毒術應該十分高超,至少現在的我,是遠遠及不上的。」紅尚羽說出來自己得出的結果。
「這次是我的疏忽,還要多加感謝風公子,下次我鴛鴦樓願為風公子無償提供情報。」
「那便謝謝葉姑娘了。」
「那,小女子就先走一步了。」葉漠離揮手離去。
「她……為什麼和墨銘棱長的一模一樣?」紅尚羽並不相信世間會有如此巧合,除非……
「這我也不知道,這件事和我沒關係,你,就別多疑了。」弈晰心裡自然清楚這件事沒那麼巧合,但是這不是紅尚羽該擔心的事。
「我知道了。」
「風少爺,老爺吩咐您去見他。」一個小丫鬟在藥房外怯生生的傳話。
「我馬上就去,走吧!」弈晰拂袖,示意讓紅尚羽先回去。
走出藥房,一直走到正廳弈晰才看見那個像一尊肅穆銅像的人。
「父親叫我來是為何事?」
「吾兒,咱家與那宰相葉家有一樁聯姻。」風將軍微微嘆氣。
「我不答應。」弈晰皺眉,他心中唯一所愛已經離去,他這輩子都不會另娶他人。
「為父知道你心中已有深愛的姑娘,也知道你這輩子都不打算另娶,可這當今陛下對咱們風家的態度,唯有與葉家聯姻才可保全風家啊!」
無論是哪朝哪代,歷代君王都從不放心手握兵權之人,哪怕風家為帝國立下汗馬功勞,衷心耿耿。
「不過你也無需擔心,這樁婚姻不過是一個形式,你和葉家小姐也只是有名無份的夫妻罷了。」
畢竟如果不用聯姻的方式,兩家合作,很容易被皇帝老兒那老狐狸發現。風將軍垂眸,葉家意思也是如此,但自己……還是虧欠了兒子和那位葉家姑娘……
「我知道了,父親。」弈晰用羽睫蓋住了眼底的一絲不甘。
「我知道這個決定對你很不公平,但是風家只有你這一個孩子,是爹,沒有履行對你娘的承諾,只希望你以後恨我也好,不要讓你娘為風家爭取來的一切……化為灰燼。」風將軍閉上眼,留下一滴濁淚。
「我理解。自古帝王最無心,如果不與葉家合作……我不會恨您,母親拚死換來今天的一切,我不會讓它付諸東流的。」弈晰也是明白事理的人,他雖然虧欠銘棱,但是他不能再虧欠風家了。
「明日申時……接了聖旨,我……你最好不要負了葉家的姑娘,她也沒做錯什麼。」風將軍蹉跎著說出這句話。
「孩兒明白。」弈晰拱手行禮便退下了。
他本無心爭權奪位,無奈那皇帝老兒將風家處處相逼,風域帝國的皇帝……也該換人了。
自己也欠了銘棱很多,他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找到焚血,讓她為自己的愛人償命!
「憶往昔,佳人明眸淺笑;憶佳人,嘆相思苦做愁。盼往昔,花落花開人在側;盼佳人,生死由是一次夢。若有來生,願一切皆無,只有那心上一人在側。」
提筆寫下《苦相思》,弈晰才來到床前脫衣睡下,只是……今夜,註定是個無眠夜。
多少人看著窗外的星空,墨色的夜晚總是把那皓月襯的格外清冷明亮,那一片黑暗下,抑是誰的夢,誰的情,終是不相全?
此刻,葉漠離也靜靜的躺在紅床上,靜靜的看著周圍的黑暗,望這窗外的星空,想著明天就要嫁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