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風吹草低見牛羊
許秋雅這杯酒,終究沒能潑出去。
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寸頭青年,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瞬間擒住許秋雅的手。
吃痛之下,酒杯墜落,一地狼藉。
「你幹什麼,放開我!」
許秋雅痛的大叫。
寸頭青年冷聲道:「破鞋,你算什麼貨色,也敢騷擾我家先生?」
「你是這小子的同伴?敢叫本小姐破鞋?我殺了你們!」
許秋雅破口大罵,極盡抓狂。
她確實是破鞋。
卻無法容忍被人叫破鞋。
人往往就是這麼奇怪。
於是寸頭青年放開許秋雅。
許秋雅還以為這兩人忌憚她的家室,又變得囂張,正想繼續諷刺。
寸頭青年便抓起一個酒瓶,就那麼拍在許秋雅腦袋上。
啪。
聲音清脆。
酒瓶粉碎。
猩紅酒液,將許秋雅澆透。
臉上瞬間爬滿血污。
也不知是寸頭青年拍得太正,還是許秋雅比較抗揍,這下沒有讓她暈厥。
她捂著咕嚕冒著鮮血的腦袋,跳腳大罵:「你們……你們居然敢打我!」
「知不知道我是誰?!」
她嗷嗷大叫,歇斯底里。
神色猙獰,好似厲鬼,醜態百出。
「兩位當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對秋雅小姐動粗,可有把我李家放在眼裡?」
傳來一個冰冷到極點的聲音。
循聲望去——人群中,走來一個身材頎長的青年。
他走到許秋雅身邊,拿出白巾,細膩溫柔,將許秋雅臉上血污擦拭乾凈。
「秋雅,這口氣,本少幫你出。」
「是李家二少李少陽!」
「作為東道主,李二少肯定不會放過這倆小子!」
李少陽走到李策面前,指著李策腦袋:「狗東西,知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立馬跪下給秋雅道歉,再從本少胯下爬過去,否則本少讓你們兩個狗東西豎著進來,橫著出去!」
李策悠然吐了個煙圈,看著李少陽:「說話就說話,能不能別用手指著我腦袋,我最討厭被人指腦袋。」
李少陽嗤笑:「狗東西,那倒是巧了。你最討厭被指人腦袋,而本少最喜歡指別人腦袋。」
李策蹙眉:「這可不是個好習慣。」
「你要是再指我腦袋,我就擰掉你的腦袋。」
李少陽哪裡把李策的話放在心上。
他大笑道:「當我嚇大的?本少腦袋就在這,你來擰一個試試?」
揮揮手,身邊幾個彪悍保鏢,便都把手搭在腰上。
顯然都配了槍。
李策若敢動,他們就敢開。
「那便試試。」
李策將手中粗煙草掐滅,從衣兜中掏出一副白手套,緩緩戴上,接著起身。
「別動!」
那幾個保鏢,就要掏槍。
然後——沒有然後。
大概是颳起了一陣風。
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電光火石,這幾個實力驚人的保鏢,就都癱軟在地,胸腔塌陷,不住咳血。
連掏槍都動作,都沒來得及做完。
「你……」
李少陽看著李策,完全懵逼。
「你死了。」
李策淺笑。
手臂掄圓。
一巴掌打在李少陽那張還算英俊的臉上。
然後李家二少就看到了自己的後腦勺——因為發力方式的緣故——這巴掌,讓李家二少的腦袋,在脖頸上將將旋轉一百八十度,脊椎折斷。
轟!
李少陽摔倒在地,身體痙攣,雙腿蹬踏。
卻無可避免,走向死亡宿命,變成歷史塵埃。
他眼睛猶自睜圓,裡面充滿了不甘、悔恨和荒誕。
顯然不敢相信,他堂堂李家二少,千金之子,居然就這麼死去,死得這麼草率,像個開過了頭的玩笑。
許秋雅,「……」
滿堂賓客,「……」
很懵。
很錯愕。
很玄幻。
李家二少,居然就這麼沒了?
大庭廣眾,眾目睽睽,被這人殺死?!
怎麼會?
怎麼敢?
法治社會,殺人不用償命?
這可是赫赫李家的嫡子,而不是什麼阿貓阿狗!
商界詭譎,政界齟齬,勾心鬥角,你死我活,那都是放在暗處。
哪有人敢一言不合,便血濺五步?
此人做派,是對這個世界所有規則,最直接、最殘酷的踐踏!
李策殺了李少陽,卻好像只是隨手碾死一隻螞蟻。
緩緩褪下白手套,扔在李少陽屍體上。
接著又坐到椅子上,端起一杯紅酒,緩緩抿了一口,接著吐掉,放下酒杯,滿臉嫌棄。
他平時只喝烈酒,紅酒對他而言,寡淡無味,還泛著股酸味,當真難喝。
而他這個做派,在眾人看來,那就是寫在臉上的囂張!
「你……你居然敢殺李少爺?」
「天啦,你怎麼敢?」
「快,快報警!」
人們石化十多秒后,不知道誰嚎了一嗓子,便驚天駭浪。
有人嗷嗷大叫,有人手足無措,自然也有人偷偷報警。
一個身披華貴晚禮服、身材曼妙窈窕的女子,自二樓緩步而下。
她臉色微白,卻還維持著雍容氣度,走到李策面前。
「你到底是誰,居然敢公然殺我弟弟?」
宴會的女主角,李家大小姐,李鳳玲。
「我叫李策,大概在二十年前,一個男人,把我從孤兒院領了出來,將我撫養成人。」
李策看著李鳳玲:「這個男人,叫沈蒼生。」
滿堂皆寂。
沈蒼生,前蜀郡首富。
一介寒門,白手起家,二十年風起雲湧,終成蜀州首富。
卻於三年前突然亡故。
就是在這盛天酒店的天台,一躍而下,全屍都沒留下。
然後沈氏諸多產業,便被韓李孫孟四大家族侵吞。
沈蒼生為何會自殺,撲朔迷離。
但所有人都知道,此事跟四大家族脫不了干係。
此刻沈蒼生的義子,突然現身李家大小姐訂婚宴,悍然殺死李家二少。
其間意味,不言而明——這個叫李策的男子,是為復仇而來!!!
在場諸多名流,都不自禁打了個冷顫。
他們中不少人,三年前都有參與瓜分沈氏的那場饕餮盛宴!
「你是沈蒼生的義子?」
李鳳玲死死盯著李策:「沈蒼生是自殺而亡,跟我李家有什麼關係?」
「算了,說這些也再無意義。」
「警察馬上就來了,殺人償命,你等著挨槍子吧!」
李策又掏出跟粗煙草點上,慢悠悠吐了個煙圈。
「怎麼會沒有意義?」
「你們四大家族,害我義父,吞他家業。如此滔天血仇,哪裡是殺區區一個李家子弟就能解決的?」
「我今天來這裡,是想通知你們——」
「我要你們四大家族嫡庶子弟的八百顆腦袋,給我義父殉葬!」
李策這番話,平鋪直敘,並無多少殺氣。
但所有人都不自禁打寒戰。
要四大家族八百顆腦袋,給沈蒼生殉葬?!
這是焚天之怒!
李鳳玲哪裡把李策話語放在心上。
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便是有些本事,又可能跟四大家族的滔天權勢抗衡?
又怎來的實力,無視帝國律法?
「我懶得再跟你這具屍體廢話。」
她看著李策,唇角掛滿冷笑,眼中俱是不屑。
她已經聽到警笛聲——